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锦瑟年华谁与共落梅飘飘

发表于-2009年02月22日 凌晨0:36评论-1条

清影总是在梦里看到,十年前的那场噩梦。

原本暮色沉沉烟雨蒙蒙的江南水乡,倾刻之间血雨纷飞,哀鸿遍野,温润潮湿的空气中混和着极淡的花香及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成了清影记忆里的家乡唯一清晰的印象。

她不知,在那个血色浑浊白雾茫茫的恐怖之夜,家中到底有多少人与爹娘一般,被滴着血珠霍霍而来的刀剑穿透身体;她不知,娘亲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揣入她怀里的绣花荷包究竟为何;只记得,娘亲急切浓重的喘息如昨,被她死死抓过的手腕如烙印般灼烧,她说,快……影儿,带着它快逃,快逃!

娘亲恐怕是忘了,连爹娘都敌不过的展惊雷就在眼前,她又如何能够逃脱?

她甚至来不及为已经冰冷的爹娘掉一滴眼泪,寒光渗渗的惊雷剑已迫在眼前,清影艰难地拖起如铅的双腿返身而逃……

最后,她仍是被带回了和月山庄。

那一年,十岁的俞清影遇到十五岁的少年展月。

只是当时,清影并不知,这个眉目清俊、目光温和的少年便是展月——展惊雷的独子。

和月山庄的地牢里阴冷而潮湿,有皮肉腐烂、人兽尸身的恶臭不断钻入鼻息,清影瘦削伶仃的身影被绑在粗大的木桩上三日三夜。展惊雷一日三次的严打拷问并未让清影死不开口的倔强动摇分毫,令人望而生畏的鞭笞酷刑在清影看来不过是用来掩饰展惊雷狗急跳墙的道具而已。

她知道,他不会杀她,至少,在他还未从她口中得知玲珑香的秘密之前,他不会。

只是清影不曾想到,会有人来救她。

那个舞着银鞭白衣如练的少年闯入地牢,伤了看守,带走了她。

清影神困体乏,浑身伤痕,被少年抱在怀中一路奔逃,眼见并无一人来追,少年拣了一块清静草地将她放下。

经此巅波,如今清影早已神思不复,浑浑噩噩,见那少年起身要走,想到又要留她一人在此,急切中伸手死死拽紧他衣袖,哑然道,不,不要走!

少年看她一脸稚气未脱,却倔强的不可理喻,不由失笑道,丫头,你伤的很重,我要帮你清理伤口,还有,你这般虚弱,想是受了不少苦楚,几日滴水未进,你不渴吗?

清影闻言不禁下意识地舔舔干裂的唇,低低应了一声“哦”,脏乱不堪的手指松了松,终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少年看了眼雪白衣袍上零乱的血色污迹,返身在附近河边寻了清水为她清洗上药。

盛夏的夜风清凉中带着淡淡芬芳,轻轻拂过她冰凉如玉的雪肤,月光盈盈,月华如练,映着眼前之人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清影使劲地眨着眼,以为自己在做梦。

人也确实疲累不堪,蜷在少年怀中不一时已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便只剩了她一个人。

张慌四顾,只见暖暖日光倾泻,眼前一条碧流映带,流水淙淙,脚下绿草茵茵,清香四溢,身后一片密林幽深,浓荫如盖。四野寂寂,静谧无声,那少年已不知所踪。

及至好几个孤寒清冷的夜,清影依旧恍惚,以为那如烟如幻的少年只是自己梦中所见。

后来,她遇到了她的师傅,一个阴冷怪异而又神秘狠辣的女人。她带她回了冷香阁,教她很多五花八门又恶毒残忍的武功,逼她吃下苦涩难以下咽的黑色药丸。

十年来,她也确是忘了很多事,日渐模糊的记忆中,惟一残存的影像只有爹娘临终时的殷殷叮嘱及那个少年清秀雅然的眉眼,再有便是,那几个刻骨铭心的字眼如深深嵌入骨里的痛恨仇怨,让她一刻都不能忘怀——展、惊、雷、和、月、山、庄。

师傅说,下月初一乃当今武林盟主展惊雷的五十寿辰,届时展惊雷将在和月山庄大宴群雄,数日之内会有各路武林人士集聚洛阳,你若要报仇,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清影想都不想此次任务有何艰巨便应了下去,如每次对她交待任务之前,师傅总会不紧不慢地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的声音马上变为恶毒怨恨的诅咒从紧咬的唇齿间迸出,不外是“去,替我杀一个人!”。

然后她会很清楚的告诉清影,这个人是何来历,有何特征弱点,以便日后她下手之时更容易些。这一次,师傅让她杀的,是一个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剑客。

离开冷香阁之前,师傅给了她阁中从不轻用的十香软筋散,给她备了几十种古怪罕有的毒粉,十年中第一次这般慎重其事的让她执行命令,可知此行凶险异常,可是清影并不在意这些,她在乎的是,等了十年,总算等来了报仇的机会,她甚至在梦里,都在对自己说,不管每一次的任务有多困难凶险,在她还未为家人报得血仇之前,她一定不能死!

不几日至洛阳,清影装扮成寻常江湖女子模样,借着展惊雷大宴群雄之际,很容易便住进了和月山庄。

是夜,朗月清风,花满夜来香。

清影佯意游览庄中胜景,兴步庭前,心内暗自探寻和月山庄地形。满目素影清辉下,但见迂廊深邃,曲折通幽,左右东西厢房雅间大大小小不计其数,若要探得明白,自须多下几日功夫。

不知不觉,人已到了花园一处亭台,忽而便有隐约人语不断传入耳中,看时只见花前月下,一对如玉璧人正自打情骂俏,情浓意切。待得发现有人在看时,方依依不舍地各自离去。

清影浑然不觉是自己搅了别人雅兴,径自坐了亭内,见石桌上酒菜俱丰,色香犹在,一时性起,举了酒杯对月独酌,自斟自饮起来。想自己身在冷香阁,十年中只知练功报仇,委命杀人,何曾有过这样的闲情逸致,不禁更是开怀畅饮。直喝得酒酣耳热方觉醉意朦胧,恍惚间,一条颀长身影映入眼帘,深刻清俊的五官,玉树临风的影,是那个方才离去的男子,依旧满面含春,正自含笑望着她。

姑娘,这陈年的双十女儿红味道如何?

男子一手把玩着一只空酒杯,在她对面坐定,微笑着问。

双十女儿红么?味道确是好极,清影从未喝过这样甘醇的美酒,不知公子可还有吗?

眼前醉态可掬的女子明眸若水,俏脸娇艳一派天真的问道。

那人怔了一下,恍然失笑,姑娘难道不知,这双十女儿红珍贵无比,独一无二,还是要与心爱之人同享的?

清影一时讶然无言,竟是让她想起了久远记忆中关于女儿红的种种。

明媚如花盛放的女儿容,心事满怀,愁云初绽的双十锦瑟年华,似一坛精心酿酒制尘封二十载正待开启的上等女儿红,香气弥散,从被藏匿的遥远岁月中袅袅飘过,带着神秘,带着芳醇,诱惑着等待着有缘之人来一尝香泽。

江南的如水女儿,自有她的爹娘在她出生之日埋一坛自酿的女儿红于地底,等待着有朝一日酒香四溢,并着深锁闺中如花似玉的双十女儿一起交与那个有缘之人掌中,细细品来,一生一世。

清影从未敢有这样的绮望,年少时模糊的记忆碎片恍然如梦,那些美好的、悲凉的交缠在一起,郁满胸中一腔的苦涩,连着才刚饮下的女儿酒也变作苦涩。

她凄凄一笑,伴着幽幽一声哀叹,起身欲走。无奈酒浇体软,目眩神摇,险些就要倒向石桌棱角,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臂及时探出扶住了她。

清影抬眼看到一双似曾相识的眉眼,她软软的瘫在他的怀里,喃喃问,你……是谁?

他说,我是展月。

接下来的日子,展月常约清影在花园相见,清影总是含了羞怯浅笑盈盈候在花亭之中。

他带她遍览山庄景致风月,倦看百花开尽,春光潋艳。

清影在他面前纯净娇憨如一朵刚出水面不染纤尘的水仙花,清纯可人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她别有用心。

她为自己无可挑剔的逼真演技震慑住了,不觉有点乐在其中。边在心中默默留意着庄内繁琐复杂的地形布置,边游刃有余的与展月作着逢场的戏,几日下来,大半个和月山庄已被她摸了个遍。

一切似乎万事俱备,只欠时机成熟这股东风。

清影闲闲地倚在朱栏,秀眉微蹙,看似有些心不在焉。

月光如水,映着亭内两个人影寂寂清冷,忧伤蔓延。

展月双目如星,定定看着她。

清影,你可是有心事?他问她。

她微怔,继而展颜对着他嫣然一笑,笑如百花妩媚,烂若明月,看得展月不禁痴了。

她却说,公子,清影只是觉得留在府中太久,日后只怕徒增更多想念,不如早些离去省了公子烦心。

展月惊得变了脸色,大步跨到她面前,双臂一伸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影儿,就留在府中不好吗?让我陪着你一生一世不好吗?我这般待你,你当真不知我的心意?

她不说话,迷离的眼眸中浓浓的醉意。

他痴痴凝视,伸指轻挑起她光滑冰凉的下颌,对上她烟霞般酡红的醉颜。

近在咫尺的明眸唇香,款款情浓,温存委婉,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汪洋死水,直欲将她生生吞噬,她奋力喘息着挣扎着。在展月的唇即将落下的一瞬间骤然清醒,狠命推开了他!

不!不可以!

谁都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因为他是展月,他是仇人之子!

清影踉跄着跑了开去,带了满地落花的忧伤。

展月看着清光银月下一地素白的花叶零乱,心伤晕染成铁,寸寸裹了斑驳的锈。

连花儿也解人意,唯有她。

其实,他知,她是谁。

在后园朦胧月光下的惊鸿一瞥,他惊慑于她清灵婉约的气质,趁她酒醉偷香,认出她是自己曾经救过的少女,一颗躁动的心便沉了下去,从此不可自拔,明明知道她的逢场作戏,依然遂了她愿,帮她熟识庄中路径。

他以为,她会想起他认出他;他以为,自己这般一心一意付出终会融化一颗被仇恨填满的心;他以为,他的一腔痴情足以换得她缺下伪装时真心情切的回眸一笑。

然而,他错了,她不记得不认得他了;她甚至利用了他的满腔深情来报仇雪耻。

爱已爱了,忘则怎生便忘得,而今纵是连恨也不能够。

六月初一,展惊雷五十大寿之日。

和月山庄一整日门庭若市,喧哗不断。各大名门正派中人皆携礼相贺,群豪毕至,一众江湖豪客对着展惊雷把酒相祝,一时间推杯换盏,笑语连天。

清影隐隐在人群之中,看到高高在上一派领袖风范的展惊雷,也看到了那个名声显赫瘦骨嶙峋的落魄剑客,师傅此次要她杀的人。

惟独不见展月。

她在厅堂中一个无人注意的小角落里静坐观望,眼见得一波接一波的江湖豪客来了又去,直直待日影西沉月正中天,喝得醉生梦死的人群散尽。她方起身回了厢房,换上一身夜行衣装束,提剑窜上屋顶。

很容易便找到了那剑客所在,她轻轻跃窗而入,一剑便结果了那人性命,真不知是酒醉的厉害还是师傅给她的十香软筋散厉害。

是,她在所有人喝的酒水里都下了药,是以这一夜亦是出奇的安静。清影匆匆退出了血腥满室的房门,纵身向着和月山庄主屋展惊雷的住处掠去。流光疏影下一条黑色身影渐渐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展惊雷的屋前灯火通明,轩窗朱门内两条持剑人影相互对峙着。

清影使劲浑身解数用尽十年来苦苦学来的剑法招式,都不能动得展惊雷分毫,而她自己却已成了强努之末,她甚至用了自己平时最不屑的卑鄙手段,施毒暗算,手中蓝光幽幽的长剑亦是淬过剧毒见血封喉的,可是它也只是轻轻掠过他的衣角。

她杀不了他!

最后,清影悲哀地想,纵是伤不了他,也要与他拼得玉石俱焚。

然而她还没有机会与他竭力一拼,他便已经不耐烦了,大手一挥,大批大批的山庄护卫已汹涌而入,对着她刀剑齐挥。

又是一阵激烈凶险的撕杀,清影手中愈感沉重的长剑滴着暗红的血珠,漫天漫眼的血色倏忽仿佛回到从前,记忆中凄惨绝望的痛呼迷蒙了她的眼,愣神的瞬间,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正对着她的胸口透体而没,身体被狠狠撕裂的痛楚淹没了她的神智,她的身子晃了晃,终是万分不甘的倒了下去,倒在了一脸嘲讽嘴角噙着冷笑的展惊雷脚下。

醒来,再次看到展月。

他的脸色黯然,眸中的痛与怜惜如滋生暗长的河,流淌入她的心中,闷闷的酸涩。

她在他的怀里瑟缩着,望着他熟悉清俊的面容,滴滴清泪滑过眼角,原来——真的是他,十年前那个救她逃难的少年。

也是这般清凉如水的月夜,也是这样温暖沉稳的怀抱,他颤抖而滚烫的指尖轻轻滑过她凝脂般的雪肤,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伤口。

只是他已不再是十年前那个紧张慌乱的青涩少年,她亦不再当时不谙世事、孤独无依的干涩花苞。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无可奈何。

他痴痴地看着她,抬手想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她却侧了脸连冷冷看他一眼也不愿,他的手僵直着始终没有放下去,心中惊愕酸楚着说不出一个字。

很长很长时间,空气仿佛也已凝固,他们依然沉默地倾听着各自急惶紊乱的心跳,恒久对峙着。

溶溶月色下,清影衣衫零乱的胸前开出一朵一朵血色妖娆的花,离心脏只差寸余的剑伤又自裂开,汩汩鲜血喷涌,微一挣扎,一块血包自怀中掉了出来。

展月看了一眼遂轻拾起来递了与她。这个类似荷包样的东西在十年前他是见过的,只是此时已被她鲜血浸染的变了形状,暗色的残锦中隐隐透出黑色错落的纹路。

清影不接,却对着他冷笑道,算了吧,展公子,展惊雷处心积虑、不惜灭我全家想要拿到的东西,你若要拿,我怎拦得住?

展月心颤,眼中的痛意深不见底,他深深吸气对她咬牙说道,俞清影!你以为,我救你就只是为了要得到这区区和月山庄一张地图吗?!

将手中物事嫌恶地丢了在她面前,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冷漠霜寒的容颜变了颜色,她的笑容比雪更苍白,她的话语比刀剑更锋利。

展月,不要告诉我,当初你救我并不知晓我就是俞清影!

清影强自忍耐着胸中翻滚如涛的疼痛,勉力挣扎着离开了他的怀抱,绝然道,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展月再次深深看她一眼,起身大步离去。

她狼狈而艰难地爬在草地上,伸手想要抓住那块近在咫尺的血锦,只是咫尺之遥,在她此时看来便如隔了重重山峦雾霭,她的手再也没有力气探过去。

夜风拂动中悄然展开的血色锦帕上,曲折迂回的线条小径、山水楼台,逶迤构成很多年前的和月山庄。

她的手终于探到地图的一方边角,但是很突兀地,一只突然出现的脚却毫情地踩了上去,连着她血迹干涸的手指一并被踩在了脚下,耳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原来这便是玲珑香与慑魂刀的秘密!哈哈哈……想不到我日夜捧在手中苦钻十年而未果的玲珑香竟是这般……

来人一边怪笑着夺了地图便要走,清影倾力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那人脚踝,颤声哀求道,师……师傅,我好痛,救救我!救救我!

那人极不耐烦地扫她一眼,冷哼道,我的无心丹最忌动情,你却妄动情念,对那展月用情至深。情之一字果真穿肠蚀骨,可比我那无心丹毒性强了百倍,你就等着自生自灭吧。

原来竟是如此!

原来她是动了情念!

她的手慢慢松开,看着养育了她又利用了她的人向着和月山庄的方向飘然而去,大口大口喘息着。

身上又自崩裂的剑伤灼烧般痛着,残缺不全的心也在痛着,犹如万虫噬咬,眼泪无声地打在潮湿的草地上。

他忧伤的眉眼一如波光摇曳的小中月影,渐渐清晰,轻轻地浮出了水面,浮上她的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原来,不若是十年前或是十年后,他的影子从未在她心中走开。

江湖传言,和月山庄突被一神秘人潜入,盗去了至宝慑魂刀,并与武林盟主展惊雷斗了一天一夜,最后二人精力不济,胜久不分,双双同归于尽。

另有传言,十年前江南俞家惨遭灭门,竟是因为展惊雷惧怕俞家祖传慑魂刀的威力,阻碍她当上武林盟主遂举家俱歼。谁知他苦寻十数载而不得,百年不出世的宝刀慑魂竟然就藏在和月山庄!真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人们纷纷猜测,那个能在高手如云的和月山庄中来去自如的神秘人,是否就是十年前幸免于难的俞家小姐。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清影正站在十年前他救她藏身的水池边,对着水面大笑,笑得呛咳,笑得眼泪迸流,爹,娘,你们听到了吗,展惊雷死了!女儿虽未能亲为你们报仇,但他还是遭了报应,你们九泉之下,也当瞑目……

清影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一方如诗如梦的碧水蓝天,青山绿树,清亮的眸子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不自觉想起他,心又开始翻江倒海的疼。迷蒙中又见,波光粼粼的水池边,他玉树临风的身影清澈真实的浮在水面,她瞬间惊住,顺着腰间悄悄伸过的双手,陷入了一双坚实的臂弯里。她轻轻地倚进他的怀中,然后极轻极轻说,展月,你告诉我,这不是梦。

因为只有在梦中,她才可以,这般无所顾及地放肆自己喜欢他。

他亦是很轻很慢的对她说,清影,我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

因为他从不敢奢望在现实中能够这般真实自然的拥她在怀。

这一刻,山川空寂,水也解意,连一直嘻闹枝头的鸟雀也没了声息。

是,它们都怕,怕一不小心惊醒了沉睡中的月老,怕这向月老偷来的片刻光阴也在他们的恩怨纠缠中从指尖悄然溜走。

他们会心一笑,尽情沉醉。

不去想明日,武林盟主之争江湖险恶风云变;

不去想明日,师傅离世无心夺命待几时;

不去想,是否曾经拥有便是幸福;

不去想,是否这一刻就是天长地久。

他们彼此相依,乘着清风暖日,共一个旖旎奢华、春光缱绻的梦。

不去想,此后,各自如花似水的锦瑟年华,除却彼此还能与谁共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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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诠释生命点评:

在血雨腥风的江湖里,有多少恩怨情仇,可是到最后,她才发现,她需要的不是仇恨,而是一段纯洁的情感。当命中注定的两人相遇时,所有的世俗恩怨都可以抛之脑后,他们在乎的,只是对方的心……

文章评论共[1]个
自在飞花如梦-评论

问好落梅飘飘,近来作品不少哟,谢谢对小说版块的支持。at:2009年02月22日 中午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