他对她说:最初的最初,你隐在花下,似一尊洁净的佛。
后来,再想起你,竟成一片霞色的瓷。
似三月,一团流光的桃花,开在我心上的原野。
他微微的笑:在熙攘的东门外,风起,便是一城风絮。
春深了,你却还开得妖娆。
我想要告诉你,想起你,我真是欢喜,甚是得意。
三月的小城,她安睡在大片大片的阳光里,恣意的铺张。
她总是,在这样的三月昏昏欲睡,做一些面目模糊的梦。
梦里下起清凉的雨水,将这三月里,氤氲缭绕的暧昧的芬芳,寥落的打湿。
于是,有很多的花,成了醉人的胭脂。她的面颊,染了春天很深的香气。
也许,只是一则隔世的传说。
他走过那样多的朝代与人群,被一个又一个的春天拦截,它们向他讨要一杯遗世的淡酒。
萧索的白瓷杯,覆了厚厚的月色,在嶙峋的掌间,翻覆成一道沉默而醒目的伤。
他说:你看,不过一道月光的距离,我们便被流年埋葬。
她站在很远处的黄昏,笑得灼灼。
那些欢喜的采花的年月,被酿进了一坛古旧的月色中。
在洛阳城中,那一个不知名的小酒馆里,幽幽得生出隐隐的疼。
他摆一个坐定的姿态,欲言还休,想她从一株桃树下走过,有些风霜的况味。
细致的酒液在木桌上流淌,月白的瓷杯一厢情愿的羞涩。
他想起了,那一片霞色的瓷。
窗外,一匹瘦马驮着前尘旧事,在一束光影中,低首不语的忧伤。
他已坐定,仿佛等一场清凉的雨水把他的长发浸润。
如书中被描绘的兰草,纠葛在她桃木的梳上。
她仍在那样的三月,幽深的睡去。
雨水洗出一行行优柔的句子,泅渡了一座水墨的城, 在那里,与他温存的相遇。
这样的事件,被深藏掩蔽,埋在那种满桃树的山坡。
生出一团水质的云,歇脚在一坛已启封的酒中,醺醺的醉去。
这到底是一个做梦的情节,终将被理直气壮的说起。
说起,在那一页未被翻过的春天的深处,有一片霞色的瓷,在那人的心上兀自喧嚣。
有风拂过,漫出甜甜的香。
他已然沦陷,欣喜触手可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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