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时就喜欢,那年我八岁。
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春天。八年里,我第一次感受到,阳光是温暖的。我只看了她一眼。不知该叫她女人还是女孩,她的脸上有种女人所散发的成熟,可隐约里还透着只有我这个年纪才会有的童稚。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让我感觉很温暖很舒适。这女人,没有妈妈漂亮,却能给妈妈给不了的温暖。那一年她23岁。
我的妈妈,一个冰冷生硬却美丽的女人。我的爸爸,一个很英俊很风度的男人。何时?不知。反正我的降临是个意外。爸爸的婚姻后来变得很无奈。
事情开始常常都是美的,爸爸和妈妈的婚姻也不例外。他们也有甜蜜。只是他们的甜蜜并未因我的成长而长久。妈妈的脾性在长长的岁月里无疑渐露。每每妈妈大发脾气,爸爸都会努力维系。日复一日,他一次又一次隐忍。妈妈对爸爸的生硬冷淡,终于让他再也不能承受,这段本不该的婚姻使他疲惫不堪。爸爸终于向妈妈提出离婚,妈妈说:死都不离。爸爸开始逃避,开始在外面找女人,然后回家告诉妈妈他找女人了。为了能跟妈妈离婚,爸爸花了很多心思。
这段不幸的婚姻牵连了三个人的幸福!
终于有一天妈妈意识到自己更适合单身,离婚。这个英俊的可怜的男人,在这段不幸的婚姻里苦苦游离,以为就此解脱,没想,却是另一种折磨的开始。那是一种寂寞的饥渴!
命里注定!
有些人,有些事,都是命里注定,躲不掉,逃不了!我知道,这个女人,爸爸深深地爱。小女人,如水的小女人,狠狠地渗透入爸爸的心的每一处角落。我看到爸爸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笑。我知道,这个女人就要成为爸爸的。
第一次来我家。还是那样地看着我笑,不言语,只是这样看着。很温暖!第二次来我家,吃过饭,她没有走,却很奇怪的跑到了我的房间。我看到爸爸那双饥渴的眼睛。爸爸尾随到我的屋,有要把她抱走的冲动,她倔强地把我从床上抱起,紧紧地。我知道,爸爸要吃她。爸爸盯着她,直直得盯着她,她闪亮的眼睛倔强的迎着爸爸的眸。我看出,他们在用眼睛做着无语的微妙交流。两分钟,爸爸无可奈何地离去,在关门的那一秒,我又看到爸爸落在她身上的饥渴的眼睛。之前,爸爸从来没有带其他女人到过家,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晚,我睡得很香,隐约听到客厅里有度步的声音,我想,那应该是爸爸的。她,就这样抱着我睡了一个晚上。我闻到她发上淡淡的香味,很美的香味,是我喜欢的。我想爸爸也一定喜欢。枕着她发的香味,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我梦到妈妈,跟以前不一样的妈妈,不再冰冷,仍旧美丽,却很温暖。我笑了,嘴里喊着妈妈。我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得摸着我的头,有一个吻轻轻得落在我脸上。呵呵,妈妈!!
一早醒来,蓦然,似乎昨夜的并不是梦。脸贴得很近,近得可以感觉到她呼吸,甜甜的,清新的,来自于她身体里的!深山谷里清泉般的脸,还在甜甜的酣酣地睡,一动不动,有时嘴角会微微轻咂,呵呵,可爱的小女人。怕扰了她的梦,我没有挣扎,眼睁地大大,仔细瞧着眼前这个让爸爸魂牵的小女人。我听到,门外依然有轻轻的度步声。我笑,依偎在她的怀,好温暖!
从此,她经常光顾,经常到这个冰冷地没有了半点温度的大房子。家,因为她,变得明烂烂,变得温馨。唯一不变的,像那次一样,每到晚上睡觉,她就跑去我的屋。
爸爸有事,勿勿出门,只剩我和她。我们看电视,她在沙发的一头,我在沙发的另一头。我,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男孩,喜欢的当然是动画,她,一个已经长大的小女人,喜欢的竟然跟我一样。倚靠在沙发,轻轻环抱双腿,突然视线转移到我身上,轻轻一笑,把我抱起,搂在怀。电视很好看,因为她一直在微微地笑,那笑,像夜晚皎洁的月光,很暖。电视上,一只狗狗死了,那放得很慢的特写,令我看着非常哀伤。两滴暖暖的泪突然间滴在我的额头,脸微微上抑,我看到她的眼睛水汪汪。小女人,你怎么哭了呢?可爱。
至少,眼前的这个小女人,现在是属于我的。
小女人已经很久没来,我看到爸爸每天愁苦的脸。我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很严重。家,回到了以前---没有温暖,冷得让人心寒。
需要,爸爸有需要,生理的。爸爸已经很久很久没碰女人,因为她。可小女人一直固执着,坚守着,躲避着。曾经拒其他女人于千里之外的爸爸,终于耐不了煎熬,在外让自己猎获了满足。可那只是需要,仅此而已。爸爸不愿意强破小女人做任何一件她不愿意做的事。
爸爸是一个好爸爸,他每个星期的双休日都会陪带我出去玩。那天该是一个意外,也或许是上天的故意安排。我们在大街上看到了小女人。目光与小女人交汇的刹那间,时间似乎定隔。小女人一动不动的站在离我们只有一尺的地方。往来不息的人流从她和我们的面前勿勿闪过。她的眼里尽是茫然,让人觉着可怜,看着心疼。小女人的眼里闪动着泪花,阳光下晶莹的泪滴,终于幻化成美丽的弧线,悬落在下鄂,闪闪的,剔透夺目。小女人转身离去,背影颤颤地抖动,身后残留了一片无助落寞的空气,还有茫然的我和爸爸。抬起头,我看到爸爸哀伤的眼睛,还有爸爸停留在半空欲留却不能的手。
那个小我爸爸十一岁的小女人,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了么?看着小女人消失的背影,我的心陷入了长长的思恋。小女人,回来吧,爸爸他知错了,他很爱你,很爱你,他爱你爱得不知所措!小女人,你不懂我爸爸的心么?他是爱你的!
爸爸的脸慢慢消瘦,魁梧的他变得颓败不甚,我日日看着爸爸痛苦却无能为力,我整日的盼着小女人能够再次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不只是爸爸望眼欲穿的希望,也是我发自内心的热切呐喊。小女人请你回来!我们需要你!
我不知道爸爸做了什么,终于,爸爸牵着小女人的手,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呵呵,小女人你终于回来。大大的房子里幸福溢得满满。我们一起在家里共进了晚餐。饭后,小女人陪我看电视,爸爸在厨房里涮碗。爸爸忙完,我们一起看电视。小女人像以前一样抱着我,我们就像快乐的一家。睡觉时间到,小女人送我去房间,看着我睡。早晨醒来,小女人不在身边,以为是她早起,走出房间,我看到她正从爸爸的房间走出。我知道,小女人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陪我,因为她已经是爸爸的。她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爸爸。
本来以为一切都会顺顺利利,可是,我错,我们都错。有时,爱情并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他们的爱情,水中月,仅只而已。俩人现在彼此的甜蜜,把将要发生的,一切可能的不幸,都掩埋。爸爸和小女人并不知道,他们此刻的幸福,只不过是一个被爱情装潢了的坟墓。
婚姻意料之外的遭阻,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这对被甜蜜包裹的情人像两只惊惧的鸟儿,不知所措。甜蜜的悬花即开又谢,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像六月的雨,突如其来,又突兀得去。
她的父母坚决反对,就因他离过婚,还带着我---这个已经八岁的孩子,而她却是一个正当年华的美丽姑娘。
夜,让人沉醉,却又令人孤寂。魅夜,爸爸抱着我孤独的蜷缩在寂寞的角落,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是的,即便有我,我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射的孤独。没有人能够驱散,只有她---那个小女人。然,我们却不知她现身在何处。电话,小女人的,夜,静寂,因此,话我听得清晰。她想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解决办法。她要随便找一个男人结婚,然后再快速跟他离婚,这样,就可以让她父母觉得跟爸爸没有了代沟,这样她就可以嫁给爸爸。小女人的感情,小女人对爸爸深刻的感情,让人心疼,让人心醉,让人不忍。
小女人,美好的小女人,爸爸怎能让她做出如此牺牲?夜,沉静的就要死去,爸爸的心也就要随之而去。爸爸坚定的拒绝了小女人,爸爸在悲伤中理智着,他不能这么自私,这样会毁掉她的。小女人柔弱的身体怎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折腾?
爸爸的又一段感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这些年,就这样,爸爸就着寂寞饮下了杯杯孤独的酒。岁月就这样无情凛冽着他的心。风,轻吹,掀起了我们岁月的年轮。带着忧伤,努力寻觅那片刺眼的光明,好洗去心中积聚了太久的那块阴郁,徒劳,阴郁漫无边际,着了魔,甩不掉。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生命的绿洲就这样走向枯竭,带着遗憾,携着孤独。
那个比爸爸小十一岁,比我大十五岁的小女人,你还好么?现在,我长大了,那么,你可知,爸爸深爱的你,我同样深受!只是,两个深爱你的男人都已经寻不到你的踪迹。
也许,我的爱,与爱情无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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