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华灯下流淌着淡黄色的温柔,夏天给了我一颗烦躁的心,一切平静的小房子里,我的血液曾经沸腾。花儿都在绽放,把自己的美尽量展现给人类,无风的时刻,老树在昏睡,楼房跟道路在昏睡,只有人在不停地移动,匆匆忙忙,不知疲倦。
做人体模特已经一年多了,美院的小伙子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需要女人的身体,他们都在追寻着自己心中的艺术,我是个不懂什么艺术的女人,只知道在他们给我打电话后,便急忙的赶到一个位于美院角落的小房子,然后就是脱光全身的衣服,有时会披上另外一件比较简单的布。就这样一个不懂艺术的人,默默的为艺术做着贡献。
他们说可以从我的身上找到灵感,我很高兴他们这样说,只有这样我才可能挣到更多的钱。说起做人体模特的缘由,那要回溯到去年夏天的一个黄昏。
去年春天我生下我可爱的女儿,也许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不愿意去照顾她,因为总觉得这些事情太繁琐,只有交给丈夫的母亲去照管。那天,我下班经过美院的校门口,门口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我正往前走着,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阿红”,我赶紧回头,发现那是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广军,这个广军曾经折磨过我,折磨指的是感情。当年我们一起上高中,高中后,他上大学选择学油画,而我却在另外的一个大学学财会。我回头去看的时候,看到留着长发的广军,笑着面对我,我也笑着“哟,这么巧啊?”之后他说要跟我商量点事情,让我跟他到了他现在的家里。他的房间里放满了画框,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我都看不懂。
过了一会,他给我介绍说让我去他们的画室去做模特,起初我不太情愿,听到模特这个词,似乎很高大,有美貌,有丰满的身体,而我并不是那么出众。他给我解释说,只是人体模特,也不需要什么样的学习,于是,我勉强的答应下了,主要原因是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报酬,虽然不是很多。第一次做模特是他领我去的,一个刷的粉白的房子里,坐了3个男孩子,看起来都只有20出头的样子。他告诉我,不用害羞,都是过来人,何况,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只是在学习。第一次,他们只让我脱了上半身的衣服,坐在一个沙发上,两个小时后,我已经快睡着了,他们陆续的站起身来,伸着懒腰,站在自己的画面前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我从旁边拉过自己的衣服穿上,刚刚穿好的时候,广军进来了,他叫我一起出去,在路上他给我200块钱,我迟疑的接受了,心想做人体模特原来就这么简单,一点力气都不费,他也鼓励我继续做下去。我心里满高兴的回家了。
之后的三个星期里,几乎每个星期的下午或者晚上,下班后我都会被通知去“上班”。是的,这也许就成了我的第二职业。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从外面办完事回到家里,小孩还是住在她奶奶那里,我老公正在电脑前面打游戏,我脱下高跟鞋,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着一些无聊的画面。心里有种想要做爱的冲动,又有种罪恶的感觉。其实又反过来想一想,这也是正常的,饮食男女,是人的自然欲望,不想也难的。一个正常的女人都是需要的,但是自从生完孩子之后,我老公就不太跟我做了,只是在一些氛围比较好的情况下才会做,甚至有时我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或者是我自己真的是不再有吸引力,一种自卑和无奈从心中滋生出来,十分烦躁。
他继续在玩着电脑游戏,我站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激凌,走到他身后,把下巴放在他裸露的肩膀上,以表我的暗示,但是他一甩肩膀,把我甩在一边,我很生气,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有强忍着心中的郁闷回到沙发上,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美院的小伙子打来的,我做模特的事情老公并不知道,所以我进了厕所接电话。然后以外出办事的理由起了美院。
这天的黄昏似乎比往常的更妖艳一些,从树叶的缝隙里看一看见美妙的晚霞,一排排温柔的灯光已经开始亮起来,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丝艺术的气息。从大门一直走到那熟悉的小房子,我站在门口,看见里面只有一个人,一个中等个子,比较壮实的男孩子,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我知道他23岁,家不是本地的,平时不愿意说太多的话,很有一种艺术家的气质,是我最欣赏的一个,我形式主义的敲了一下门,他回头面带微笑的请我进来,并搬了一张椅子给我坐,然后关上门,他告诉我,今天要画的是全裸的,我没有啰嗦,把包放在一边,到一个屏风后面脱了所有的衣服,然后出来,他说让我继续坐在椅子上,我都照他所说的做了,然后,他开始在画布上涂抹着,我坐在椅子上,能感觉到从窗子外面吹进来的温暖的风,似乎那风给我披上一件纱布,感觉很舒服,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了。我回想起刚刚在家的情形,我被甩在一边,心里的愤愤不平,还有就是那种温存的感觉。
夏天的小房子里,显得有些潮湿,小伙子的脸上流下了几滴汗珠,我裸露的身体上也渗出了汗。坐在椅子上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也许画整个人体需要更多的时间,我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梦境里,越发觉得自己心中的血液在急速的流转,我在模糊地意识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窗外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而我的心里已经沸腾了,不由自主的身体慢慢的摇晃,似乎小伙子并没有感觉到这种动。不一会,小伙子站起来,手里拿着画笔,看着地板上一滴乳白色的液体。
我依然坐在椅子上,依然沉浸在我的梦里…………
生活让我们得到了很多可贵美好的东西,也让我们尝尽了世间最难熬的苦头,每个人都有梦,在梦里也许我们可以得到最原始的满足,但是梦终究要结束,我们终究要醒来。所以我们只有等待着黄昏,等待着晚霞,等待着另一个夜晚,等待下一个美好的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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