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岸 花
彼 岸 开
千年露水,未知央时;央时彼岸,未知无缘……
清晨冰冷的露水,抑或是午日灼热的阳光,千年说,亦不会阻碍她到达彼岸的路。她说这话时,神情令我不忍……
听村子的老人讲,流经村边的那条河的彼岸会开出一种妖艳得花,颜色变幻,时而惨白,时而鲜红。此花开于河岸石缝之间,如火如荼,令人赞叹,且可医百病。只是,只开在彼岸,那被村里人视为圣地的彼岸。
我知道这只是传说,可依旧深信不疑,千年亦是如此。她说她要等花开那日,用此花救她的母亲。她那时眸子中的镇定,让我没敢告诉她,那彼岸是圣地。
千年的母亲得了一种怪病,所有的大夫都是摇着头走开的。只是,她的母亲不知是何日起就闭起了眼睛,像睡着般,只是不醒,谁也唤不醒。千年每日喂她母亲些稀粥,不停唤着“娘”
千年总是着一身素装,已是破旧却没换过,她总是让我陪她去河边,等待彼岸花开。
只是,流水潺潺,风花月影,彼岸花迟迟未开。
“央时,你说我们会等到那天吗?”
“会”我答得很坚决,只是不敢去想,若彼岸花不开,千年会怎么办?
千年牵起我的手,踩在此岸河畔卵石上,只是她的目光亦是没有离开那彼岸。
“央时,会不会是草太高挡住了?”千年的侧脸突然显得如此惨白,我当时确实想到了千年想做什么,只是……
“也许吧。”还是依稀说出了那三个字。
千年颤动了一下,之后笑的很美,像是开在午夜一朵血红得花,只是,却凋零,残败了……
一连几日,千年都没有再寻我去河边,不过,依旧可以看到千年终日忙碌的身影,明白她还没走,或许会感到慰藉。
千年的母亲亦是不醒,终于,千年再次约我去了河边。
记得那天我去的很早,静静的坐着,等待千年。千年仍着一身素装,缓缓向我走来,依旧是那件破旧的白衣,却变得异常干净。
千年牵起我的手,令我不禁颤抖。
千年的目光亦是没有离开彼岸,却充满了希望。
“央时。”
“嗯”我小声应道。
“你帮我照顾娘吧,我要去彼岸。”
“嗯。”
我不知如何应答,却还是答应了。
千年一步步淌过河水,我站在此岸静静的看着千年一步步离我远去,驶向彼岸,直至消失。
千年没有回头,我亦是没有叫住她。我明白,那是她的决定,我做不了主。只是,我没有告诉她,那是亵渎神灵的。
我在此岸等了很久,等待千年回头,却发现,只是徒劳。
我坐在千年母亲身边,像千年一样喂她些稀粥,嘴里轻声唤着“娘”
终于,千年的事情在第二天夜里被族长发现。那晚,千年家里来了许多人,望着族长那铁青的脸,我显得很平静。
只是,事以至此,又能如何。
族长无奈的叹气,之后带那些人离开了。
那晚的夜静得可怕,偶尔发出什么声音,像一首断断续续的安魂曲。其实,我本应触到了,那黑夜中的人影。
千年的母亲死了,死时手捂着胸口,口吐鲜血,嘴里喊着千年。
我手中的瓷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愣住了,不知许久,才回过神来,跌撞得跑回家中。
翌日,千年的母亲被人抬走,我被娘关在屋里,那队人经过我家门前时,我趴在窗口,看着那白布上血迹斑斑和那只垂下的手,一时间,我竟把她当成了千年。我哭着想跑出去,只是却发现没有出路。于是,我便从此恨起了我母亲。
除了我外,没有人为千年母亲的辞去而感到难过,可我亦不知道,我是为了千年还是她娘。
就在千年母亲辞去不久,村子中莫名的多了一个男生,面相清秀。可村中却没有人议论,似乎理所当然。
见他时,我正坐在此岸等千年,他从远处走,样子像足了当时的千年。
他走过来坐下,告诉我他叫邬沅。
“我……我是央时。”慌乱中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为何坐在这?”
“我在等千年。”
邬沅住在千年家的空房子里,离我家很近,我喜欢看他进进出出的身影,像足了千年。
邬沅每日下午陪我去河岸等千年,他话不多,所以,大多数时间就这么坐着,少数时间我听他讲些事情。
比如,听他说彼岸花是冥界唯一的风景,花叶相惜不相见,花开千年落千年;再比如听他说,彼岸花的叶与未时的露水相煎熬,可以医百病;再是……
邬沅似乎什么都知道,我也从他那求证那传言是真的。
可,千年……邬沅;千年……无缘……
一日,我们坐在此岸,一直坐到很晚,月光皎洁,照应着少年的侧脸 。
“央时。”
“嗯。”
“别等了,千年早死了。”
我听后,没作声,低下头哭了。
“央时。”
我抬起头,之后看到千年。她着着素装,微笑着站在远处,在她身边开着一种奇怪的花,有花无叶。
“央时,别等了。彼岸花本是此岸生灵,却不知时务得开在了彼岸,况且,未时根本就没有露水,彼岸花,花叶相惜不相见,千年无缘。”
我站在原地,望着千年,直至消失。回神过来后才发现,消失的不紧千年,还有邬沅。
多年后 ,村子中依旧流传着那个古老的传说。河岸上也不知何时生出了一种妖艳得花,有花无叶。只有我知道,那便是彼岸花,只是不知,是否还有人和我们一样,等待彼岸花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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