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残梦飘遥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眼间两年已经过去了。两年里世界没有改变，而世界上的人与事已随星移斗转，物是人非了。

又是一个二月.南方某一知名报社的写字大楼，在一间豪华气派办公室里，一张精美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留着长发的男子。在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崭新的漂亮大号水杯，一口一口地喝着开水。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呆呆地透过落地的玻璃长窗，凝视着远方，似乎在遥望着什么失去了的东西一样。办公桌上散落着待批的材料，一个精美别制的介绍名牌立在桌上，上面赫然写着：叶无痕，付主编，首席记者……

两年的时间过后，除了眼角多了几丝岁月的痕迹，叶无痕还是那么潇洒漂亮。唯一不同的，是少了以前幽默爱笑的习惯。也许是岁月的沧桑，让他变得越发沉默起来了。

“叶老师，叶老师”，几声清脆地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眼一看，几个新招考来的女孩，小鸟儿伊人一样地飘了过来。“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呀！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噢，知道”，他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

在业务上，叶无痕是高高在上的，绝不允许她们有丝毫的反驳，而在生活中，他和这些女孩子们相处的又非常融洽。在叶无痕办公桌的玻璃板下就压着这么一句话：海不拒水，方成其大；蓝天纳云，乃有其容。“叶老师，你好吝啬，真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伤心失望了。为什么不用你的玫瑰去应付一下？”。“哦，应付？”，他顺手又拿起那只水杯，“我是在应付啊”。喝了一口水，他的目光又投向了窗外那个方向。几个女孩看见他们的顶头上司似乎不怎么高兴，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儿，悄悄地散去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叶无痕吓了一跳。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拿起了话筒，礼貌地问了一句：“您好！”，“你好”。听筒那端传来一声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我要找一个叫叶恨的人，请问您知道吗？”。沉默了片刻之后，叶无痕感到心情平静了一些才应到：“阿刚，是我”。“好小子，果然是你，你让大家好找啊”。阿刚没有看到，电话这端的叶无痕露出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说呢，”阿刚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当年你小子一声不吭的消失了，这两年我们到处打听你的消息。还好，现在你小子有名了，被我无意中看到了你的资料……”。“哦，阿刚，你还好吗？”。“不要说我了”，阿刚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沉和落寞。“你——能不能回东北来一次？”。“不想了，回去有什么意思呢？”。“阿叶”，阿刚的声音有些微微地发颤，“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哦，你说吧”，叶无痕又拿起了水杯默然地呷了一口。“在你走的一年后，无忧也走了，是永远的走了。她生前的最大愿望，就是能再看你一眼……”。“你说什么？！”，叶无痕猛地站了起来，脑袋“嗡”的一下，随着眼前的金星飞舞，他感到这幢房屋有些摇晃，那只特大号的漂亮水杯悄悄地滑落到地下，摔得粉碎……

一个细雨纷飞的日子。辽西的一个火车站前，叶无痕快步钻进前来接站的阿刚的车里。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沉默着，谁也没发一言。外面的雨点似乎更急了，伴着骤雨的来临，风不知何时也悄悄地吹了起来。老天一返往年二月十四日温馨的面孔，骤雨狂风在这片大地无所顾忌地肆虐了起来。

车子在小城郊区的公墓前停了下来。叶无痕执意不肯让阿刚下车。一个人拿着那束无忧最喜欢的兰花，默默地朝着阿刚指定的方向，一阶一阶地往上爬着。来到最顶层，一座宽敞，豪华的公墓映入了眼帘。漂亮的汉白玉石碑赫然入目，上面清楚地写着“苦女无忧”四个大字。接下来是某年某月，最后面的落款是“长悔”两个字。翻遍了所有的记忆，叶无痕也找不到这个所谓的“长悔”究竟是何许人也。转头一看，碑旁一个精美的封闭玻璃盒内，是一束早已退了色的兰花和一条名贵而又熟悉的真皮领带。叶无痕的心动了一下。他知道，那是司徒从不离身的东西。“长悔？司徒？”，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不知道那条领带能否系住无忧之心，司徒之悔……

“你走后的第二天”，阿刚不知何时悄悄地跟了上来，“无忧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一个人般到了学校住去了”。雨点越来越大，顺着叶无痕的长发冲刷着他那木无表情的脸。“司徒很惨，你们的事情发生后，蜜雪儿很快结束了他们的夫妻关系，并撤出了她们家族全部的资金。孑然一身的司徒靠着给一家商店打工来维持生计”。

风雨中的叶无痕还是一动不动，象一座石碉的塑像一样，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一年以后的二月十四日，”阿刚接着说到，“无忧终于受不了世人的白眼和身心的煎熬，在一个飘雨的清晨永远地走了”。风更紧，雨更急。阿刚似乎看到了叶无痕的身体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无忧的家人由于不耻她的行为，拒绝参加她的葬礼。司徒拿出了他仅有的财产，为她办理了一切后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她走时有什么话？”。叶无痕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却是异常地萧索。“无忧在遗书中说出了两件生平憾事”，阿刚赶紧接到，“首先她说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不能见你一面让她无法瞑目；第二个她说自己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不应该毁了司徒……”。后边的话，叶无痕已经听不清楚了。手中那束兰花，不知何时已轻轻地飘落，神差鬼使般地逐渐随风聚到了无忧的墓碑前。正中间无忧那张巨大的含笑照片上，一颗豆大的雨点正落在她的眼角上。叶无痕眼中的无忧已没有了笑容，那雨点仿佛并非从天而降，分明是从她的眼中流出……

叶无痕的耳边，依稀听到了一个远古的声音。

鱼说，我流泪了，可是你没有感觉到。水说，虽然我没看到你的泪，可我清楚地感觉到了你的存在……

在以后每一年新春之后，总有一个人在南北方穿梭奔波，象是一只浪迹的鸟儿注定要在黄昏前归巢一样。

每年的二月十四日，无忧的墓前总有一束兰花，默默地散发着那脉馨香……　……

（全（全文完——身边真实的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