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开完家长会，和儿子戏玩半天，欲睡之时爱人回来，电视依旧，顿时睡意全无。谈及工作、家庭无尽苦恼。放开一想“心有多大，天有多大。”何必时时困扰自己？

许久入睡，依稀之间又见母亲。病痛折磨下她的笑容干枯而无奈。似在呼唤似在求救。不觉悲从中来。生命在时光中溜走，但对母亲的挂念原来一只都不曾断绝，尤其每年清明十一更甚。

古筝清幽典雅中透漏出婉转的哀伤，琴音在流水中缓缓释放，悠远在空灵间穿梭。母亲在世的时候我是她的骄傲，我考上凤翔师范，她灿烂成村落最美的花朵。那一刻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不悦的婆媳关系，不顺的生儿育女带给她一生太多的磨难和坎坷。好强的性格，好胜的习惯，不甘人后的心性使她成为能干女人的时候，又成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不幸者。母亲一只偏爱我，一只对我给予很高的期望。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但当我跳出农门重新开始自己生活的时候，把一生期望寄托在我身上的母亲却没有得到她想的需要。

母亲病重，大姨和二姨轮流伺候，我和姐姐忙于学习，妹妹太小，父亲肩上的重任可想而知。她是多么希望我们回家看望，而不懂生命可贵的我一心扑在自己的学业和情感中，对母亲的关心少之又少。每每想起，不觉惭愧至极，泪流满面。如果母亲天堂有灵，请接受女儿这份迟到的歉意！

这一生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母亲临终前——她最爱的女儿不再她的跟前。听二姨说母亲在最后的挣扎中呼唤着我，最后最后的时候她呼唤着她童年的好友——那是一个早她之前去世的可怜的人。

我无法想象母亲的痛楚，那是一个人，一个我最爱的人也最爱我的亲人最后的期望能见到她心爱的女儿。可我不在。当唐姐把电话打到学校的宿舍楼头，当同学将信息转告给我，而我竟只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对母亲的安慰考虑的那么少——我不能原谅自己，于是我就痛苦在世界的角落里。

我急忙收拾行李，我急忙奔向家中，我无数次想象母亲的容颜和苦楚，可我没能替她分担，甚至只是让她更为忧虑。阴沉的天空，我的泪竟然由于悲痛和愧疚不再流出。

我竟然在关键时刻，鬼使神差想抄近路回家没想到近路水涨，我又返回从桥上回家——等我回家，我看到姐和妹身上的白孝——那一刻我不能自已。

我最爱的母亲已经永远的走了。她是含着对生活无尽的遗憾，对女儿无尽的牵挂，对世界无尽的留恋，对病痛折磨的无奈走了。

我知道她已经走了，可我不能接受，我多么希望母亲只是困了，她刚刚睡了，过一会她还会醒来的——癌症后期的剧痛常常使她不能入眠。长期卧床身体的溃烂使她常常一个姿势不能长久。就病痛的折磨而言，我真不忍心看她这样的痛苦——母亲常常要求我们给她买老鼠药，她自己不能再忍受。就亲情而言我又是多么地不忍心她走。母亲你不能走，你还有许多话要对女儿说，你还有许多心愿没有实现，你还有太多太多的牵挂……

然而母亲再也没有醒来，我再也见不到你睁开温柔的眼眸慈祥地看我们了。我跪在你的身旁，用眼泪诉说无尽的伤痛。姑姑劝我们节哀，不要将泪洒在你的身上——那将成为你身上的钉子，只能让你更加痛苦。我还是无法控制着内心无尽的伤痛。

……

哀伤成了永远的记忆……

2009年4月4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