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对洋人的节日不感兴趣,但2008的圣诞节却让人期待和神往。这一年,发生了许多弥足珍贵的事情;这个圣诞节,载负着更多的情愫与希望。
我和儿子的生日,按阴历计算,恰好在这一天。听母亲讲,我出生的时候,正漫天飞雪。那时候少有人去医院,都在家里接生。奶奶匆匆赶来,从后面抱紧母亲的肚子,经过一个时辰的痛苦呐喊之后,我赤条条滑落在冰凉的土地上。婴儿啼哭,母亲却昏倒了。儿子落草时,也是在大雪天。半夜里,妻子突然叫痛,我急忙简单收拾几件衣被,骑上自行车,载呻吟的妻子赶往医院。冰路很滑,好几次都几乎摔倒,都被我支撑住。医生检查后,要求我们不停地走动。我们搀扶着,在走廊道里,在石子路上,从半夜走到天亮,从早晨走到下午。妻子的脸色也由苍白痛到铁青。傍晚十分,儿子终于挣脱了胎衣,呼吸到没有过滤的空气。
圣母玛利亚分娩耶稣,或许更痛苦吧。无论人或神,出生那一刻,都是母子拼命从地狱里往外挤,幸运的,是母子都逃脱了死神的魔掌;但也有许多母亲,双手将子女推出来,自己却永远留在地狱里。所以,生日的庆祝,不仅仅是为生者,更应该为母亲。所以,圣诞节不仅仅是为纪念耶稣,更应该感谢圣母玛利亚。
圣诞节,还是我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新婚那天,没有下雪,阳光温和。妻子不情愿从一只快乐自由的小鹿的角色里走出来,躲在卧室里哭着不穿红袄。一个人的世界虽落寞,却充满诗意,走入婚姻的殿堂,就要肩负起两个人的责任。被人牵出花车的时候,妻子并没有戴红盖头。如清晨池塘里一枚微绽的荷花,那腮边还挂着两颗露珠。背妻子进洞房后,调皮的男孩企图去戏弄新娘,却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男孩抱怨新娘不懂习俗,妻子却怒目圆睁:结了婚,除了我丈夫,谁也没资格碰我!
而今,我们都已步入不惑,岁月的沧桑全部表现在我的脸上,妻子居然一丝皱纹都不见。我常开玩笑说:过去是你哥,现在地位提高了,做你父亲了。前天,老家来个消息,说又一对老同学离婚了。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消息还会传来多少。也许,某一天,老家也能从这里收到同样的消息。但不管未来如何,夫妻一天,就要相互关爱一天,每到结婚纪念日,还是要隆重庆祝的。
圣诞节,也是岁尾。岁尾,就会盘点一年来的喜怒哀乐。2008,实在是非同寻常的一年,年初是冰雪灾害,百万计的游子滞留在冰天雪地里,无法与家人团聚。年末,又是金融的冰雪,大批企业倒闭,无数人失业流浪,社会动荡加剧。5月,是铭刻历史的国难,四川汶川大地震波及大半个中国,瞬间夺去了近十万个生命。8月,又是举国欢腾的时刻,五环彩旗飘扬神州,奥运圣火温暖了华夏。这一年,我们学会了团结,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包容,学会了居安思危。中国成熟起来,中国人也稳重了许多。自然灾害来临了,我们不抱怨不慌乱,众志成城就能战胜一切;外国友人来了,我们擦干眼泪,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微笑着鼓掌欢迎。
耶稣诞生了,人类有救了。宗教不是迷信,不是自欺欺人,而是人类的精神支柱。精神不倒,人类就依然在各种天灾人祸中繁衍生息。
因为有了神,我们才祈祷。祈祷是幻想,更是美好的期盼。正因为有了期盼,我们才有永不枯竭的动力。大地震吞噬了万条生命,废墟里依旧开出鲜艳的花朵;金融风暴吹倒了许多国家,中华民族依然岿然屹立。
让我们祈求:世界和平,中国强盛,阿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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