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下班后，我们约会好吗”洁发来了短信。

“你在哪，我开车过去”。我拨通了她的手机。

“你下班了吗，没有想到大叔下班会这么早，你会来见我吗？你真得会来我吗？”她的声音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我仿佛是在听韩剧里的对白。她称呼我也象韩剧里的对白，我无奈后只能无语。

“我在开车，你把地址告诉我，马上会到”！我心里突然有种不耐烦的情绪闪过，突然想把电话挂掉，因为很讨厌这种带有韩风的语调！

车窗外风很大，无心留意街边的迷幻，一路前行。

挂掉电话，几分钟后，车就抵达了洁所在的位置，通过车窗看到她在凌厉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她充满急盼的眼神，在过往的车流中守候，我的心突然有一种酸酸的痛！我是一个男人，应该更宽容大度一些，不该冲动的像个孩子，去给她较真的，也许这是一个女人固守的崇拜吧！当时，我真想一把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来表达我心中的歉意，想消融彼此的不愉快。

“你让我等了很久很久哦！外面真的好冷噢！你怎么才来啊！”的声音轻柔飘忽，字字发音都是那么的象台词！听了后，我身子突然僵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

“先上车吧，找个地方去坐坐。”我打开了车门。

二

低调咖啡的霓虹灯在这个寒冬的夜显得有点刺眼。

车停靠在门前，我们下了车。

又来到低调咖啡，我们照例坐在最靠里的位置，这里看不见外面的车水马龙，更看不见繁华浮艳的城市气息，店内的装修温暖而简约。

吧台坐着一个女孩，她名字叫娟，这家店就是她的，是她姐妹两个在经营，店不是很大，两个人还忙得过来。娟穿着朴质，蓝色棉布，休闲装样式，长发垂直。笑容很温暖，白皙的脸颊上散落着宁静。

我们点了一壶菊花茶，她送了过来后就匆匆离开，回到吧台。打开音乐，是邓丽君的《独上西楼》，清凉的歌声沁入心扉。这个时候，我感到有人发现了我的伤心，尽管不知道我为什么哀伤。

我望着壶里的菊花沉沉浮浮，想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我起身给洁倒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坐在灰白色的沙发上。

“谢谢，呵呵，大叔啊，看看陈军在哪呢，是否把他叫来一起喝茶。”她说。

“你知道吗，下午，我以前的男友来找我了，呵呵，还带来一个人给我认识”。她继续对我说，一直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我给她倒的茶。眼睛望着手里的手机，也许在看短信。

我不想提到陈军这个名字，因为他是我的朋友。现在感觉我们三人在玩三角恋一样。我只能沉默，不去说话，希望她能迅速停止说话，给我留点自尊。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你越是想拼命改变，就越是难以如愿，它就越是不断在你的面前闪现，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大脑中一般。

“不要再说了，我真的忍无可忍了。”我的声音平静的令我感觉十分的陌生。

我的声音虽然表面平静，可内心像爆炸的炮弹，破碎的不成样子！我再也听不进她在说些什么，我再也不愿和她这样相对无语，我甚至再也不愿听到她满嘴的韩派语调。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逃离！逃离！逃离到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身影的地方，我的心才会安宁！

当我准备买单想离开的时候，她迅速把我手中的烟夺了过去，顺手放进烟盒里。她说：“你已经抽了一颗，怎么还抽啊，你忘了自己还咳嗽了吗？”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含笑的！丝毫没有发现我脸上的淡定和宁静。

看着她的笑容，我的心里分明有一种感动：被人关怀是一种幸福。她为了我的身体能走出亚健康，看过许多的书籍，也咨询了许多地方，辛苦不易！刹那间，我的心软的似一团棉絮。

三

准备离开的我，从新做回了位子，只是顺手给茶杯里加点水。

“大叔，我们想个办法解决吧，不能总是这样冷战。”她说。

我说：“好啊。除非你改掉那个讨厌的韩国语音，你以前不是这样，怎么最近自从给陈军认识后，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就是在我面前，不要再提陈军。因为陈军是我的朋友，现在你们俩的关系，我有点看不惯。”

听了我的话，她的眼神有些黯淡，“我不可能改的，我喜欢这样，也许这就是我真实的一面，也许我还有更多大叔看不惯的。大叔说不让我提陈军，除非以后我们不再见面。”

“不见面就不见面，以后我也不会再见你。不过，我还会真心地祝福你能够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因为陈军不是你的幸福……”说话时，感觉心很痛。

接下来是寂静。那天晚上，坐在低调咖啡的沙发上。只能沉默。

在痛苦和忧愁的时候，我总想让自己快乐的事情，这样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忘掉痛苦与哀愁！可是这招数那晚却失灵了，我平静的眼神中，她没有发现我的心在滴血。曾经有人说过：你如果真得爱她，会爱她的一切。可当她不爱你的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安静的离开！

不经意间，发现自己所坐的沙发上面有人写了一句话在上面：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隔山隔水，而是坐在一起无语。

那晚，我们之间仍然是一大片的沉默。临出门前，我听到播放的音乐，是那首我最喜欢的《分手那天》，熟悉的旋律在空中飘扬：这么快就走到了尽头，还以为彼此仍然拥有，看着那熟悉的脸，还有双舍不得放开的手……

四

有一种人，从骨子里透出孤独，像荒野的树，虽然枝繁叶茂，但很孤零。这是一个朋友对我的形容。一如我在感情的路上，始终都是孤寂的。

“我们就不必在相互勉强了，我不想改变自己。”出了门后，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毕竟我们还是相爱过一场，听到她说出的话，只是感觉自己心里很伤。当时连深呼吸都觉得心口在隐隐作痛。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多美丽的句子，感动过并鼓励着无数相爱的人，我一直喜欢的无以复加。曾经，我对着她念出过这首诗，她闭上眼，静静的感动过。只是这一切都成为了轮回。

她上了我的车，先送她回去吧，我想。

于是，发动了车，朝她所住的公寓方向开去，可到了她的楼下，她并没有下车。车只能重新启动，继续前行。

“我饿了。”她说。

“我要吃那家的馄饨”。她似乎象往常一样给我撒娇，只是声音里多了些地方方言，不自觉的少了些许的韩味。

现在是午夜，我知道她说那家的地址。

老字号招牌下，厚厚的门里透出一些微亮的光。推开门进去，里面挤满了吃宵夜的人群。

当我们点了两份馄饨、一小份葱油面送过来时，她开心的象个孩子。

吃完宵夜，我先上了车，发动后打开车内的空调。

也许，我们一辈子有过无数次的分手，恋人分手后，我们真的可以做朋友吗？是张靓颖演唱的一首歌《我们说好的》，不是说这歌唱得有多好，只是被这首歌的词所感动。

在车内，我问她去哪。她说：“太晚了，就不回去了。”

五

还是那家我们常去的酒店。

打开房间里的灯，我有些局促，锁好门。她后面走过来抱着我，双手环着我的腰，头顺势倚在我的身上轻轻的说：“失望了吗？”我没有说话。

她微微的侧过我的身体，紧紧的吻住了我的唇，温柔而热烈，我的脑子里一片昏沌，迎合着她，更多的像是在索取。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松开对方，我有些喘息，她看着我笑，我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是怎么了，那么疯狂？

我假装沉沉睡去，但能感觉到她在我身上的抚摸，我又一次起身，重新裹严了她，稍稍舒了口气，然后喘息的躺回到她身边，我的心就像被什么给狠狠的撞了一下似的。难道我就这么难以相处么？难道我真象是一头离群又受伤的野兽吗，不想让任何人靠近，靠近后又想慌不择路的逃开。

那一夜，我梦见了昏黄的沙漠里，有个穿风衣的男子，独自在沙漠中艰难的行走。尽管我怎么也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但感觉是自己。

梦醒后，我坐直身体回忆着脑海里的每个片段，发现她依然熟睡，看到她的微笑甜美如幼童。才轻轻的长呼一口气，将那丝不安静静的隐下。默默的披件外套来到窗前，看着黎明前的星空依然璀璨，看的沉醉，看的连她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也浑然不知。直到她很亲热的从身后搂住我的腰，把头凑近我时，我才惊的浑身哆嗦了一下，清醒过来。

我转身把她搂在怀里，对她说：“为什么醒的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她紧紧搂紧我的脖子，轻声呢喃着：“我爱你，我爱你，好爱好爱……”

我轻抚她的发，对她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在你说爱我的时候，我的心口会没来由的痛一下？”

她刚要继续说话，我就猛的吻住我的唇，吻的很深，很深……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她一再的重复这句话，我静默了，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总觉得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迁就、需要忍让、需要鼓励。

她看到我半天不回答，就笑了：“我当你是同意了哦！”眼神里满是说不出的得意。

“可是……”我刚想开口，就立刻被打断了。

“不许说可是，没有什么可是。”她的眼里满是慌乱，象个无辜的孩子。

“可是，你最近学的那套韩国语调，我真的很难接受，我肯定会受不了。”我还是咬着牙，坚持把话给说完了。

她松了一口气，信誓旦旦的说：“大叔，我一定会慢慢改掉的。你要相信我噢，你一定要相信我噢，你真的要相信我哦！”

浓重的韩调台词再次出现，我只能淡淡的微笑。心里说，昨晚还好一点，现在更肉麻。

六

一阵急促的铃声从我手机里传来，我知道这是我定的时间，清晨6点30分。我迅速穿好衣服，然后用很无奈很无奈的表情望着她。

“怎么了？你要走，是吗？”她的眼仿佛两把利剑，透过我的眼看进我的心，似乎能看穿我的一切。过了半晌，我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不走不行吗？”她的眼神收了回去，紧紧闭上。

我伸出手托起她的脸，那眼神看的我有些动摇。我拍拍她的背说：“外面很冷，我也不想这么早起床，可我我要上班，做人总要讲责任的是不是？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想我去，我就听你的，不去了。别这样嘛。”他很配合的放开我，陪我一起出门。然后上车。

终于到了她的公寓，我停车让她先回去，我要赶时间，否则早上的会议又要迟到。这是我的坚持。没有今天的加倍努力，就不会有明天的美好未来。

她坐在车上，迟疑一下说：“那我们以后还做朋友好吗？”我看到她双眼有些模糊，只是我的内心还在挣扎。

“我们会永远做朋友的！”我对她说。

远远地，看着离去的背影，纵使她不回头，我也能揣摩她的眼神和表情。其实，我也在意我们的过去，那段美好时光还在我脑海萦绕，挥之不去。

其实我知道，分手后永远做朋友，这是这世上最大的谎言。如果真的可以做朋友，那么只能说我们曾经未曾做过恋人，因为深爱过的人，彼此心灵会有深深的小河在流淌，不是血液，就是泪水。

七

回来的路上，车里dvd一直在放一首老歌，奶茶的声音，平和温润地唱：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我们不是不爱了，而是不能再爱了。不是不想爱，不是不去爱，怕只怕，爱也是一种伤害。

一部电影里说，恋爱会结束，习惯会留下，陪着我们，继续恋爱。

说过的话，无论再怎么信誓旦旦再怎么海誓山盟，到了分手的时候，总有什么东西会哽住我们的喉咙。虽然，我们曾经相拥着说，永远不会分手，牵过的手就应该此生一路好走。可末了，还是发现我们爱得不够，要不然怎会有这些莫名的理由，将我们分开。

曾经想象过老来的我们是如何在夕阳下携手漫步，没想到誓言如昙花只灿烂了昨夜的柔情。我们说好一起老去，看细水常流，却将会成为别人的某某。

分手后，就别说再见，更不可能做朋友。因为那种感觉，会比痛更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