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养成了种习惯,总喜欢伫立窗前,观看外面的世界,觉得那是心灵的一次次放飞,是对自然的更好亲近。
蜗居于钢筋水泥挤压下的都市一隅,人与自然阻隔,生活在由空调电器制造的负离子空气中,心灵处于极度的窒息压抑状态,精神变得越来越混沌不堪,这就需要释放内心的愤懑与压抑。于是我就常常利用茶余饭后的时间,临窗观望外面的多彩世界。我的斗室位于街心位置,窗下正好是步行街,这样每每伫立窗前,首先映入眼底的是街两边的时令菜蔬,那些菜农大老远的从乡下赶来,为的是赶在季节前卖个好价钱,这些百分之百的绿色环保蔬菜,静静的躺在篮子里或架子车上,有嫩绿的香椿芽、碧绿的小蒜香菜,有红白萝卜,有红苕南瓜、有紫色的茄子,有红艳艳的线辣椒。这些时令蔬菜,一个品种一个颜色都将代表一个季节的更替,成了我窗外的美丽风景,目睹着那些赏心悦目的蔬菜风景,一股浓郁的乡村生活气息迎面扑来,那种混沌、压抑的心境便豁然开朗,周身的疲惫荡然无存,临窗观景使我天天都有好心情。
有时坐定也是一种美丽,在这个充满着浮躁与物欲的时代。就像我窗户对面屋檐下,那个跛脚焊匠。我在第一眼看到他时,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后来发现他一年到头,风雨无阻的坐在那里,靠换铝壶铝锅底和补巴子来维持自己的生活,那种专注的神态和娴熟的技艺,使我对他肃然起敬起来。他有40多岁的样子,个子矮而小,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使那张脸显得粗糙,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一只不大的木箱便是他的家挡。也许是他手艺过于精湛的缘故,每每望眼看去,他都在不停地忙碌着。他面前的摊子上除摆满了铝壶铝锅外,还有一台小收音机,他一边干活一边听收音机,那陶醉的模样令人感动,看得出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尽管在别人看来,那样的生活枯燥乏味,无乐趣可言,可他却十分在意那一份营生,他的诚实与随和使方圆附近的人都挺喜欢他,过往的人你寄存个包,我放把菜,他丟把伞什么的,总之凡是不便携带的东西,只要路过都存放在他那儿,所以他的摊子前总是人来人往的。他的坐定成为一种美丽,一种风景,要是那一天没看到他的身影,我的心就会空落落的,一天都不得踏实。观赏窗外的他,感受生活中的平凡与伟大成了我的精神需求。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聆听过鸟鸣了,所以,当那声久违了的啁啾声在窗外响起时,我的心早已飞出了窗外,飞到了乡下的老家,原本那块坚硬而板结的心田开始变得柔软而疏松起来。
那是去年仲秋时节,母亲从乡下老家给我捎来了两个柿爪子,让我放到腊月三十晚上吃,按照乡下习俗,说是腊月三十晚上的柿子称做忍柿,吃了忍柿再大的事都能忍,一年到头不与人吵嘴。这种习俗虽没有什么科学根据,可我不想辜负母亲的美好心愿,就与妻子一块把柿子挂在窗外的墙上,两个红彤彤的柿爪子就像两个火红的灯笼,为我的窗户增添了喜庆的色彩,窗外的过往行人纷纷注目观望。可没过多长时间,我突然发现一个柿子上有伤,开始还以为是老鼠所为,直到有一天早上,我在窗前看书,却发现有两只栖在窗前梧桐树上的鸟,与我对视着,他俩一边欢快的飞上飞下,一边对着我鸣唱,似在向我打招呼问好。这样不一会,两只鸟认定我没有什么敌意,就从树上飞到我的窗台,我只顾看书,还是没有理他们,直到他们大胆地飞到柿子上,我才明白原来柿子上的伤是他们所为。这时,我放下书,专心致志的欣赏起了他们,那是两只美丽的鸟,他们的身体为棕褐色,腹部呈灰白色,头、颈及背部有黒色斑纹,在乡下被称之为画眉的那种。他俩啄着啁啾着,似在交谈着早餐的可口与否,一副挺悠闲的样子。待吃饱后鸣叫着箭一般的飞去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有点不舍,便期盼着能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果然,我们又相见了,从一天的一次,到一天的几次,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后来的大大方方,不但如此,还引来了同伴麻雀,每次吃饱后还要在我的窗前戏谑一番,那悦耳的鸣唱似在对我的回报与答谢,每每我只要来到窗前,他们就要给我表演,以显示自己的本事。就这样,还没到腊月三十,我的柿爪子成了美丽的鸟食。我感激母亲,尽管没有吃上忍柿,却结识了新的朋友,常常我还在梦幻中,就听到了鸣唱,这时我便披衣下床,来到窗前,聆听一阵鸟鸣,与鸟进行一番交谈,便拥有了一天的愉悦心情。
临窗观鸟,倾听鸟鸣,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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