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非凡的婚礼结束了,最后一位客人离去。
天上的星星眼睛都眨累了,就连村中历来吵闹洞房最热心的几个绝顶“骚公鸡”也在玩了好大一阵“听壁脚”之后,一无所获地走了。
夜,真地到了万籁俱寂的地步。新郎宁化与新娘柏莉这对充满青春活力的风情男女,克服重重障碍,好容易结束了数年爱恋,如愿以偿地走进了新婚之夜的洞房。生命史上大转折的时刻终于来临,特意保留到现在的“第一次”将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激动消魂的浪漫马上就要毫无后顾之忧地开锣。蓄势待发的勃勃兴致在一瞬间喷薄而出的飘飘欲仙之境即在眼前。
两个人坐在床上,紧靠在一起,热烫,无声。四目对视,深情款款地替对方宽衣解带。连时间也静止了,连世界也消失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小纸袋从蚊帐上落下来。宁化应声拾起一看,是个红包,里面空的。背面写着两个字:刘贵。
刘贵是柏莉昔日的情人,是宁化心中早就有的芥蒂,是在他们爱情长跑线上的隐形障碍物,是此前唯一难说清楚的难题,是一只非常敏感的字眼,是一个最容易导致争论的话题。柏莉总是有意回避提起刘贵,但有时实在防不胜防。当宁柏二人今天下午清点礼金的时候,柏莉就趁宁化没注意,把写有“刘贵”的红包壳慌忙地撂到蚊帐顶上,后来却忘记了,可哪里料想到它偏偏在这时候趁两个快乐的身躯抖动婚床时掉下来。
“刘贵送了多少钱的礼?”宁化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500。”
“才500!”
“哎!这时候,讲这些干什么!还是干我们的快乐吧!”柏莉说。
“别这样挡塞我。一提刘贵,你就不敢面对实际了。”宁化喝酒很多,免不了爱多讲话而且声音很大。
“别‘刘贵,刘贵’地了,他还能怎么你啦?你还有什么必要看不惯他?他对你还有什么妨碍啦?”柏莉温和地说。
敏感在扩大。
“他要么就别来,要么就多送礼!”
“这就不好讲了,他早已退到一般同事的地位,送礼自然就与一般人一致就行。”
敏感在升级。
“你就知道为他辩护!”
柏莉也忍不住了,顺势反攻一句:“我就要为他辩护,看你怎么样!”
这句话可是个火药桶的导火线上的着火点,以致宁化的火气急剧膨胀:“你再说!小心我揍你!”
“有种你就动手!”
“啪!”宁化果真一巴掌掴在她脸上。
柏莉不甘示弱,就近拿起身边梳妆台上的镜子朝宁化砸去。
这一砸就非同小可,不偏不倚,在宁化的额头上划开一道又宽又长的深沟。那镜子其实就是一块一尺见方的玻璃,角与边的锋利自不待言。宁化遭此一击,顿时血花喷涌,如流如注,沿着眼、脸、嘴,流至胸口,溅遍了整个床单。
柏莉吓坏了,不由得尖声惨叫,夜幕笼罩下的村镇,象有一颗炸弹突然爆炸。
家人猛醒而至。
救护车快速开来,随之快速开去。
围观的邻居,一边议论纷纷,一边离去。
夜,又将往常的平静覆盖开来,但静不下人们心底思考的波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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