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是一场业已过去的旧梦，梦里有喜有悲，更有令人难以忘怀的经历。那经历，总是在特定的条件之下，无意中触动人的心怀，使人感想不已。

溪水哗啦哗啦地流淌着，自东往西奔腾而去，似乎在诉说着它昔日所见到的每一个动人的故事。我似乎能听到，它正对我说着一些我俩曾共同见证过的悲惨故事。望着那奔腾的溪水，听着那流淌的水声，我那久已沉睡的记忆，顿时如春潮般汹涌起来。

那是一个迷人的季节，万物正散发着春天的气息，春始初涨的溪水分外碧绿。小溪两旁的树木，新冒的枝叶绿得发亮，叫人看了舒畅万分。那溪上的小桥矮矮的，白色的桥底下浮着一个雪白的棉花袋，袋里装着一张卷成一团的大棉被。棉被被溪水浸得发胀，并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

我掩住鼻子，走近一看，突然发现被溪水浸得发胀的棉被里包着一个死去的女婴。我禁不住大叫一声，往后倒退几步，混乱的心过了好久才能平静下来。我终于又走近了几步，仔细打量起那个不幸的女婴来。

那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已死去多时了。她那被溪水浸得浮肿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无限的痛苦，嘴儿张得大大的，似乎要喊出声来，却再没有任何可能。她的两只小手，将棉被抓得紧紧的，似乎要抓住什么。最令我害怕的，是她那双眼睛。她那双眼睛，被水浸过之后，翻得发白，如青蛙般鼓起。

可怜这个刚出世不久的女婴，对世界还一无所知，就被迫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重新回到那有着死神的黑暗地方里。她的父母这样做，未免太过残忍了。

望着小溪两旁刚冒出嫩绿叶子的老树，听着远处竹林中欢快的鸟鸣声，不知为何，我的心里似乎留下了些不快的东西，倒令我觉得这个春天不再像春天了。我不禁感叹一声，在回想起女婴的恐怖表情中，呕吐着离开了小桥。

这样的事情，在1997年前我还见过几次。每当再看到包着死婴的棉被，我都不敢再走近，只是叹息着从它的旁边走过。现在，时间已过了十多年，流水也冲走了一切，我再也见不到类似的事情，但残留在我脑海中的那幅惨景却始终没有被冲淡半分，经常使我不知所措。每次经过小桥时，我还是会呆望几下，并发出几声感叹。

现在，我再也再难见到家乡的那条小溪了，因为我已离开家乡很久。但我始终认为，那些像我一样喜欢在这条小溪旁散步的人，在流水冲走一切的今天，他们只能看到碧绿的溪水了。他们不知道在这条美丽的小溪上，曾发生过这样一些事情。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曾经亲眼目睹的我，和见惯人间沧桑的小溪。

在此，我只希望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而那已过去的事实，就让它随流水的东去消逝吧。我也只能让自己汹涌的思绪暂时平静下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