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00九年一月二十五日,中国旧历的大年三十。
早上慵懒的起来,她父亲已经将青松插放到门上方的天窗上去了,这是一种传统的做法,无非预示来年有个好兆头,具体有何讲究她说不上来。年夜饭必备的豆腐和姜葱蒜也都买来了,她的母亲和父亲正准备再次出去买鸡。母亲让她赶快洗脸,等他们回来后,让她帮忙一起去超市购买酒水。
过年了,她感觉心如死水。机械的完成清洗,又将姐姐买回来的福字贴在门上,这是昨晚她母亲吩咐过的。福字上有两头憨厚快乐的小牛,看着它们,她有点恍如隔世。
姐姐已经结婚,从结婚后就不再回来过年,尽管公婆家在农村,每次回去都无法安身(几栋房子都划归到小儿子名下),但她乐此不疲,有点应了那句古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来在过年前一个月她曾说过今年要带着丈夫孩子回来过年,但几天前不再有音讯,看来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也许迁就丈夫更是她所需要做的。
她凄凉的站在客厅中央,听着父母边讲话边上楼来,她知道他们买到让他们满意的鸡了。进门父亲就说起刚才买鸡时遇到的一个老妇人的事。妇人挑了一只最大最重的鸡,父亲问她家里几个人过年,怎么买这么大的鸡,如何吃得了,妇人欢快的说,有三十个人,恐怕还不够吃。父亲语气里带着惊叹。她落寞的环顾了客厅一圈,很空旷——人家三十个人过年,她家三个人过年。她有气无力的问母亲可以出门了吗?母亲说可以,背起背篓和她下了楼。
街上熙熙攘攘,水泄不通。人们很在乎很热情的庆祝着属于自家的春节。一切离她是那么遥远,她感觉泪水就要喷涌而出。
母亲一路唠唠叨叨的数落着姐姐的不是。姐姐是个大善人,以至于到了憨的程度,她总是有好处时想着婆家,有难处时想到娘家。比如,逢年过节,她就自掏腰包,大包小包的买回去孝敬公婆;而她买的新房贷款无数,她的公婆守着万贯家产不愿拿出一分支援,她曾开口和她公公借一万元拿钥匙,因为在售楼处规定的拿钥匙时间已经到期时,她还筹集不到那一万元,被迫开始缴纳滞纳金,当时她只有向她公公开口,但被拒绝了。
她想起姐姐每每回家要她拿钱去装修新房,以便能尽快搬进去居住时,她就黯然神伤,也许姐姐从未将心比心的想过她这个妹妹,至今一无所有。
冬日的阳光稀有而寒冷,她边走边避让着购物的人们,觉得前方的路如此漫长。
但年还是要过的,酒水也还是要买的,即便只是一种形式,也要进行,和母亲走在一起,把该买的买回去,坐在家里,和父母过年,这是她此时此刻的任务,一个女儿已经离开,她还没有。
人活着,也许就像佛经里说的,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之所以还有欲望,那是还未跳出三界之外。但她现在,只想保留着最基本的欲望,让自己感觉,路——还应该走下去。
-全文完-
▷ 进入杨花雪落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