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寂寞的名字不只一个》



黎明的火把，在麦田里穿梭

陌生而且寂寞的名字，不只一个

我是忧患的风，在意味悠长的伤痕里触摸

瞬间掠走麦子的笑容

让爱情与花朵并行

绽放爬行的耕耘，或者挺拔向上的过程



原来一切如此平凡，在麦田里的繁衍

那些蚯蚓的笑声，爱情的童年

以及祖母十八岁的美丽，在很远的夜空

在春水不可遏止的冲动里

泛滥并且温暖一方

我渴望交流，蹲在麦田的深处

吸一袋老旱烟，在祖先的坟墓旁

装做很老成的样子，霍霍磨镰

其实，离收割还很远



用什么和你握手，就用麦子的根须吧

那些扎根很深的苦痛

填满岁月的皱折

在滚烫的水里挣扎

谁都明白，麦田里的重逢或者离别

走不出，老辈人代代相传的瓷碗



夜凉如水，收麦的人行色匆匆

敞开爱情的衣衫跋涉，粘满一身的月光

模糊的容颜，一朵朵凋谢

很浓重的麦香，推波助浪

淹没我，还有另一个人的歌唱



用日子盘头的姑娘，是我的酒

用麦子酿造的酒，还渗和姑娘的体香

田垄上的柳树，不会遗忘我的醉容

就如体内的鲜血脉脉含情

在麦田里寻找，似曾相识的面孔

没有人理解这一刻的金黄

比死亡更漫长



还记得我吗，穿过故乡的风筝

在麦芒上飞翔，在屋檐下结网

在荣枯之间，在最容易迷茫的方向里哭泣

我却不能缠绵，我红肿的双眼

只能浏览发霉的史书，一页与另一页的空隙间

早已经熟透的麦田，闪烁如往年



《守望者和麦子逸落的气息》



（一）

从半坡部落走出的陶罐

连同赤身luo体的女人，一只流泪的蝴蝶

跪在幸福的麦芒上祈祷

我无力嘱托人性何去何从

只要我的河流，我的故乡

伏藏在血液里安静无恙



花香在午夜弥漫

一个人的摸样，清晰地腐烂

谁的寂寞大步流星

让痛苦，穿过一片又一片麦田

我的亲人，被绳索捆缚的亲人

我在麦子的梦里

拒绝你们的声音，以及灿烂



我预知死亡会来临

会在五十年后

那个黎明，那个黎明的春天



（二）

关于黄昏

关于割完麦子的镰刀

都在夕阳里消失

是谁的眼泪

拖着长长的影子

摆渡陈年旧时



我已经忘记

那风、那树、那人

醒来后的秋风

晃如隔世

那曾经的幸福，在哪里



（三）

有麦花飞过

穿梭在谁家的院子里

九尾蜂的毒针

正探询阳光下的旋涡

蛰痛淡淡的风、淡淡的梦

花开花落的风情

始终感悟

那来也匆匆、聚也匆匆



告别吧

用挂满果子的枣树

用午夜的星晨



（四）

今夜有雨

会淋湿你的笑靥

就象远行的脚步

让花儿凭添许多寂寞

谁的手指

抚摩我背后的树

我含泪挥别

收获后的田野，苍凉的歌



过程中的脚印

让痛苦如此婆娑

还记起

你的故事，在麦地里久久地漂泊



《关于麦子》



梦在午夜汩汩翻浪

爱情啊，不要用浆唤醒流浪的石头

更不要用星光埋葬我的躯体

用那些沉甸甸的麦子

用那些没有谎言的麦子



我是农民的后裔

熟悉麦子，就像熟悉我的先人

倔强地不可一世的怪脾气

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浇灌土地

然后，头也不回的远去



所以，你不可以说

是我的唯一

你敢站在麦芒上发誓吗

这些坚韧的骨头，锋利无比

不小心翼翼，就会刺痛你



《一只脚在麦田里，一只脚在河水里》



（一）

月亮升起来了，我的亲人

清一色赤红的脸膛

在茂盛的野草里穿梭

用喝完烈酒的喉咙唱歌

惊飞了很多鸟

很多苍白的日子



那些老河滩上的足迹

都在牛背上缓行

一双筷子，一只碗，一个天空

还有夜晚暖脚的女人

是他们从未离开腰间的鞭子

在麦田里收割

在戏曲的故事里

尽情放纵滑过麦子的泪水



我的亲人

在土地上大步行走的亲人

和鱼一样在河流里远去

和蚯蚓一样蠕动在寂寞里

他们在月光下微笑

很平静地，抚平麦芒上的忧伤



（二）

故乡，我不知道春天已经来临

飞翔的鱼群

一路遗弃的麦穗

沿着花香，叩我的门

我看看屋檐下，阳光很温暖

冰雪一层层融化



我和陌生总是擦肩而过

就象不习惯

在人多的地方说

麦子黄了

城市里没有麦子

特一级面粉两块钱一斤



打开窗户，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一只脚在麦里里，一只脚在河水里

那一刻，我比娇媚的花儿

更懂地珍惜



《一半是麦子，一半是太阳　》



（一）

跟着我背井离乡的女人

怀抱着麦种

头顶上，始终背着太阳的光芒

在盘子里舞蹈吧

在葳蕤泛滥的水草上

鸟群徐徐落下

挖开泥土，就看见天下粮仓



爱情，在镰刀上闪烁的爱情

我是富有的王

用金黄的麦子插满你的头发

却在麦田里隐藏

不要让太阳照亮我的夜晚

那些喝彩，那些守望的冬天

让我望眼欲穿

在雨季里，风雨飘摇的屋檐

已经寸步难行的船

都与一种命运，与麦子

与你眼睛里，恣意纵横的马车有关



流浪吧，风中所有的诺言

我会是一棵树

逐渐接近你的温暖

就象春天里，你与众不同的微笑

在阳光下祈祷麦子



（二）

有一天，风会把我吹的很远

我幸福地站在异乡

唱着歌，象麦子一样成长

在陶罐里装满阳光

对着故乡的方向

回忆麦田，回忆你的忧伤



象我这样的游子

走在城市里，把麦芒深深埋藏

把太阳背在肩上

遇到蓬头垢面的老乡

我会和他紧紧握手，那手上

有麦子的气息，挥之不去



燕子飞来了，而我继续流浪

沉重的行囊里

一半是麦子，一半是太阳



《让风把风和麦子吹走》



在女人和金黄的光芒中间

我选择一只羔羊，还有熟睡的麦子

守着故乡，守成眺望的姿势

在鞭子掠过的地方

等待一场逃亡的雨



我不是无动于衷

更羡慕逆流而上的风

就象储藏醇香的爱情

五千年如一日地，迎接麦子的笑容

我不能义无返顾地远行

不能面对欲望波澜不惊



一群鸟飞走了

举起麦穗，举起青铜器里的酒

在一个个王朝的伤痂里

决定何去何从

我的女人，原谅我走了一半的行程

让麦田，拯救我瞬间的天空

没有什么比收获，更难以决断的痛

我是王者，是痛苦的羽毛

我抛弃了春天



《我的梦，一直与麦子有关》



我的梦，一直与麦子有关

就像春天

老家屋檐下的枯草

醉在清亮亮的柳笛里

一点点发绿



其实，一群一群的家燕

正从南至北，迁徙

我看见，过世多年的祖母，白发飞扬

沿青青的麦苗，用一支童谣

牵着我……



祖母的容颜，渐渐苍茫

在一株麦苗上，卧成一只蚕



多少次，清晨的蝉鸣

一声声接近我的脚步

默默地，远离老家的黄土

身后，我的母亲站在麦田里

一遍遍抚摩即将成熟的麦穗，又一遍遍举起

蓦然回首，却只见一头疲惫的牛

痛苦地垂下头，默默耕耘



我清晰地记得，那个女子

那个妩媚的女子，在金黄的麦田里微笑

用一把麦穗抽打我的脊背

并用麦芒刺我的胡须

然后，飘然离去

我深刻地记住了她的舞姿

那是烙印一生的印迹



我知道，这是梦，这是梦吗

我只能抓一把老家的麦子

蹲在乡场上，在夜的深处

感动地哭泣……

写于2006年农忙时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