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探红楼（33）：《红楼梦》中的猥词是曹雪芹父子删除的

安　晓　玲

（本文可以自由转载）

《红楼梦》的不少手抄本，如庚辰本、己卯本、程乙本、红楼梦（周汝昌校）等，有许多“不洁文字”，光“b1”在《庚辰本》的“前80回”中，就有32处[1]；而另外一些版本，如蒙府本、戚序本、程甲本、戚序本、红楼梦（三家评本）等中，则不多。对这种完全不同的现象，红学界一致认为是手抄者所为，由后来的“正派人士”修改的，尤其是高鹗，修改的最彻底[2]。笔者开始也相信这种臆猜，随着对《梦稿本》的深入阅读，才发现全都错了，完全歪曲了实际情况。至今各抄本和印本的“不洁文字”的删减，都是出自曹家父子之手。

一、　“不洁文字”在《红楼梦》各种版本中出现的情况

为了让读者了解古典名著《红楼梦》中使用“不洁文字”的实际情况，只好采取表1的代号；因为有些网站，一看见“不洁文字”，该文就被删除或者将“不洁文字”用（0）代替。表中列举的实例，在有些网站照登，有些网站就会变成“0”。

表1　《红楼梦》中“不洁文字”的代码

代　号　文字结构的描述　举例

b1　上下结构，上“尸”、下“穴”　屄

b2　左右结构，左“毛”、右“必”，即[毛必]合体　

jb1　左右结构，左“毛”、右“几”，即[毛几]；左“毛”，右“巴”，即[毛巴]　

jb2　左右结构，左“月”、右“尞”，即[月尞]　膫子

cao　上下结构，上“入”、下“肉”　肏

ri　上下结构，上“入”、下“日”　

（一）第9回有一段文章有四种表达方式：　

1）庚辰本：　茗烟道：“我们cao不cao屁股，管你jb1相干。横竖没cao你爹去吧了。”与它相同的有：列藏本、程乙本、己卯本、红楼梦（周汝昌校）、脂本石头（郑庆山校）等。

2）舒序本、甲戌本是：茗烟道：“我们入不入屁股，管你jb1相干，横竖没入你爹去吧了。”

3）甲辰本、程甲本、《红楼梦》（三家评本）是：茗烟道：“我们臊不臊屁股，管你jb1相干，横竖没臊你爹去吧了。”

4）戚序本是：茗烟道：“我们的事，管你甚么相干。”把全部不洁词都删去，但是在接近回目末尾时，又使用猥词。如：李贵忙喝不止说道：“偏你这小狗cao的，又这些咀嚼。”（《庚辰本》为“ri”）。　

因为《庚辰本》、《甲辰本》、《梦稿本》和《程乙本》是真本，从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出：最初发行版本《庚辰本》都使用猥词，但进一步修改时，《甲辰本》便把“cao”字改成“臊”。《程乙本》之所以仍然使用“cao”，原因请看拙文[6]。

（二）第26回则只有一种表达方式：　

甲戌本、甲辰本、庚辰本、列藏本、蒙府本、戚序本、程甲本、程乙本、红楼梦（俞平伯、蔡义江和郑庆山分别校对）等都是下列相同的语句：

宝玉向焙茗道：“反叛cao的，还跪着做什么？”

只是《列藏本》和《舒序本》使用ri代替cao。　

*　*　：这一回的猥词都未更改，说明这部分的内容一直保持《庚辰本》的状态，未作进一步的修改。

（三）第28回，有两种表达方式：

1）那老婆子道：“放你娘的b2!”如庚辰本、列藏本、甲戌本、红楼梦（周汝昌校）；红楼梦（蔡义江校，使用的词是：b1）、脂本石头（郑庆山校，使用的词是：b1）；

2)　那老婆子道：“放你娘的屁！”如甲辰本、蒙府本、戚序本、程甲本、程乙本和红楼梦（俞平伯校）。

这一回不仅《甲辰本》，而且《程乙本》也改成文明词。

（四）第59回，也是有两种表达方式：

1）“你们干的我管不得，你是我b1里掉出来的，难道也不敢管你？”如庚辰本、红楼梦（蔡义江校）和脂本石头（郑庆山校）；列藏本和周汝昌本使用b2。

2）“你们干的我管不着，你是我生自己出来的，难道也不敢管你不成？”如甲辰本、列藏本、程甲本、程乙本、戚序本和红楼梦（俞平伯校）。

（五）第65回中第一段文字有两种方式是：

1）“夹着你那jb2挺你的尸去，叫不叫与你bi　相干！”使用词b1者有庚辰本、蔡义江本（简化表达，下面同）、郑庆山本；使用词b2者有己卯本和列藏本。

2）“夹着你的脑袋挺你的尸去，叫不叫与你什么相干！”如甲辰本、蒙府本、戚序本、程甲本、程乙本等上的表达方式。

（六）第65回上的第二段文字，有三种表达方式：

1）尤二姐笑道：“猴儿cao的，还不起来！”如庚辰本、甲辰本、列藏本（使用词ri）、卯本、蔡义江本、郑庆山本；

2）尤二姐笑道：“你这小销滑贼，还不起来！”如程甲本、程乙本；

3）尤二姐笑道：“你这猴儿崽子，还不起来！”如蒙府本、戚序本和俞平伯本。

*　*：这部分的《甲辰本》未改，所以保持《庚辰本》的猥词；但《程乙本》则修改了。

(七)第65回上的第三段文字也有三种表示法：

1）“要有一个充正经人，我痛把你妈一cao。”如庚辰本、甲辰本、列藏本（使用词ri）、己卯本、俞平伯本、蔡义江本、郑庆山本

2）把上面一句话全部删去。如程甲本、程乙本。

3）“要有一个充正经人，我痛把你妈一骂。”如戚序本、蒙府本。　

通过上面的汇集，就会发现，在《庚辰本》中，不洁文字比较多，再次进行修改时，凡是修改的内容里有猥词，曹雪芹就进行替换或者删除；未改动的部分，则仍旧保持原来的状态，这就是至今所有古本中，没有一部包含有猥词的原因；只有《120回红楼梦》的定稿版本中，才剔除了全部不洁文字。

二、　《梦稿本》所揭示的真实事实

现将《梦稿本》中对应的内容打字出来，如下：

（一）《梦稿本》第九回是《庚辰本》的誊清稿，因而只写道：

茗烟道：“我们cao不cao屁股，管你jb1相干。横竖没cao你爹去吧了。”

（二）《梦稿本》第26回，为誊清稿：

宝玉向焙茗道：“反叛cao的，还跪着做什么？”　

（三）《梦稿本》第28回，从笔迹看，为原稿；在上面作了如下的修改，用“屁“字取代“b2”。

那老婆子道：“放你娘的[[b2]]!(屁)”

上句中带双大括弧的、灰色方框的黑体字：[[b2　]]　是删除掉的字；圆括弧（）中的黑体字“屁”是新增加的，取代涂抹掉的“b2”。

由此可以看出以下两点：（1）在这里使用“b2”，而不是“b1”，是曹雪芹的两种写法，而不是其他手抄者改成“b2”；这一回，若使用“b1”（如蔡义江和郑庆山的校点本）倒是手抄者改的。

(2)庚辰本、列藏本、甲戌本、红楼梦（蔡义江校，使用的词是：b1）、脂本石头（郑庆山校，使用的词是：b1）是按照原稿版本抄写的；而甲辰本、蒙府本、戚序本、程甲本、程乙本和红楼梦（俞平伯校）等则是采用原稿修改以后的版本抄写的。可见：这两种不同的表达方式是由于所采用的抄写母本的版本不同造成；《庚辰本》使用的猥词，但第二次修改成《甲辰本》时，曹雪芹就开始更换成文明词。下面各回猥词的修改同样证实了这一点。

（四）《梦稿本》的59回为誊清稿，该段文字被曹雪芹改写成：

“你是我[[b1里掉]](自己生)出来的，难道也不敢管你？”

涂抹掉了“b1里掉”，改用“自己生”代替。因而也产生两种表达方式，前者出现在庚辰本、列藏本（使用b2）、红楼梦（蔡义江校）和脂本石头（郑庆山校，使用b2）；后者出现在甲辰本、蒙府本、程甲本、程乙本、戚序本和红楼梦（俞平伯校）。

（五）《梦稿本》第65回上的第一段内容是：

“夹着你[[那jb2]](的脑袋)挺你的尸去，叫不叫与你[[bi]](什么)　相干！”

正好与上面的两种表达方式对应。

（六）《梦稿本》第65回的第二段文字是：

尤二姐笑道：“[[猴儿cao的]](你这小销滑贼)，还不起来！”

除了“猴儿cao的”出现在庚辰本、甲辰本、列藏本（使用词ri）、己卯本、蔡义江本、郑庆山本，以及“你这小销滑贼”出现在程甲本、程乙本外，在蒙府本、戚序本和俞平伯本等中是第三种方式“你这猴儿崽子”。这是不是由抄写者编造的呢？可能不是，因为《蒙府本》[8]是以《庚辰本》为底本，按照《120回红楼梦》定稿版本伪造的；可能上面写的是：“你这猴儿崽子”。

（七）《梦稿本》第65回上第三一段文字是：

“要有一个充正经人，[[我痛把你妈一cao]]。”

曹雪芹把后面一句话全部删去，因而出现上面第1）和第2）种表达方式。同样，在戚序本、蒙府本中出现的第三种方式：“要有一个充正经人，我痛把你妈一骂。”可能是《120回红楼梦》的定稿版本，理由同上。

从上面可以看出：采用《梦稿本》可以圆满地解释上面（三）至（七）中出现的不同表达方式。回过头来，便可以解释上面（一）和（二）的问题。

第24回的“反叛cao的”在至今发现的《红楼梦》抄本和印本中都相同，是不是曹雪芹认为：

“cao”不算色情不堪的文字，因而未修改呢？不是，因为第9回和第65回中的cao字都改了，何况是从贾宝玉口里说出来的cao字哩，按理是应该修改的。合理的解释是：疏忽了，遗漏了这个cao，未作更改,，或者这部分内容一直保持最初版本《庚辰本》的状态。

在全面考察《红楼梦》各版本的不洁文字的修改情况后，笔者发现：曹家对不洁文字进行了两次修改。第一次是由曹雪芹进行的，为了有利于《红楼梦》的推广，在修改出《甲辰本》的时候，就在书稿重新改动过程中替换和删除了猥词；不过他没有对未修改的章回更换猥词，因而在《甲辰本》中还保留了不少的不洁文字。第二次是曹頫在发行了《120回红楼梦》第一次版本（即《程乙本》）之后，临终前完成的，这次是彻底地删去了全部猥词；只可惜，这次的定稿版本没有被流传下来。

综上所述，再次证实：目前《红楼梦》各版本在内容、具体情节、句子和词藻上的差异，在真本《庚辰本》、《甲辰本》、《梦稿本》和《程乙本》中，基本上不是手抄者造成的，而是曹雪芹父子所为；他们不断删改《红楼梦》，大型的达三次以上，并随后发行的结果。

三、　曹雪芹为何要删除“猥词”

《红楼梦》在语言上的特点是大量使用大众化语言，使小说中的人物更生动形象，更成为现实生活中的人，而不是戏曲中的人物。所谓大众化语言，除了方言、俗语外，自然也有粗话和痞话。即使是知识分子，如贾宝玉，同样也骂痞话。例如上面第26回，他骂焙茗的那样。

蔑视性器官和性行为，把与它们有关的词列为低级、下流、可耻是人类言行不一的两面派作风的集中表现。谁也离不开性器官和性行为，但只干、不说，并以此来标榜自己思想正统、品德高尚；但是一到晚上、或者背着人时，立马就从天上坠落地面，由圣人贤人变成地痞流氓，干被它们自己切齿唾骂的卑鄙下流勾当！在这一点上，我国的儒家思想更为突出。专搞两面派和追求表面文明，儒家思想特别在行；以致到了21世纪的今天，我国仍为儒家思想左右。告子比孔子的水平高多了。他提出“食色性也”；和吃饭一样，色情也是人的本性，不存在高低、优劣之分。但在中国占统治地位的儒家思想，已经成为大家不可逾越的鸿沟[15]。曹雪芹最后只好屈服于这种两面派文化和习俗，修改他的原稿，去除“不洁文字”，以求减少《红楼梦》推广的阻力，逃避被扼杀的命运。这就是曹雪芹牺牲小说中人物的个性，删除“b1、b2、cao、ri、jb1、jb2”等词的原因。

只可惜，仍未取得清朝统治者的好感，他的《红楼梦》在知识界和上层人物中的迅速传播，导致他曹家在乾隆末年就全部消失；还不够，在嘉庆皇朝后期曾经多次以“淫秽书籍”的罪名进行禁毁，致使《80回石头记》的手抄本流传下来的不多，而《120回红楼梦》的抄本则寥寥无几。

四、　驳斥“高鹗改本说”的新证据

在上面之所以不厌其烦地举出7个实例，另一个目的是：这些无可辩驳的实例正好可以用来否定《梦稿本》是“高鹗一个改本”的普遍见解。

1）在程甲本的第　9回中，如果是高鹗把茗烟的语言规范化，将“cao”改成：“我们臊不臊屁股，管你jb1相干，横竖没臊你爹去吧了。”那么，他的修改怎能出现在“甲辰本”——比《程甲本》出现早的手抄本上呢？同时，在第二年发行的《程乙本》中，又恢复使用“cao”字，难道高鹗又变下流啦？

《程甲本》改用文明词，《程乙本》又恢复使用不文明词，合理的解释是：高鹗根本就没有对它们进行过修改；实际情况是：程高二人排印《程甲本》和《程乙本》的底本就是两种，它们在用词上各不相同。

2）第28回中，如果是高鹗将老婆子骂的：“b1”改成“放你娘的屁！”的话，那么这些改本在甲辰本、蒙府本、戚序本等手抄本中怎么会看到呢？　

3)　第59回的“你们干的我管不着，你是我生自己出来的，难道也不敢管你不成？”和第65回的“夹着你的脑袋挺你的尸去，叫不叫与你什么相干！”等的改变，如果都是高鹗所为，同样不应该在比《程甲本》早的甲辰本、戚序本、列藏本、蒙府本等手抄本中出现。

这些铁的事实再次驳斥了“改本说”，还原《梦稿本》的本来面貌，让这部曹雪芹父子的手稿本在《红楼梦》研究中发挥它应有个巨大作用。

参考资料(检索互联网)

[1]　中国国学网：曹雪芹与高鹗语言的比较。国学资讯。

[2]　程甲本（1791）：全名是《新镌全部绣像红楼梦》，120回。

[3]　曹雪芹：乾隆抄本百二十回红楼梦稿；又简称“梦稿本”或“杨藏本”

[4]　安晓玲：新探红楼（32）：对几个特殊稿页的分析

[5]　安晓玲：　新探《红楼梦》快报（46）：《红楼梦》中的异文以其发行版本（待发表）

[6]　安晓玲：　新探《红楼梦》快报（48）：《红楼梦》推广策略的探讨（待发表）

[7]　安晓玲：《红楼梦》探研（4）：《红楼梦》的作者和创作过程的新探讨（1～4）

[8]　安晓玲：新探红楼（23）：“蒙府本”　是古代伪本.

[9]　安晓玲：新探红楼（25）：“舒序本”　是古代人的伪造的

[10]　安晓玲：新探红楼（16）：“甲戌本”属高手的伪品(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