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垂直:或者误差(暂命名)钟成

发表于-2009年01月13日 中午2:21评论-20条

(之一)

昏黑的夜晚,鼠虫为患。

他们奋力地咬着我依附的木质相框。

泄泻的粉末如沙分明。

“哦,该死的,请给予我坚固的牙齿。”

我把自己交给他们,

在漆黑中挖掘珍稀的亮点。

这肯定不会有什么值得喧扬的事情发生,

无关的盛宴,新婚,以及诞生,

通通在三月的阳光里溃烂。

“啊,咀咒。”

他们用同一种方式

去告诫自己:“钟成,这个死人。”

我伸了伸懒腰,

竟也能意外地发现自身的价值。

什么真理,循环,规律,

全是狗屁的东西。

我宁愿在三月的天气里预防蛀牙,取痣。

疏远政治,新闻,和投标。

(之二)

从医院回来,带着上一辈的遗疾,

抛砖,倒立,大声朗读,

往空中投掷着课本,跳森巴。

假装空气中有三分一的观众赞成我作贱自己,

另外三分一保持沉默;

剩下的三分一则表示模棱两可。

有什么方法可以制止不必要的争议?

“请便用放大镜。”

我从中习得隐身术,

并尝到甜头。

是否考虑一下先机?

答案旋转有点儿厉害。

我始终相信自己那点准确率基本等于零的直觉。

“哈,我又从既定中找到自己。”

自满其说的技艺到哪儿都吃得开。

这层层叠高的阶梯,

我或许腿脚儿有点软,

中气有点不足。都是该死的遗疾。

(之三)

我开始遗忘自己。

在游泳池,没有着力点的空中,

脊梁穿着一根细得可以忽略的灰蝇,

伟大的导师,

他引证:“这高于一切的,

正是需要不断填补的空洞。”

修复可以简化。

甚至可以不打扮。

我开始糊弄起自己:这些令人感到很恼怒。

我必须提起精神咬紧一个中心,

似乎一个尾巴,

他居然很飘。

与新鲜的空气无关,

我投身在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之中。

每个人的体内都隐藏着一只积满茶垢的茶杯,

“使你深深地陷在沙发。”

正是……

正是这种顽劣和无力引发空洞。

(之四)

下午,火车经过的周围,

想象中的荒芜与落败鲜活地矗立在眼前,

树木稀疏得像项上的毛发。

对岸垂发的女人,

她孤楚的容颜,

是旧石灰下掩饰不住的纹印。

我空着的双手,

不真实的人,低低地蠕动。

“羞耻之心竟然得到平复。”

我大笑。

然后被一缕不明来历的浓烟所呛伤,

几乎无可选择地欠了欠身体。

“你得以看清过去。”

有人也曾被遗弃过,如稻草,如边界;

衰朽的论据;

学子府永远也无法愈合的脊背。

我踩着魏魏的脚步,

而消失了平衡力的又不仅仅只是身体或某一部份。

(之五)

在漆黑的房间,

满是精神金属分裂后的残渣,

曾引以为典据的长字串被肢解得七零八落,

没有什么是值得留下的。

我所有的口袋连肠带肚地翻了出来,

也找不到一点可以力求白色是需要存在的证据。

现在,所有的光亮和白昼都是一瞬间的。

拒绝派不上用场,

邮票的功能也大大削减,

投递永远欠了一个身体的距离。

游移在空气中令人感到慌恐的一切,

值于发肤。

人活在深秋,

灰蒙是很难免的。

连你懒以存活的背海也兀自燃烧。

我在计算下一个事发点,

不妨碍你在竖琴与骨灰之间寻找新的推论;

塑胶与花的转移。

(之六)

时间推移到今天,

一切还算平常。

我把书本和衣服分别凉晒在窗口和阳台上,

阳光用同一种速度占有它们,

在两条光线的交叉处,

我发现,两只不一样的鬼魂。

我居然遇上灵异事件?

从中,再次证明过份关注一件事物,

特丹也会变成鹰。

就像我,下午经过打铁厂,

里面堆放着的,

分明是形状各异的石头。

我的身体缺少水份,布满裂纹,

在干燥的季节里变成石头。

渴望中的大海,

相隔甚远(我甚至从未听说过大海这个词语)。

一个晚上我都在记忆里寻找,

过往的潮湿和泪水。

(之七)

我不停地制造着一对又一对木质拖鞋,

我不停地敲击着地面,

我甚至能看见声音弹起来的弧线。

对于生活,

“瞧,也不过如此。”

我从来不会心事重重地走在街头。

我给自己赋予“诗人”的头衔,

高调地写诗,

居然也能满足自己。

站在练歌房的中央,

我描写它的末端:圆滑,优美。

我说:艺术。

下午,时间把阳光引进屋里。

我以同样的姿势大声朗读:

“它隐藏在你的周围,

并用激的方式射入你的体内。

你赋予它一个形状,

它交换给你无尽的、无尽的绝望感。”

(之八)

有一次,我越过城墙,

隔着重山凝望熟悉或者陌生的事物,

穿透力在深邃的目光中得到实现。

曲颈瓶里那块月光;

黄石路上久久不肯平息的焦燥的蝉声;

边疆的小镇。

父亲居然也在其中。

他坐在一棵树下,

把头放置膝盖,

与大地平行。

他的脉象中运行着一架时间永动机,

他看起来很累,

他看起来有多么陌生。

“喂,年轻人,你假借镜像来羞辱自己。”

我回到现实,

一个干瘦的老头,

他用鹰爪一样的手指扯住我的衣服,

又将我拉至无穷的回忆中。

(之九)

早晨,时间将我的灵魂拉离肉身,

轻轻地托起来。

在另一个制高点,

嵌在精神和自由的顶部,

我回头看床上的躯体,

他安静得几乎分不出死活。

而高频率的尖叫却一直活在我每一寸肌肤。

像一群发疯的母牛,

一群长舌妇,

无数个造声器,

一古脑地钻入我的耳朵,

消耗着我的生命。

他高大,屁颤屁颤的。

“瞧,我的店铺装修。”他抑制不住喜悦。

伪装的本领是每个人必修的技艺,

我恰好祟尚于这些,

并得到它的恩宠。

被我轻飘飘地吹了出来(操……)。

(之十)

在广州。在202号线公交上,

你开始丧失自身,

在蓝天,浪尖,眼睛,

与风物之间。

你的瞻望和爱,悔怨与恨,

在这块无可救药的调色板中来了又被抹掉。

你的衰败如一座废弃的堡垒。

你环顾四周,

消失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请小心照顾我的行头、我的仕途。”

甚至在一团废纸堆里,

也无法避免。

大减价的横扁引不起你的注意,

或者车祸,

更甚者卖“身”救父。

你所有所有的思想全被局限在这辆公交车上,

这个患有前列腺炎的病患者,

连续不断的动作。

(之十一)

这是一个值得试探的午后,

有翅膀隐入云间,

老虎傍着石头,

大人和小孩交换着角色来印证之间的关系,

我堆着一副热情多余的脸颜,

屈膝为臣。

我在耻辱之中修得明栈,

“嘿,捷径。”

我几乎不需要高超的手段,或者

过份露骨的话语,

便轻易赢来掌声。

而暗中的猜疑又远远多于掌声。

大腹便便的妇女,

冷酷的女上司,讨好的女顾客。

她们,

甚至她们——

我都有解释不清的理由。

好比这个午后,所有的失足和沦丧。

(之十二)

年轻的女人们,

你们各自精彩着,

而男人们,发现了你另一种美丽。

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礼仪的屏障,

止于礼仪的欢愉,

所以我也小声地赞叹起来。

男人这个东西,

有时候也像一个蠢货,

永远被女人用消灭的方式

击破防线。

“哦,我爱你。”

这男人肯定也是一个单身闷棍。

你永远抵挡不了她饱满的睛神。

她的渴望,

容许你移步到她的身旁,

而又不允许你大胆而过份的观察,

或者窃听,

她内心小小的、小小的颤动。

(之十三)

今日,灰霾天气,

不适宜歌唱。

一千条计划在一朝丧失。

双人床,橱柜,以及储物箱,

颤动中的螺丝,

我扫去一眼,一点儿也不让人惋惜。

每一个时节,

似乎就能滋生一个事物。

我曾在诗歌中写道:

“生活就像一味温性、微苦的中药,”

现在,我用一枚别针把它固定在墙壁上,

重新写道:

“你站在白色大坝上

以一根避雷针的姿势,

去引导某某、

或者某某的,进入你的身体。”

平凡,使我愧对勤劳的人们,

愧对那美、和情欲。”

(之十四)

下午,我经过洛溪人行遂道,

城市的底层,

到处充斥着狂妄与厄运,

病毒的滋生与扩散点,

“哦,生活,将从这里开始。”

融洽的与排斥的都有你揣摸不清的意义。

很多人伸长了脖子,

阳光从头上烧了下来。

“着了。”潜伏在暗处的主导者,

从你身上取下火种,

参与进来,

一股强劲的气流即将将这里填平。

我的表姐,春红。

她把一堆五颜六色的粉沫涂在脸上,

她称自己是一只化了彩妆的蝴蝶,

别人称她为低档的妓女,

扑在红绿灯的铁杆上。

她回头对我说:“操,他们……?”

(之十五)

傍晚,我从北街回来,

脚步是先行者,也是孤儿。

目光反倒缩在后面。

系在身上一整天的琐碎首先消灭了我的耳朵,

然后是意识,再然后……

我一丝不苟地撞倒在电线杆上。

还有蠕动的阴影。

我几乎爱上它们的平静,

镇定。

爱,使我在尴尬之中觅得坚持的立场。

(即使在弥留之际,或铅华洗尽,

冥冥之中的传递的尊贵。)

回到出租屋里,

除了冰箱的电流,挂钟的跳动声,

废纸蒌里愤愤不平的怨气,

整个空屋犹如填满流水。

压迫感继续存在着,

我的水手身份再一次备受质疑。

(之十六)

我开始熟悉这里的生活,

熟练地扮演着活着的每一个角色:

年轻人,奸商,

郁郁不得志的时代的英雄,

“诗人”,称职的男朋友,

狐朋、狗党。

骑着大扳车的水果贩商第一个认识我,

电瓶车的车夫,

他们说:为世所逼。

多么动人的言辞,

干净,凝练。

甚至找不到一点破绽。

激光中的南方都市,

不规则的游戏,

我也曾深深地坠落过。

欲望与挤迫洗擦着每一个人心底的明镜。

你藏身在漆黑的箱底,

强装镇定地写道:“大隐于市。”

(之十七)

人头攒动的上下九,

我去过,

并在那儿第一次丢失自己。

也曾第一次把自己比喻成一只盲头乌蝇,

撞入人的海里,

不停地游戈。

一个不真实的肉体,

在去年,

偶尔也有明亮,

在爆炸过后的废墟里得到体现。

时代的背后,还剩下多少是属于个人的?

请从四角圈起,归还给母体。

城市的发展,迫使着一代人不停地迁移。

越来越低下,

越来越疏远。

午后,列车失事的消息,

在天空中炸开。

倘若还有人站在阳光下大声地朗诵……

(之十八)

宿醉之后,行为变得越发轻挑。

你在瓦烁之中找到我,

扔给我两个耳光,

我重新倒下去。

这夜的月光很有限,

你看上去,显得有些朦胧。

每个夜晚,都有一个人在我的梦中不停地

奔跑。

速度快的时候,构架成一座发电站,

慢的时候,变给我一只侯鸟。

连续多个夜晚,我都不敢入睡。

荒诞啊!

每当我醒来的时候,

身体明显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碎纸屑从床底下涌出。

我也寻医,算命:“你悔怨与恨的一生,

需要不停地栽剪、填补,

以修正你所存在的薄弱环节。”

(之十九)

深夜的寒意集中在一个点上,

以最快的速度占领

祠堂的上空。

啊,与此同时,

沙沙的声音中还走着一个人,

“你在追寻过去。”

在寒流鼎盛的夜晚,

煤油灯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说:三年前的大寒之夜,

你诞下一子,生活孤苦无助,

祠堂明晃晃的煤油灯,

你得以看清,幼儿稚嫩的脸颜,

你还听到他清脆的哭声。

透过闪烁不定的灯火,

你又得看清过去,

诡异的夜晚,如同诡异的时代。

你、及我,

永远也无法辨清那双无形而有力的大手。

(之二十)

你质问:

——是什么驱使我们回到过去,

重新遭遇强*的日子。

答案又遥遥无期。

在御剑者的剑尖上,

我们领受死刑。

一张薄纸无力证明一个人,或者

一个时代的暴行。

同时,我们又要为自己欠下的

种种的劣迹卖单。

在华灯齐上的南方城市,

能留下多少黑暗给予我们安身?

咀咒吧!你努力把自己变成恶天使的化身。

游荡在黑夜的边缘。

奋力地咀咒吧!

在得到关注之余,

或许还能得到一丁点

令人遐想的快感。

(之二十一)

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把目光从广西的四耳顶山收回来,

放在膝盖上。

在广州番禺的一间出租屋里,

静溢如水,

记忆推翻了门口放着的一只暖水壶。

我还是那个赤脚的小孩,

蝴蝶停在千秋上,

焦噪的蝉声继续,

母亲依旧年轻。

(难道这就是你对故乡仅存的记忆?)

旧墙壁上被我划满的断断续续的线条……

“你独自守在这里,

被淹没之后。”

仍是清甜的泉水。

异乡的战争一直没有平息,

人一直没有消息,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之二十二)

总有一件事情持继地存在着,

像圣玛丽教堂的钟声。

我从未到过那儿——

我远在悉尼的一个朋友寄来一封信:

他说:我安好,

写诗的日子让我怀念。

我的惭愧之心再一次得到体现。

过去的二十多年,

我用同一种方式来安排自己,

在异乡,在上空,

(流露出哀伤。)

青春的谷底总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请侮辱,不纯洁的人。”

我嘿嘿一笑,

从年轻的高度翻身下去,

耳边的风可以将一个健康的人撕碎,

把体内仅存的那点儿秘密,

整理得漏洞百出。

(之二十三)

这是历史的一个扩张点。

“哦,该死的。”

懊恼之心油然而生,

失足之声永远比欢快之声要来得多些,

而且大些。

2008年,一个沦陷的年代。

我还活着,而且艰辛着。

背弃了信义,

疏远了亲人。

在生活的长廊里,我曾几许回头?

(请鉴证,一颗红色的回落的眼泪,

能抵多少过错。)

“我的悔怨之年,

请偏移一下你欺压众生之体。”

背对的战役被重新赋予竞技的头衔,

在弹壳碎片与断墙瓦烁之中,

不留下任何暗示,

也不留下任何猜想的疑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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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雨打月光点评:

一路生活中走来的小片段,浸润在诗中,每一段章节无不给人一种深层次的思考。有心绪,有人物,有对事物的隐喻,有对灵魂的深度剖析。我无法用简单的文字冠以诗歌的评析,只有在这二十三个章节里,用心纵深的去体会,去品,去揣摩作者深刻的思想内涵和富灵动的众多人物......蕴含深刻,哲思绵长......问好钟成!推荐精华!

文章评论共[20]个
NortheasternWolf-评论

欣赏了 问候傍晚好!~~~~at:2009年01月13日 下午4:39

天上人间茶香-评论

你很累了,问候你,请休息片刻。我对生活充满崇敬。问好。at:2009年01月13日 晚上7:58

旭日征程-评论

拜读过,欣赏!问好!at:2009年01月13日 晚上8:58

慕云飞扬-评论

恩恩,好些天没上,诗歌很好,值得细细品位。问好一个!~~at:2009年01月13日 晚上9:26

湘西山鬼-评论

宏篇巨制,呓语般的生活拼贴诗意画。品读了···问候钟成!at:2009年01月13日 晚上10:59

林水生-评论

好诗,品读!at:2009年01月14日 清晨7:17

鎏篂無語-评论

辞旧迎新,问候作者!新年快乐,全家幸福!at:2009年01月14日 上午11:28

广东陆丰八万诗世-评论

细品过了、、、很好。问侯了at:2009年01月14日 中午2:17

我是过客-评论

狗屁at:2009年01月15日 早上8:58

我是过客-评论

无病[**]at:2009年01月15日 早上9:00

我是过客-评论

如果说现在文学界开始堕落了,你们这个什么编委会什么的也已经开始啦,就这样的狗屁诗也是精品,笑话啊,哈哈。。。。at:2009年01月15日 早上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