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谁给了我们一夜的爱情刘银行

发表于-2009年05月15日 凌晨1:05评论-3条

(一)

空旷的夜无限辽阔,犹如荒凉的心境,似乎有寂静的花开声在耳边响起,轻轻骚动谁的春心。阿俊从狭长的眼睛里看世界,有种不知所以的茫然,苍茫人潮之中似乎有自己的影子。或许,夜太荒凉了,或许梦还没有来临吧。他这样想,却依然不得安慰。这些天,都是这个样子,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的,日子在沉默中一天天挨过,让人有些不耐烦。

阿俊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好像在等一个人,或许不是。不过,他现在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寂寞,不知所以的心慌。他慢慢点了一支烟,在忽明忽暗的烟火里看缈缈升起的青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恍惚中好像看见了那个人向自己走来……

“阿俊,你在忙什么呢?休息了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又甜蜜的声音,阿俊许久都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特别是这个声音,曾经像在人间蒸发掉了一样。他日夜期待都不得一声问候,今天像是例外,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阿俊不禁向窗外望去,一轮明月当空,很圆很白,像一个人的肌肤,感觉得润滑,如乳似玉的温柔,似柔风拂梦的感觉。街上只有稀疏的几个行人,很清冷,像凝滞了时间一样。街灯昏黄得有些迷茫,杂乱的垃圾布满街道两旁。

“哦!是慧儿吗?”

阿俊有些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可越是这样,他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似乎有很多话,可此时却又无话一样,房里的灯也有些暗,与他说里的烟交辉相映,似乎有泪花在闪烁。

“是我,你在忙什么呢?休息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仍重复那句话,这让阿俊有些不耐烦的感觉。这么就杳无音讯,阿俊实在有些生她的气。但那声音又那么温柔,不忍心对她发脾气,谁能忍心呢?没有人愿意去打一张对自己微笑的脸。

“我还没有休息,在上网查点东西。”

说到网络,又听到这声音,阿俊就有点尴尬。

阿俊和她就是通过网络认识的,阿俊记得很清楚。那天很无聊,阿俊就一个人跑到网吧去上网玩游戏,结果什么魔兽,什么征途,什么三国志……都玩不下去,心烦气躁。阿俊就登陆了qq,胡乱地聊天,不经意间发现有个叫“慧灵通心”的女子。阿俊感觉有点意思,就发了条消息喊她小妹妹,结果就聊上了。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在同一家网吧,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二楼。阿俊说我可以去找你吗?慧灵通心的女子就说可以啊,做个朋友也不错,我也是一个人。阿俊什么也没说就问了她的位置,跑上了二楼,果然见到了慧灵通心的女子。她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卷发,用小孩子的比喻说,就像方便面似的,但不同的是,比方便面漂亮,养眼多了。瓜子脸,大眼睛,细眉毛,小鼻子,小嘴巴,皮肤细白嫩滑的,有如润玉一般,整体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上身是白色的t恤,下面是条长长的裙子,挺时尚的感觉,但绝对也是有气质的。身材匀称,凸凹分明,只是身高搞不清,坐着的,看不太出来,但大致还是能够看出来,估计也有一米六五的样子。阿俊心里忍不住感叹道:天呐,这是真的是假的啊?我还能遇到这样的美女?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很疼,知道不是做梦。

这是个夏天,就在这个夏天,他遇见了她,她也遇见了他。

阿俊本很烦躁的心,此刻却平静而且有些惊喜了。阿俊对她笑笑,她以同样的方式回以微笑,很美,有两个小酒窝;很甜,像春风中的花香;很有感觉,像孙悟空遇见了唐僧。她依然在玩,确切地说,是在聊天,和一个男的视频聊天。这让阿俊有些不快,确切地说,是有些愤愤然。于是,那天阿俊就愤然走了。结果还在楼梯口还把裤子扯了个大口子,毛茸茸的大腿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心里羞愧难当。第一次的相会,阿俊就是在这样的尴尬中溜走的,这让他终生难忘。

至于联系,那倒是后来的事。寂寞的时候,阿俊忍不住去上网,却又不免遇到慧灵通心。后来她说自己叫慧儿,问阿俊叫什么,阿俊说自己叫阿俊。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渐渐的,阿俊感觉慧儿也不是像那天那样讨厌,有时挺可爱的,远胜于自己的想象。确切而客观地说,阿俊那天是吃醋,所以一直对慧儿耿耿于怀罢了。然而,这正说明了阿俊对她有那种感觉,尽管连他自己都难以意识到。可事实的存在,不需要意识,也不需要承认。

感情是没有定律可言的,特别是爱情,什么样的情感都有可能转化为爱情,包括厌恶、憎恨、仇恨,当然更包括好感、喜爱、敬慕、崇拜……

阿俊心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往昔的画面,有说不出的感觉,不是喜,也不是悲,不知是爱,也不知是怨,难以捉摸。

“……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我在西子湖这里,你到这下车,我接你。”

不知道前面说了些什么,阿俊只听到这一句。像是恳求,更像是哀求,绝望之处的望眼欲穿的眼神估计就是这样的,至少和这声音的神韵是相差不多的。阿俊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但是他能够听到这声音是多么的难以割舍,他怎么能拒绝呢?他透过这声音看见她的心,看见她在等着他,等他安慰她……

阿俊没有来得及想些什么,甚至忘了这是黑夜,就情不自禁地答应了。这种哀求的声音,或者眼神,每个人都难以拒绝,怪不得他,此乃人之常情。

“好吧,我出去看看有车没有,有车我就过去,如果没有车,我……”

阿俊没说完整句话,他不知道下面该接些什么话,他忘了词儿,或字儿。他想说没有车,他就跑过去,可没有说出来。不知道她能否体会?如果可以,又怎样?不可以,又怎样?谁夜不知道的事,追求也没有多少意义。

外面确实很冷,这已是严冬,阿俊知道。黄昏时分下了些雨,这一会早已都成了冰了,路有些滑,走起来有些吃力,咯噔噔的发声,连这声音都显得生硬,透过荒凉的空气,穿梭在这空洞无一物的夜空里,像穿透阿俊空旷的心一样。风有点大,吹得路灯杆呼呼响,灯光也跟着闪晃,照得冰面还是有些刺眼,尽管不怎么亮。打在脸上的风,像刀子,阿俊感到有些刺脸的疼痛。这街向来脏得像公共厕所一样,今天更是特别,借着清空皓月照得清晰可见。倘若是在夏天,发出臭烘烘的气味,又有大批的苍蝇在上面嗡嗡响,肯定让人恶心得呕吐。幸好是在严冬,阿俊没有呕吐,只是感觉很不舒服,这些肮脏的东西像堵在他的胸口一样,使他闷得发慌,也冷得发慌,整个人像被冰天雪地包围了一样。

阿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浑身上下犹如被抢电流给狠狠击了一下似的,连思想也跟着颤抖。但没有波纹,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被冷气冻僵了一样,凝滞在了空气里。

路上几乎绝了人迹,好半天能遇上一个人,也是匆匆而过,像家里死了爹娘一样,很是着急的样子,要么就是尿急或者拉稀一时找不到厕所。阿俊不急,他急什么呢?没死爹娘,不尿急也不拉稀,所以好像只有他像个怪物似的。怪物说白了,就是与众不同者。

阿俊终于没能见到西子湖的大车了,只得撞了一辆的士,也像沙漠里发现绿洲一样难得。尽管那个该死的司机狮子大开口,狠狠地宰了阿俊一回,但是阿俊却没有开口,就上了车。不知道是不屑,还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二)

路的确有些滑,的士像蜗牛爬行一样地滑行在冰面上,这样的速度似乎不比走着快多少。然而,有一点是好的,就是车里总没有外面冷。

司机没有说话,阿俊也没有吭声。在荒凉的夜里,一辆孤独的的士在爬行,多少有点像鬼故事一样。但是阿俊没有怕,或者说他没有意识。不怕的情况基本有两种,一是不知,而是没有意识。或许,阿俊就属于第二种。

路上没有什么人的情况下,五公里的路,也跑了二十多分钟,不错。下了车,阿俊一眼就看见慧儿在等他,因为本就没有什么人。她一身单薄的衣服,颤抖着立在寒风中,摇摆着婀娜的身姿,如风雨中孱弱的幼苗一样,看了,就让人心疼不已,又何苦阿俊呢?阿俊慌忙脱下外套,走上前去给她披上,她却也没有拒绝,也没说话表示谢意,这算什么呢?默认吗?阿俊不懂,也没必要懂。有些事情懂与不懂本就说不清,也没有必要去搞清楚。这或许就是其中的一种。阿俊转头,看到冷冷的月光中结了冰的西子湖,早已没了往日的波光涟漪,却多了份坚冰的冷硬,冷艳得令人生畏,甚至心寒。阿俊不忍再看西子湖,像那坚冰狠狠地椎刺到他的心窝里一样,既冷又硬,寒透了整颗心,由里而外,将整个人都冻结了。

“我们回去吧,这外面太冷。”

阿俊先开口说。眼前这女子好像哑了似的,也像是傻了似的,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冷得于这夜一般无二。不知道这么久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好多问。阿俊看了一下表,指针停在十一点三十分的地方,似乎也被冻结了,硬生生地停在那里。

阿俊身子一颤,一下子似乎要跌倒。慧儿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死死地将他抱住,像怨鬼,像毒蛇,纠缠住,死死不放。阿俊感到她像一块冰一样,很冷,冷到他心里,将要冻结凝固了血液,结束了罪恶的呼吸一样。他没有动,甚至忘记了什么叫做动弹,只是傻傻地呆立着。此刻,她的泪像融化的冰水滴在他的脖颈上,透骨的冷,能穿透骨髓,刺到心底。或许是他身上尚有体温的缘故吧,他的体温融化了她的坚冰,才使她那久违的泪水不断的流下,如雨注一般。

阿俊想说什么,至少说些安慰的话,可此时他却又无从说起,舌头在嘴里打了一圈转又回到原点待命。此刻,沉默代表了一切,包括黑夜与明月,包括西子湖与湖光山,也包括阿俊和慧儿……

(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速度,怎样的路径……阿俊扶着慧儿进了她的房间。更确切地说,是抱着,因为她都快贴到他身上了。房间不大,却很整洁,也很温暖,有一种清香的味道,温柔而绵长,就像她的体香一样。此刻,似乎凝滞已久的血液又开始缓慢流淌起来,像冬封的河流迎来的温暖的春天,忍不住唱起欢快的歌儿,悠长悠长的,随着流动的河流一直延伸到不可知的遥远地方……

阿俊将慧儿扶到床上,帮她盖被子,然后就关了门。他点了一支烟,轻轻地缓了一口气,发现桌子旁边有餐具、材料,就帮慧儿煮了碗热粥。煮粥不快也不慢,却温暖了整个房间,将寒气步步逼退,将温暖留下。阿俊感觉好多了,四肢慢慢地恢复了知觉,这小小的温暖竟然让他觉得无比的幸福。他又去摸摸慧儿的脑袋,还好,没有发烧,不然这三更半夜,冰天雪地的,还真是个大麻烦。他在心里庆幸自己运气还不错。

“今天真的谢谢你,那么冷的天气,地上又都是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慧儿慢慢地说。她的声音很轻,却还是如从前那样温柔,如软玉散发着温香,如娇花弥散着清韵,如温存的夜里这美丽的容颜。虽然慧儿有些孱弱,但却不失她绝美的仪态,甚至显得更加娇娆,让人无限的怜惜,犹如冷风之中孱弱的娇花,美丽中带着孱弱,孱弱中又透着令怜惜的妩媚。这让阿俊心里不由得疼惜起来,比他自己生了病还要难受。

然而,时间不长,慧儿的脸却也开始红润起来,像春光里含苞待放的花朵。这才让阿俊心里慢慢平静了一些,心里少了些许担心。

“你说哪里话?我们是朋友嘛!况且我说要来的,当然回来的。”

阿俊这一刻也变得大方起来,他自己都无从知道这句话感动了慧儿。阿俊端上来自己煮的粥给慧儿吃。

“趁热吃了吧,驱除一下寒气,刚才你也真是的,穿那么少的衣服,要是冻病了……”

阿俊没有说下去,他确实不知道,她说是冻病了会怎样,但绝不会见死不救,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但却没说出来。只看慧儿吃粥算了,他想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要是我冻病了怎么样?”

慧儿盯着阿俊看,这让阿俊反倒有些不习惯。阿俊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想说想照顾她,但是也不知道慧儿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他想,没有头的承诺还是不许的好。

“谢谢你,其实我……”

她说了这么一句,又没有了下文。

阿俊看着她,却不知道“其实我”后面是什么,但也没太多关系,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不知道或许更好吧。有些故事,空白的总比明了的好。空白的还有可以想象的空间,说了一点余地也没有了。说不上为什么,但感觉却这样告诉他。于是,阿俊坐着没说什么,也没有问她“其实我”之后的东西,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是重要的。慧儿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吃她的粥,很平静,像结了冰的西子湖,再也没有波浪起伏,再也没有涟漪飘动,如死去了一样平静。

“今夜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慧儿放下碗很平静地说,眼睛里带着不尽的祈求。

阿俊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听不得哀求的声音,就像现在这种声音;他更看不得乞求的眼神,就像现在这种眼神。更何况是慧儿呢?是他心里完美的慧儿呢?可是现在,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同时又面对这样的眼神。他的心告诉他不要同意,一定要回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冲动的,冲动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是他的口却出卖了他的心,也出卖了他的灵魂。他的心和灵魂再怎样责备也无济于事,他的口说了违心的话。

“好吧,我知道你今晚心情不好,我陪你!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阿俊说着,脸上还挤出一丝笑来,有些不自然,却也稍解一下尴尬的局面,让屋子里的空气不至于凝滞。

“这样吧,就一张床,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怎么样?”

那声音又在说话了,温柔地流进阿俊的心坎里。阿俊心里在骂,这个淫荡的贱货,竟然越来越明目张胆地勾引老子。妈的!面对这样的尤物,这样的勾引诱惑,谁能受得了呢?除非太监,傻子都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可恨的是自己不是太监,可喜的也是自己不是太监。阿俊在心里胡思乱想,小心老子翻脸不认人,一会给你扒个精光,给你来个暴露无遗。然后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凸凸凹凹,高高低低,不管平原草地,还是高山峻岭,全身给你爽个遍,亲得你喊天不应叫地不灵,摸揉得你翻来覆去,欲罢不能。这下还只是个开头,接下来给你来个“69”式或“l j”式,让你到处流油,泛滥成灾!到时候,国际原油价格也不会一路攀升了,也算给国际社会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吧。好戏总在后头。让你上瘾了,再收拾你,岂不是易如反掌嘛,待会不管什么经典的传教士方式,还是现代女性主义的骑马式,抑或各式各样的诸如老汉推车,背后一杆枪什么的,统统拿出来,让你一一领教个够。至于快节奏还是慢节奏,随你怎么来,奉陪到底,不管是轻音乐,还是的士高,抑或卡拉ok,有求必应,有来必往,服务周到,一爽到底。让你如痴如醉,如梦如幻,飘飘欲仙;让你感觉到什么是温柔,什么是力量,什么是平静,什么是狂热;让你尽情享受什么是酥,什么是麻,什么是无物无我。你才知道什么叫醉生梦死,什么叫欲罢不脱,什么是人生之大乐。在你大汗淋漓,叫声迭起如潮之际,做最后的奋力一击,散掉你的骨架,让你彻彻底底地垮掉,把你彻彻底底的征服,把胜利的旗帜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你的身体,你的灵魂……

“你干什么呢?怎么出汗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慧儿很关切地问,脸上挂着笑意。这笑意那么妩媚,更加富有勾引了,对于阿俊早已燃烧起来的yu火,无疑是火上浇油。

“没……没……没什么,没什么的,你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

阿俊背过去涨红的脸,背着慧儿躺下,生怕他瞧见了什么端倪。可是,他那不争气的家伙却曾经强势的美元一样坚挺无比,更像一杆硕大的长枪,一杆将要大开杀戒的红缨枪,抖着威风凛凛的杆头,迎风飘扬潇洒的红缨,神气极了。这如果在乱世,他绝对是横勇无敌的盖世英雄,每次冲杀,都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闯,无所披靡。只是现在,让他感觉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羞涩难耐。

(四)

屋子里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侧耳倾听,丝丝呼吸的声音,如发丝滑过心头,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月光斜着窗帘的缝隙缕缕钻进来,温柔地飘落在地上,照得地苍白苍白的,像死人,没有一丝血色。似乎还有一股股的寒气流进来,抑或是月光夹带的,看了让人心寒。屋子里的一切清晰可见,陈列着慧儿的日常生活用品,有内裤,有胸罩,也有衬衣和外套,而且颜色和款式各种各样,有粉红色的,有黑色的,也有白色的;材料也是各种各样,有棉的,有条纶的,也有蕾丝的……

阿俊躺着,似乎越躺越清醒,丝毫没有一点点的睡意。阿俊转脸看了看一旁的慧儿,她很平静,没有动静,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他看不到她的脸,她侧着身子,面对里面,只见得背影,只闻得到温香,只闻得到充满诱惑的气息,让他满脑子都满是幻想。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面对眼前的美人儿,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脑海一片混乱,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作乱,喉咙有些难受,那杆抢也挺得厉害,像将要爆裂了似的。他怕受不了这种诱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来,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从一开始数数字,默默地数数字……

好像过了许久,好像就在眼睛朦胧中,阿俊感觉似乎有温软的东西在抚摸他的脸,他心里明白,因为他一直就没有真正睡着过,心里一直清醒着。但他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故作睡着了。他只所以这样,是因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诱惑,他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慧儿的手真软滑,不知道比之于天上的浮云如何,轻柔的像发丝触弄肌肤,那种感觉却由神经末梢迅速传到心脏,造成巨大的冲击波,让他浑身一阵狂欢……有心脏病的人绝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心脏功能不好的也不行,阿俊也只是勉强支撑。不知道细嫩的触弄为何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就像南半球的蝴蝶扇一扇翅膀,美洲大陆就会发生强烈的飓风一样。那只手,那只如玉的手,在慢慢地移动,像在探宝似的,那么仔细,一丝不苟,似乎每个毛孔都不放过。滑过嘴巴,滑向脖颈,由脖颈再向胸部,由胸部依次而进,那只手,那是一只很细心的手。

阿俊忍无可忍,还得再忍。他听得到慧儿的呼吸声,有些急切,有些粗,像刚刚跑了几千米一样。那声音就在耳边,像在呼唤他起来干了她一样,急切得像黑夜里如小孩哭声似的猫叫。她的丝发在触弄他的脸和脖颈,像有万上万只虫子在吞噬他的心一般难以忍受。她的嘴唇,她的气息,她的温柔,她的芳香,她的妩媚……都像刀一样压在他脆弱的心坎,那儿鲜血欲流,那里剧痛难忍。那是一种欲望,一种比任何痛都难以控制的欲望。他的手心全是汗,不断地渗出来,过一分钟都像人类从猿进化到人一样漫长。不知漫漫长夜,何时是黎明,犹如茫茫之宇宙,何处是天涯。

阿俊想咬舌自尽算了,天底下谁人受过这等折磨?简直是苦煞人矣!然而,让他庆幸的是,还没咬舌自尽,慧儿像消失了一样,没了一点动静。他偷眼观瞧,见她又侧着躺去了,静静地没有一点动静,像已经睡去了一样,留给自己的也只是个背影而已。白皙的脖颈,润滑如玉的肌肤,零乱了的长发散发着醉人的芳香。不知道下面如何,盖了被子,只能看到被子起伏变化的大致轮廓,从轮廓来看,是有些曲线诱人的美丽。但她不能妄动邪念,更何况她在病中呢?

阿俊想这次她大概已经睡了吧,自己也在恍惚中不知不觉睡去了。

这一觉睡去,一切都像死去了一样平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照进来了。阿俊一看慧儿不见了,担心她有什么事。于是,他慌忙起来,穿好衣服,拉开窗帘,却在窗下的桌子上发现一个留言,上面简单地写道:

阿俊,早餐已经买好放到保温锅里了,醒来时自用。谢谢你昨夜陪我,如有不妥之处,还请你谅解。我去上班了。

你永远的朋友慧儿

(五)

多年以后,到底是多少年,连阿俊也记不得了,只知道自己的脸上起了岁月沧桑的痕迹,染色了许多春秋变化的风霜……然而,巧合的是,他和慧儿于偶然间竟然在人民公园里奇迹般地相遇了,也如那个夏天一样。不过,这次却是秋天,浪漫而又多情的秋天,他又遇见了她,她也再次遇见了他。他们是重逢?抑或再次相遇?谁也说不清,可又有什么关系呢?重逢也好,相遇也罢,见了也就见了。

彼此呆呆地看了许久,方才敢相认,一问方知是故人。多少悲欢离合,多少岁月轮回,一时间感动得好悬当众哭出来。彼此努力镇静了许久,才控制了激动而复杂的情绪。只是彼此的眼睛红红的,犹如刚刚哭过一样。

“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你还好吗?”

慧儿虽然淡淡地说,但似乎有点沉重,像过去的岁月一样吧,她想放下,时常都想放下,却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一刻。忍不住回首往昔的时候,她只见到他的容颜和执意。

“我算过来了,你还好吗?”

阿俊也是淡淡地说,似乎也有点沉重,像未来的岁月一样吧,他想展望未来,过一种没有她的阴影的全新的快乐时光,可他做不到。向前望的时候,他依然只看到她的容颜与美丽。

……

彼此嘘寒问暖了许久之后,慧儿这样说: 

“其实,我爱过你。你知道吗?”

她不急不慢的话就像苍老的黄叶在这温柔的秋风中款款飘落,优雅,美丽,动人,却也伤感,忧郁……

“其实,我也爱过你,你知道吗?”

阿俊 如是说。他的话如却如这凉凉的秋季里绽放的幼稚的小花,一个生命,由生直接走向死亡的生命,听了让人怜惜,让人心痛,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然而,他和她都笑了,不知为什么,但是,他们的笑却很不自然,像各自欠着彼此一世的情缘债似的,笑也是哭,哭和笑在此模糊了界限。

“你什么时候爱过我?爱我,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阿俊有些不懂,从他迷惑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一二。他才这样又说。然而,他的话却像梦中的故事一样虚无缥缈,说得有些轻飘,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在刻意控制自己,对于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多回头的挣扎,他怕了痛苦的折磨,可他却又好奇,所以才有这样的对话,这样的无奈。

“在西子湖的那一晚,你过去陪我的那一夜。”

慧儿看也不多看他一眼,面对着另一个方向,这样说。不知道她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抑或有别的什么顾虑。但是,她的话却像这秋风里飘落的枯叶,轻轻的,像没有一点质量一样。对于这样的答案,她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但她又忍不住实话实说,至于结果如何,那应该不是她能完全掌控的了。

“你什么时候爱过我?为什么也不告诉我呢?”

慧儿这样问。有些不甘心一样的味道,一个问题换一个答案,似乎这样才算公平合理,也才算经济实惠。但是,她的话却像镜中花,水中月,打捞了半天,终究还是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也是在西子湖的那一晚,我去陪你的那一夜。”

阿俊如是回答。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一动不动的。但是,他的话却像落花流水,随凉凉的秋风飘零,要化为冷雨,还是寒霜呢?有谁能知道?可是化为什么,又有何区别呢?都是透心的凉。

而他们的话犹如隔世的疙瘩,今世的结。痛,却解不开;爱和恨,都只剩纠缠。

(六)

“那你,那夜……为什么不要我呢?”

慧儿断断续续地这样说,不知道是质问,还是审罪。然而,从语气上讲,她的话更像是幽怨,犹如一位少妇对于那整日不归家们的浪荡子的怨恨一样。尽管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可是她的话却是那样的语意。

“我不知道你爱我,我怕冒犯了你,害了你一生。”

阿俊这样回答,他或许知道这样的答案难以令人满意,可是这的确是他当时真实的想法,直到今天,依然记得。但是,他的话却像遗憾,犹如英雄没有完成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离去了一样,满怀遗憾。

“那我摸你的时候,你真的睡着了吗?还是故作不动?”

慧儿这样又问,显然她对于他刚才的答案十分不满。她的话有些像诅咒,对他曾经荒唐的懦弱最后的鄙视。

“我也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还是不想害了你。”

阿俊依然诚实地说,似乎这样他就能够自欺欺人了。可是,他的话却像深深的遗恨,对于自己没有完成她的心愿,他深感遗憾,甚至有些恨自己太傻太愚昧。

“那你为什么没有坚持脱我的衣服?”

阿俊这样说,他的话就像又丑又令人恶心的猪头。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够让一个女人去坚持脱你的衣服呢?如果真是那样,那个女人岂不是自降身价,自己拿自己不当人看吗?那还有什么男人能够看得起她呢?

“我以为你根本就对我没感觉呢,所以就算了。”

慧儿如是说,虽然简单,直截了当的回了过去。但是,她感觉自己的话像一群贪婪而嗜血的虫子,不但刺痛了对方的心,而且贪婪地吸吮着自己的心血,让她感到一阵紧似一阵的揪心剧痛。

凉凉的秋风里,飘零的落叶悬在半空中没有言语,他们的话如谎骗幼儿的谎言,连自己都谎骗不了,却奢望去谎骗别人,真是痴心妄想! 

(七)

“我从那天起恨你,恨你到这一刻,也将到来生,永世!”

慧儿隐隐地说,那声音幽深低沉得犹如来自地狱一样,充满的仇恨和绝望,甚至哀怨和报复。因而,她的话则更像白花花的刀子,透着万般杀气,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直逼他的要害部位,让他不知道如何招架。

“我也从那天起恨你,恨你到这一刻,也将到永世,来生!”

阿俊依然平静地说,他没有别的办法招架她的进攻,只能用最真实的想法来回答她,因为编造的理由根本经不起这种考验。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话却像白花花的棉花,软软的,没有一点力量,和他的人一点都不相匹配。或许是他觉得他欠她的吧,或许他觉得她是一个女人,或许……

开始是不尽的沉默,这些话之后又是无边的沉默,有如沧桑的人世,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最后他们都笑了,相视而笑了,可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滋味,反而,这笑更像哭。或许,在这里,在这一刻,笑就是哭,哭也是笑,抑或苦、笑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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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雪飘舞在2006点评:

网络上偶然的相识,却成了一生的缘份,尽管没有发生一夜情的浪漫。其实这也是一份尊重,一份在意!
小说文笔流畅,不错的故事。小说标题容易让人误解,个见。推荐了,期待你的更好!

文章评论共[3]个
鹊桥天使-评论

文笔流畅,情节细腻,构思新异,作品精良,欣赏了,问好朋友at:2009年05月15日 下午6:27

鹊桥天使-评论

文笔流畅,情节细腻,构思新异,作品精良,欣赏了,问好朋友at:2009年05月15日 下午6:28

刘银行-回复谢谢关注,有什么不妥,还望朋友多多指教 at:2009年05月16日 凌晨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