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敏

冬日，午后，窗前，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音乐，苹果，安静的心情，一个人的天和地。

窗外有风，但室内只有暖暖的阳光。玻璃真是好东西，就像酒，看着是水，而实际上是火，迥然不同的境界。玻璃也能隔出两个世界来，那一面的风劲树动，于我却是咫尺天涯，宛若单相思，一个人爱得地动山摇，对方却声色不动，只能徒唤奈何奈何。

又扯淡了。

不要去管外面在经历几世几劫，且享用这午后的阳光吧，还有，手中香甜的苹果。

玻璃也能隔出两个世界来，那一面的风劲树动，于我却是咫尺天涯，宛若单相思，一个人爱得地动山摇，对方却声色不动，只能徒唤奈何奈何。

书上说，慢吃苹果快吃糖。这样的养生之道，和很多形成文字的人生训导一样，有时候是会误人的，只有从实际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才更有用处。况且如我这般散漫之人，是从来不去遵循的，吃苹果，有时候是大口咬食响亮咀嚼，似乎把吃苹果当成任务来完成，其间自有一种豪爽情怀；有时候是很斯文地吃，像是口舌的休闲方式，以此品尝生活的小资情趣。去做客的时候，主人会端上一果盘，苹果被切成片或块，上面扎着细小的牙签，这样的环境里，我即使很想吃，也只能出于礼貌，蜻蜓点水一样，浅尝辄止了，否则就有失风雅了。而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吃着苹果看着书，果味被文章搅拌了去，别有滋味在心头了。　

只有一次，我在吃苹果时吃出幸福的味道来，所以就记在心里，总不能忘。

当年，在老宅院里，和公婆小姑子弟弟弟媳整整十口人住在一想，柴米油盐烟熏火燎，自然要生出诸多是非恩怨来，琐琐碎碎的足可以排出一部长篇电视剧。热闹是有了，烦乱却是更多，被压抑的心切切地盼望着透出气来，如同久旱盼雨闷热极了渴望清风一样。

终于，建了自己的房子了。宽敞的庭院，亮堂的屋宇，站立其间，有放声歌唱的冲动，有舒伸四肢舞蹈的激情，那种有了自己的家的喜悦，如开了闸的河水一样哗哗哗地流淌着。

深秋的午后，我独自走到新房子那里，主体工程刚刚建好，支柱还没有拆除，只是一个家院的雏形，却已是洋溢着春来小院福满门的怡然自得了。我背倚廊柱站着，悠闲地吃着苹果，甜蜜的汁水像血液一样流遍了全身心。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我禁不住眯上眼睛，却看到了快乐的精灵在飞舞，如漫天的花瓣，洒在我的生命中。那时刻，我想到一个词，阳光如酒。

可是，今天，我走出那个小院已是很久了，那里，也有了新的女主人。我的桃树，我的杏花，还有沿着青砖小道栽种的雏菊，都还在吗？曾经打拼了许多年才筑下的窝儿，如今只能在梦里了。

不过，从来没有后悔离开，对我来说，失去的是有形的房子，得到的却是心灵的自由，而世界上，最幸福的，莫过于这样的自由了。

是呀，若为自由故，还有什么不可抛的呢？只要有自由，住在租来的房子里一样很快乐，就像此时此刻，我坐在午后的阳光里，听着音乐，吃完一个苹果，再在电脑上敲下闲闲的文字，任窗外风起叶落草枯花瘦，我只安享阳光的温暖和苹果的甜蜜。

活着，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