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宿舍,据房东说,已造成二十年有余了。此楼并无古宅的历史感,却令人深感一种古味,这都取决于屋里那口古钟。屋里经常弥漫着一种腐柴的气味,使空气的浓度一下子融入了呼吸道内,令人对新鲜空气充满了爱戴。
宿舍的安置都十分中规中矩,与笔者先前宿舍里东西四海为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偶尔因为无法从衣服堆里找出袜子而感到一丝怀念。
我经历了一段不短的适应生活。期间,什么“二万五千里长征精神”“景岗山精神”都被当作激励的话,不绝于耳。
我虚心学习着。
这年头童子身的实在太少了,这让我格外地怀念十五岁就成功脱离处男阶段的“口臭男”。他是我初中时的“舍友”,他的那句口头禅“处男抗战十年”更是占据了回忆的半壁江山,被我录在了mp4里,怀旧时常在耳边响起。平时无事可做就试图将之编成韵味不俗的顺口溜,以备恭维之用,只可惜自己对音律七窍不通。每次见到他只能故意放大声音,惟恐世人不知地喊,无论身处何处。“处男同志,近来还好吗?准备什么时候破啊?!”此语一出,立即招揽众多目光,且大多为女性,个个表情各异,一脸无法铭记的贪婪在“伪处男”的身上蔓延开去。这表明这年头处男几乎成为了众女郎心里的至高品味了。
他像百战不殆的将军般站在原地,自我陶醉良久,待繁华落尽时才向我慢慢地走了过来。他像一个倍受肯定的人一般,一脸刚毅并稍夹杂着微妙的笑意,我猜测他早就乐疯了。他上前就开始抱怨了,抱怨的每一句都与实际毫无关系,并且句句都饱含自夸的成分,语气傲妄到忘了现实的存在。
后来与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再后来听说他到处地去打工了,说要赚许多钱回来养女人。结果证明他连自己也养不活,没几个月被外地的女人给吓回来了,躲在家里,靠家里的那点积蓄生活。平时没事就找几个人玩扑克牌,并与在校时的女友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单调但不单身的生活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前天在三角街碰到他一次,并故计重演,但他显得老练了许多,显得很平静。和他寒喧时,猛然发现他的嘴越来越臭了,顿心生反感,便早早结束了这次偶遇。他总爱在不合地宜时说一些令人泄气的话。他说准备到外地去了,那儿有他一个亲戚,说是利用人体艺术赚钱,一本万利。他建议我和他一起去,赚下他个腰缠万贯。养下他妈的一屋子女人。我被诱惑得心生向往,当时差点就和他走了。当时我想,他那亲戚肯定是个大画家,没想到画人体艺术这么赚,真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去学画画。但由于平时无事便与众人一起赏欣毛片,欲念如猛虎般烦躁不安,时时等待下山捣乱,此时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幻象,一个人赤luo着身体站在房间里,摆弄着各式各样的姿势,正陶醉着自己的美体时,突然闯进了一个同样赤身luo体的中年妇女,结果是中年妇女把那男的给……吓得我都不敢想了,直感叹自己平时学习有方。
“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钱到底怎么赚?”我心虚地重复问。
他略微思考一下。
“很简单,听我那亲戚说。”“口臭男”激动地咽了咽口水,“就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展示着自己的美体。”
说完向我展示了自己的宏二头肌,只见他的肌肉由于用力而紧绷着,是个肌肉男。
“我那亲戚说了,干那一行身体相当重要,身体虚弱的人不敢干,像老人是不允许干这一行的。”
听完后,我的心豁然开朗,热情即时熄灭。感谢自己素时读书有方,一语道破玄机。
“你他母亲的说的是“鸭”啊?!”
“不知道,我那亲戚没说。”
“那他怎么对你说的?”
“他只说是搞‘人体艺术’的。”
“你给骗了!蠢蛋。”
“不会吧?!虽说他是我远房亲戚,但总也是亲戚关系,不至于坑我吧?!”
“像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原始的人,骗你一百回你也不会觉得人是在骗你。”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能凭空胡说的。”
“我胡说我就是你孙子,他这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羊头和狗肉有什么关系吗?羊头不算狗肉,是羊肉。”
“我说你蠢,你就不聪明,怪不得你考试总不过半。我那是在打个比喻,意思是你那亲戚打着‘人体艺术’的幌子在搞一些不地道的买卖,卖身求荣呢!”我声色俱厉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他沉思了片刻,神情复杂。
“哦……也许这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我听完后泄气的像一个漏洞的气球。
忙推托有事,先走了。其余的话半句都嫌多。
至此后,我们不曾见过面。听说他最后去当了“人体艺术”下的傀儡,后来又被一个富婆给包了,过上了一阵浮华的生活,之后销声匿迹了。
当我把这些往事传闻叙述给宿舍的龟儿子们听时,大家都说是个教训。其实没有人认真听。
住在女人堆里的男人不见得会变成女人,顶多也就是变态;而住在男人堆里的女人也不至于会变成男人,只是性格有点恶态。同样的,住在整净的宿舍里,没有了卫生问题却突兀生出了作风问题。
宿舍里崇尚有屁就放。因此,宿舍经常屁声徜徉,歌声嘹亮,音乐在五音不全的声音里死去活来。
自古来,“屁”似乎难登大雅之堂,甚至无堂可登。因此,要像人们常乐于谈论各种光荣死法那样来叙写并不光荣的屁,做到令人俗雅难辨的效果。大家一致认同老二的这种观点,就此大家操练开了。我们的队伍里有两个无能的腐败分子,居然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说是会败坏社会风气。此语一出立即被我们骂胡说八道,顶多也就影响空气的质量,扯上社会风气,简直就是欺骗人类的生理需要。最后归顺我们。
大家在宿舍里谁也不服谁,屁声就像战时炮弹般你往我来,彼此互不相让。最后还是疯子摘得桂冠,被称为“屁王”。原因是突然一天早上,疯子创历史性地起得最早,其余的全在游畅各类艳史当中。结果他一发力,一声巨响,顿时惊醒了意犹未尽的睡意,大家都以为日本小儿打过来了,只听一阵笑声,顿时全笑成了一片,纷纷恭喜疯子功德圆满。结果按照规定,他成了舍长。
“屁王”疯子的爱称是我们起的,由于他的全名里有个“峰”字,平时又总大话废话连篇,因此得名。他一上任就进行了大整顿,但他的整顿与某些不深入民情的领导改革一样,瞎改。他平生最恨人穿红色内裤。他的这一癖好众所周知。
“疯子,你为什么要扔我的内裤?”老谢准备洗澡,在找不到内裤后大声斥问。
“本大人说多少次了,决不允许有染宿舍风气的脏东西存在。”他官腔十足,一身正气地说。
“你他妈有病啊?!谁说红内裤就是脏东西?”
我们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觉得疯子做的确实欠妥,简直达到胡作非为了,赶紧挺身而出为老谢帮腔造势。
疯了一看老谢一下子人多势汹起来,心虚地后退了一步,不巧的是地上堆着一些准备弄掉的香皂,被老鼠当奶酪咬了几口,上面有许多齿形不一的齿印。而巧的是疯子正好一脚准确无误地踩在了上面,腿一下子像舞蹈动作般一前一后劈开了,随之一声痛苦的惨叫,众人立即乐成了一片。
“哎呀!我的腿哟!恐怕是裂成两半了。”疯子揪心地哀叹着。
“不至于吧!你腿不是好好的在你身上吗?又没掉下来。”老谢乐不可支但不忘伤口撒盐,一脸欲笑又止说。
旁边又是一顿美笑。疯子没有听出言外之意,认为老谢愿化“敌”为友正在安慰自己,脸上顿时产生了一丝歉意。
“老谢,没想到你为人如此大肚,能容天下。本人惭愧……”
老谢其实也不想为这事弄得大家不愉快,且传出去了也不美名,为内裤争吵算个什么事。老谢见机行事,弄拙成巧,顺水推舟地说,“我肚子其实没你说的那么大,容量也很小,顶多能下两瓶啤酒。但兄弟我不愿喝啤酒愿意溶解你的小民思想。”
“有思想,你就是他她妈的正人君子。”我们一同齐声说。
“疯子,好你个鸟头,竟然学会劈腿了。平时躲着我们暗地里偷练的吧。”老二一脸的坏笑,味道十足地说。
“好了,提这事只会抹杀本大人的颜面。不提了,不提了。”疯子死皮赖脸仍以“大人”自居。
“那老谢,你内裤的事,对不住了。”疯子面红耳赤地说。
没等老谢开口,只听房东在下面痛彻心扉地喊:“我的内裤谁拿了?这两匹不是我的‘宝马’啊!”
结果大家面面相觑。而疯子则惊慌失措,扔下一身的官势逃之夭夭。
此时,窗外的夜色犹如一个被充气的气球般膨胀不止,无限制地伸向了这个贫瘠的小地方。
秋天就要在衣服的厚度渐增的转变下离开了。街上的服装店门贴满了“换季装”的字眼。人们开始纷纷涌进各种商店购买春天时该用的东西,价格都软了下来。街上充满了季节带来的愚蠢。在四季如春的地方,阳光每日灿烂下,一群群人对有雪的冬天写满了向往,绒毛大衣,真的伪冒的,在阳光下的街道上抛头露脸。
天气骤变,雨天反复无常,天空的脸色相当难看,混合了黑、蓝、白三种色彩,为某些人的生活带来了一丝诗意。街落里的妓女们都躺在床上等生意了,只是偶尔能在过道上看到一二个,穿着大衣的b*子在向路人卖色相,解决生活的空虚感,亨受男人们的体温。
此刻,我格外地想起了“口臭男”。
窗上结上了层薄薄的霜,天气越来越冷了,往年可没有这般冷。我们合计着要不要去买几件大衣,以防有被冻死的可能。这个顾虑一表明就被光头用口水来淹没。他说,你们这帮傻×,枉为海岛人。想在岛上把人冻死,不太现实。你们没看到那边的老太婆吗?个个花枝招展的像是吃了春r*似的。精神的样儿,跑马拉松都没问题。
我们朝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雾里一群晨练的老太婆穿得花里糊涂的无袖装,精神百倍地排着一个叫作什么“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舞,动作娴熟,只是没能逃过“老”字的套子。
疯子早已在一旁活动开了,什么仰卧起坐,什么俯卧撑之类的都被他艰难完成。光头提议我们也出去晨练晨练,我说好。结果尾者未收,龟儿子们都一骨碌钻进被子里面了,在里面瑟瑟发抖,过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舒服极了!”。
我看着自己那个瘦弱的床,单薄的被子,明显营养不良地倦曲在哪儿。我想,似乎要找个女朋友了。我忘记了是谁对我说了,人体是最好的冬装。两个人,一男一女,在寒冷下抱在一起取暖,确定是个拒绝冬天未遂而享受冬天的好方法。
我们开始在天气寒冷加剧前找女孩子,结果泄气的发现稍有姿色的女孩都依偎在那些丑陋的大衣里,明显的“鲜花插在牛粪上”。我们这些肥土已无花可裁只能屈身找草,结果连棵草也没有了,剩下了都是一些落叶枯枝,平时扔有路边都没人瞧一下。但突然有一天我居然发现我们班里最丑的一个女生涂上了指甲油了。我想中国是不是男女比例失调达到十男对一女的程度了。
“完了,我的老婆被人拐跑了,我这辈子算完了。”疯子把失恋的痛苦写满在脸上。
“老婆是谁啊!什么时候结的婚?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一脸诧异地问。
“我老婆就是咱校的校花。”疯子装出了极度伤心的样子。
“人家认识你不?人家就是你老婆。”我在一旁幸灾乐祸。
“虽然现在不认识,但以后会认识的。她是我名义上的老婆。我们有定情之物,你看。”说着从密码箱里拿出一个相当精致的小盒子,随即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根长长的头发丝。看样子应该是女孩子的。
“你从哪弄来的?什么毛?”我明知故问。
“什么什么毛,我告诉你,请不要亵渎我神圣的爱。”他生气地说。
“好好好,你说说你的爱与这根毛,不,呸,是这个‘宝贝’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疯子听到我称那奇物为“宝贝”,立即露出了笑脸。
“这是我老婆的毛,不,‘毛’多庸俗,应该是项链。”
我差点笑晕过去。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历尽千难险阻而偷到这条项链的?”
“我是冒着被辱骂的危险偷的,这怎么能叫偷?应该是拿。”
“好,算拿的,不算偷,那你是怎么个拿法?”
“当着她的面从她的胸部上拿的。当时,它就恰巧在那个位置。”说完手,意犹未尽地乱抓了几下,空气在指间穿过。
“那你当时抓了没有?”我色性大发地问。
“哪敢啊!我当时说‘同学,你这里有东西’并顺手一拿,没等她作出反应就目不斜视地跑了。”他露出了偷袭成功的喜悦。
“可是我前天发现她躺在一辆宝马里面,正和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缠绵,我开始愤恨起来了。”疯子接着说。
“也许那是父女间正常的爱抚举动,而你却被爱蒙住了眼睛了,也许是这样的。”我看到他整个人沉浸在哀痛中,善心大发。
“怎么可能。她家的状况我查过了,是个乡下女,她妈还下岗几年了,在家待业,平时织点小东西拿到市上卖。”
“她不是还有爸爸吗?”
“她爸爸早死了,是醉后溺水死的。”
“兴许是人家长得漂亮,给人认了干女儿也说不准。”
“这……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前几天她家下子似乎富了起来,听说是天降的。鬼都不信。”
“也许是真的……”
秋天就这么过去了,冬天卷来了寒冷的气温,似乎是世纪末了。而我们还在继续一如既往的生活。好像一切都与我们没有了关系。
对比了自己与别人的生活,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怨天尤人。
作者:王贻江
海南省儋州市第二中学高二(1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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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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