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读完余华先生两部作品,其《活着》印象至深。
《活着》讲述了一位生活在解放前至文革后贫苦农民的坎坷经历。解放前,家里是村里颇有威望的地主,几十亩田地,高阁大院,不愁吃喝,无所事事,进赌坊,出青楼。直到庭院被抵押,几十亩田全部变为赌债,才恍然醒悟。提几样简单行李,牵妻带女租一间破落茅草屋,和几亩田勉强过活。不久,母亲大病,去城里请郎中,不料途中被国民党抓去充兵,在枪林弹雨中渡过近两年时光,两年里每天硝烟,战火,伤兵,亡民,看得他心惊胆颤。饥饿,寒冷,挨得他希翼渐少。他对同伴说,如果这次能回去,一定得好好活。他果真回去了,被共[chan*]党俘虏,给了他盘缠让他回乡。母亲早已病逝,只剩下妻子和一对儿女。还是种地,但多了几分气力,他知道能活着回来是有多大的幸运,还有家,有妻儿,等于有莫大支持和希望。可,欣慰的日子没过几年,儿女就相继意外离世,妻子也因患软骨病过世。他将家人埋在村西的一个小山坡上。然后在枕头下面放了十元钱,希望在他死后村里的人能为他打口棺材,和家里人葬在一起。再用所剩不多的家当买了一头牛来帮他耕地,休息的时候他总会在牛的耳边说些什么,牛仿佛也有灵气似的哞哞地应和。故事的最后他笑着说,最亲的人都被我亲手埋了,就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或许有人会想,这不过是一部虚构小说,一个人怎可能经历那么多不幸,而在经历了之后又怎可能还有主人公那般豁达继续面对凄寂的生活?
是,这的确只是小说,情节多少虚构,而那虚构里的情感有谁能断然否认那在真实世界里不是实实可见的呢?战争的疾苦,生活的磨难,亲人的离去都未曾抹杀对生命的渴望与光亮。主人公和作者都始终懂得一个清晰明了的道理,那就是活着,并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事物,而是为活着的本身而活着。而有人还不懂得,不明白,还不理解活着,不理解生活。
隐约记得一个七十年代的语文老师给他的学生这样解释:生活,就是生下来活着。
再简单不过的解释,学生却从中领悟一深刻哲理,若你已降生在这世上那就要活着,这是一辈子的使命,即便多少苦难多少挫折阻挠,你也要不顾一切地完成它。
那么,80后的我们是该庆幸的,庆幸没有降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庆幸不会感受难以忍受的饥荒和濒临绝境的疾苦。庆幸我们第一眼所见的世界就是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然而我们,却没能本该更好地完成我们的使命。
近闻,某所学院有学生跳楼自杀,原因不明。朋友听了竟无动于衷,说,其实我也想尝试一下自由落体运动。我看着他,哑口无言。
是的。我们还缺少对生命的深刻理解,我们还没有练就对苦痛的坚韧不屈。我们还生活在温暖的象牙塔里,还未步足社会里的真实险恶。我们还无力去承受那种没了脉搏,听了心跳的疼痛。而我们本该有的坚强却日日见稀,只剩一副脆弱的面具。
其实我们有什么呢?有什么资格说死--这样颓废的词?不过是学习的压力,家人的责备,朋友的误解。也许日后回想起来,发现现在无可救药的悲伤,只是一时微薄的小困顿罢了,是睫毛刺进眼睛里的疼,是几滴泪水就足以平复的。
而现在,我们的坚强,葬在何方?
我们是不是该去一次西北大漠,然后回来,好好生活。因为也许只有体会阒无人迹的寂静,感受寸草不生的荒凉才能珍视生命,寻到坚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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