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焦急的度日如年中，寒衣感到日子是那么异常地难熬。大约在第四年的半年左右，寒衣同时接到了两张决定他命运的通知书，一好一坏。

由于他写的很多文章都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引起了社会各界强烈反响，并受到各级领导好评，还有他在狱中出色的表现，他已经被提前一年半释放，可以立即走出这个特殊的大门了。而第二张纸，却给了他致命地打击。那是馨洁有生之年最后的一封信。信中她说到，成家后的她在彻底地清还了债务之后，旧病第三次复发，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写这封信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弥留之际……后边，随信附来一张小小的纸片，那上面清楚地写着一个生命的结束，是南方某医院的死亡证明，写着她的死因，肾脏衰竭，胰腺病变，尿毒症……

终于，柳寒衣知道了。命运的天空，居然是如此的阴霾，一如自己这颗灰色的死心，再也击不起丝毫的涟漪，他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永远不在了……

回到那个破碎的地方，小城的人都以惊奇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在都市的霓虹灯下看到了一只狼一样。寒衣顾不得别人的目光，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馨洁那几封信，匆匆地蹬上了南下的列车。

按照信上的地址，经过反复打听，两天后他来到了安徽省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山村。据说馨洁生前在遗言里有这样的意思，她不愿意把她的骨灰葬回老家，她说自己无面目回到那个地方。那位老者，她合作的伙伴也是她的丈夫就把她葬到了自己的老家，这个小山村后面的一个山坡上。寒衣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暮色黄昏，坟头的青草随风摇曳，归巢的暮鸦声声低鸣，寒衣趴在荒凉的坟丘之上，轻轻地抚摸着那一丘黄土，无言的泪水簌簌的流出。久久，他颤抖的身体没有一点停息。曾几何时，馨洁那个娇小的身影，妩媚的笑声，在他的眼中宛如昨天一样，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切，而如今，人鬼殊途，再难相见……

一声沙哑的嘶鸣回响在空洞的夜空：“馨洁，寒衣来了！……”

在被强烈阳光刺痛了双眼之后，柳寒衣在昏昏沉沉的虚弱中感到，早已被夜露打湿的衣服似乎已经有些干了，抬起头来，他又看见了这片天空，张了张苍白的嘴唇，他似乎想要说什么，说什么呢？和谁说呢？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和命运说，和上天说！

这一夜，他不知道和坟中的人说了多少的话，他只记得，他好像把他们从相识到现在的事情反复的低诉着，除了悲痛欲绝的昏厥外，他的嘴从未停止过。

伊人去了，将永不再来。他强打精神，踉跄地站了起来，默默地看了看这凄凉的慌丘一眼，转身向村里走去。很快，他将花重金赶制的一块石碑立在了她的坟前，碑上清楚地刻着三个大字：馨寒墓！他知道，此生在没有什么能点燃他心中的爱火，他的心，已随馨洁常眠于这一抹荒丘了。他的心中同时坚定着一个信念，既然她不愿意回到老家，他也改变了把她接回去的想法。“馨洁”，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你不会孤独的，以后寒衣会常来看你的”。果然，在以后的若干岁月里，村里总时常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去后山，有时一呆就是几天几夜……

在痛苦不堪中，寒衣跨上了返程的车……

_——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