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张大山其人是我认识的一个长者，一直一来都想为此君或此君所在的工厂写点什么，最初的时侯是想为此君作传，按太史公定下的规矩：帝王为本纪，比如《项羽本纪》，《高祖本纪》；王侯为世家，比如《陈涉世家》《留侯世家》；将相等为列传：比如《刺客列传》、《廉颇蔺相如列传》，对号入座后发现此君的确也够不上什么，况且所写的大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野史，有的还嫌粗俗，写入正史有些对太史公老人家大不敬，故定名为张大山传奇，想起来还算比较贴切。

张大山传奇

秋天下过几场雨之后，天气冷得象是过了冬天，正如“一场秋雨一场寒”，但又不似冬天哪样干燥，越发地寒冷。

大山所在的单位就位于城乡结合部一个不大的修理厂。在计划经济时期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只是近些年就王二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由于不景气，厂房破旧不堪也无法维修，厂区里的空地上到处是浓密的荒草，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但又不至于破产。厂子的领导经常换，但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见有所起色，也不管是谁来了都要先熟悉一个人，就是张大山，人们平时都不提姓，就叫“大山”，不管男女老幼但叫无妨，亲切而自然。新一届的领导不管是本厂提拔的还是直属局派来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入乡随俗，跟人们一块叫“大山”，而不是“老张”、“张同志”等。

大山是个单身，他的宿舍在厂区的一溜平房里，最里面的一间就是大山的寓所，别人都是两人或三人一间，大山独居一室。大山一般要睡到九点以后，厂区里已经是人喊马嘶了，大山还在做周公神游，等到厂门口查纪律的王老头收拾好花名册，打道回府，他才一步一晃地向厂区走来。大山有一米八多的个子，胖，走路的姿势与众不同，总是一脚步大，一脚步小，象是有点跛，过几步就要调整一下方向，否则就会走到一边去。这时侯一般也就不会再有人查纪律，就是偶尔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正旺，厂领导在门口亲自查时，大山也会径直而入，要是大山不搭话，也会有人问侯一声：“大山，来啦！”，绝不提迟到的事。有时大山来了兴致大嗓门冲厂门口的各级官员们打个招呼：“弟兄们早啊！弟兄们辛苦了！”，也会有人应声：“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尊重，要说人们尊重的确也谈不上。先是大山这名本来就是一绰号，大山有个文化品味颇高的名子：“张彬”，可是并没有人叫，倒是一提大山尽人皆知。

大山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首先就是好酒，大山好酒与别人也不一样，好而不醉，你看见大山不喝酒时是一张红朴朴的脸蛋，喝了酒时也是那张红朴朴的脸蛋，从来没有看到大山与平时有多反常。也不会看到大山胡言乱语，酒后失德。大山喝酒时跟不喝时一个样，喝多喝少一个样，人们没有看见大山醉过。大山喝酒喝的是一种心情、一种兴致，一种文化。大山上衣有两个口袋，一个口袋里装着一瓶半斤装二锅头，另一个口袋里装着半袋干咸花生米，不管什么时侯来了兴致，大山就从口袋里摸出小酒瓶呷一口，然后巴嗒巴嗒嘴，长长出一口气，就陶醉在酒香里了。兴致更好的时侯，大山就会露一手绝活，不是把花生米放在嘴里，而是扔。大山或走或立，并不看手扔的方向，这边张嘴就接，准确无误，绝少有扔到外面的时侯。偶尔有一次失手，大山也会睁大了眼睛四下里寻找，然后拣起来，用手捻捻重新放到嘴里。

大山为人豪爽。最能说明大山豪爽是放屁，大山放屁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放屁总有点扭捏、害羞，因此也就控制个流量，分个场合。大山不，大山是率性而为，如果是坐着，大山就先歪歪屁股，给屁门让个通道，更不加节制，往往是瞬间暴发，“当”地一声果断而干脆，加之本人气量又大，因此较别人声音更大，有时就象是放了一颗手榴弹，吓人一跳。再一个就是不分场合，再严肃的场合大山也不会委屈自已。有一次开职工大会，新任厂长在台上慷慨激昂地给大家描绘修配厂的宏伟篮图，说到一个停顿，挥拳攘袖，期待下面暴发雷鸣般的掌声。这时大山抢在前面，放一响屁，全场的人们都听到了，顿时暴发出一阵哄笑，就连主[xi]台上的领导也忍俊不禁，大山不，大山一脸严肃站起来：“笑什么，谁不放屁啊，有什么稀罕的。”。

大山还有个十分恶劣的习惯，就是不讲卫生，大山在办公室从没有打扫过卫生，就连自已的办公桌也没有擦过。当然如果别人不给他擦，他也不会介意，要是哪一天有人替他擦了，他就会说：“没必要，没必要，这太干净了！”。大山不打扫卫生，还破坏别人的劳动成果，你刚扫的地，大山就扔了满地的纸屑。这还不算完，大山抽烟不多，但每抽一定要劲特大的哪种，每回都呛得别人流眼泪，他自已也会大声地咳嗽，这时整个楼道都会听到，随后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这时要是有人指责他，他就会拿墩布擦了，要是没人指责，他就潇洒地拿鞋底蹭蹭，然后蹭出一小块痰迹。有时大山忘了，就踩上去，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弄得地上斑斑驳驳。大山擤鼻涕也从来不用纸，就是用两个手指捏了鼻孔，然后对准字纸蒌，攒足力气，“噌”地一声准确地射到里面。然后在鞋底摸摸，时间久了鞋帮那里就摸出明光光的一块。大山还不爱洗澡，大山一年四季都穿一双平底布鞋，每年夏天的时侯，大山的鞋里就会发出浓烈的臭味。要是大山坐在办公桌前，就会把鞋脱了，让小船一样的脚在阳光下透透气，这时整个屋子都弥漫着大山的脚臭，同屋的人就说：“大山这脚就是日本人的毒气弹”。因此大山对面的办公桌总是空着。

有一年大山所在的办公室来了一位女大学生，姓冯，戴一副金丝眼镜，人长的很干净，漂亮而斯文。这个冯学生有好多优雅的生活习惯，人也有礼貌，分来不久就得到了所有的人喜欢。由于大山对面的办公桌一直闲着，就坐在了大山的对面。这冯学生开始称呼大山为“张师傅”，弄的大山很不习惯，不久这冯学生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大山一双长腿总要伸到冯学生桌子底下，然后脱了鞋，让一双大脚透透风，这冯学生让大山的臭脚熏得头痛。可刚参加工作，对方又是个长者，不好意思说，就隔一段时间到外面透透气。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动了资产阶级小心眼，拿一个杯子不小心砸在大山脚上，又装作不是故意地。大山倒是满不在乎，大手一挥：“闺女，没事，谁没有个失手。”，然后继续在冯学生的桌下凉臭脚，大山这人就是这样透明。还有就是大山放屁，本来大山放屁全厂众所周知，同屋的人们也就久居鲍鱼之肆而不知其臭，习以为常了。不过这冯学生不知道。一天，大山高耸尊臀放一响屁，犹如放了一颗手榴弹。别人无动于衷，偏这冯学生没有经过这阵式，吓得“呀”地一声叫出声来，马上站起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四周的人们哄然大笑起来。弄得这冯学生满脸通红，好象这屁是她放的。从此只要大山放屁，这冯学生就脸红，久之心理上竟产生障碍。同室的一哥们对这冯学生颇有好感，产生了惜香怜玉之心，想安慰一下又不知从何说起，吭哧了半天说：“我们大家都知道这屁不是你放的”。

大山办公室的人不爱跟他在一块，更没有人愿意跟大山同住一屋，甚至没有人愿意跟大山同一排宿舍。大山所在的平房区没有厕所，如厕要到二百米外的公共厕所，如果是晚上，就要自备一小桶。大山不，晚上内急了，就出门向前走三五步到墙角处解决。每到夜深人静的时侯，经常能听到大山那间宿舍，“咣”地一声摔开门，然后就听到“哗啦哗啦”地排泄声，再然后又会听到“咣”地一声摔门声，整排的窗户玻璃都在震颤。久之大家就熟悉了大山的声音，知道那是大山，而不是别人。第二天，就会看到墙角处汪洋肆虐地流了一大片，到处弥漫着臊腥恶臭。大山在顶头的那间宿舍住了若干年，天长日久，那块墙壁竟冲刷出10公分深，一米见方凹下去的一块。

大山还酷爱luo体，事实上luo体也并不能说是什么恶习，而且大山luo体跟别人不一样，别人luo体那是流氓、色情狂、变态等。大山luo体裸的是一种境界、一种思想，裸得自然而高雅。别人luo体一般裸得心理阴暗，大山裸得光明磊落，大山luo体就象裸露一段胳膊一样，就象老和尚背美女过河，心无邪念，不管是美女还是丑妇，在老和尚看来都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大山就能达到这种境界。先是大山睡觉从不穿衣服，透过大山虚掩的门，你就会看到大山一丝不挂躺在那里，那只尺把长的大鸟安详、自然、理直气壮地伏卧在大山两腿分岔处，不飞不鸣。夏天的时侯，大山就在自已排泄处脱光了衣服，一盆盆凉水兜头浇下，一面浇一面大声喊：“爽啊！”。后来大山发现“爽”这个词太好了，简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可以用在多个地方，于是一段时间以来，大山就“爽”字不离口。

在溽热难当的时侯，大山就拿一张凉席上到厂区最高的建筑物的顶端睡觉。大山照样是裸睡，只不过要盖一张报纸，由于有风，总会把报纸刮跑，大山就拿一小石子，压在肚脐眼处，呼呼大睡。有大山在，一个夏天没有人再上楼顶，谈恋爱的小青年更没有人坐在楼顶数星星。

大山不好色，大山不好色也是全厂公认的。女人们认为跟大山在一起最安全，大山跟女人们三起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少一米远。大山在女人面前跟在男人面前一样规距，女人们觉得男人里只有大山不好色，只有大山不坏。

单身宿舍里总是洋溢着浓烈的躁热气息，一排单身宿舍里住二十几个大小伙子，都差不多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尝不到女的人滋味，每一个人身上就象是着了火。人们说：“单身那些小青年看老母猪都是双眼皮，别说是女人。”。因此接连不断发生这样那样的事，先是某男把某女工诱骗到宿舍强行索吻，被打一耳光，再是某男在大庭广众之下伸出禄山之爪，吃了某女工的豆腐。这样的事往往就会传地象风一样快，然后就成了闲得难受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这样的事从来不会找到大山的身上，虽然大山那里也是阳盛阴衰，若干年来，从来没有异性登过大山的门，人们夸张地说：“大山那里，别说是女人，就是母耗子都不爱到他那偷食。”。大山就有这本事，再漂亮的女人大山也不动心，同样再丑的女人大山也不嫌弃，在大山眼里似乎没有性别的区分。大山也谈性，不过大山谈性的目的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谈性往往是谈的暧昧，谈性的同时总是要联系自已的实践。大山不，大山只谈性的本身，就事论事，就象在聊自家养的牲口配种一样，不干自已事。

大山不理解小青年找对象挑肥拣瘦，大山经常这样说：“女人长的难看好看不是一样干事，一样生孩子！”，因此大山找对象就不象现在的人们那么费事。据老人们讲，大山年轻时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大山当时是其中一派里的头目，人长的也不差。当时主动给大山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了，其中不乏漂亮的，但大山并没有好中选优。而是找了个最能干的，最支持大山喝酒的，最不嫌大山脚臭的。事实上大山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这就象人们买自行车，有的人就是买贵的，有的就是买漂亮的，款式新的。大山就爱选那种加重永久牌的，皮实、负重，只管骑还不爱出毛病。听老人们说：大山媳妇是个能干的人，在老家一个人带两个大小子，使牲口，开拖拉机，样样都会。农闲时还跟男人们外出打工，从来没有跟大山伸手要过钱，因此大山就是在农忙时也没有回过家。见过大山媳妇的人说：大山媳妇高高的个子，面色黎黑，胸部偏平，屁股削尖，骨骼粗大，颧骨突出，一身的瘦肉，浑身透着健壮，一看就是个干活的好把式。

大山不好色还有个有力的证据，那是发生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一件事。当时大山所在的县城闹得很厉害，大山所在的胡同里住进来一个女人，没有人知道这女人的姓名。也不知道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住户，还是从外地搬来的，也不知道此女人婚否，这一切都无从考证。事实上，住进一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紧的是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个漂亮女人，似乎用漂亮还不能够说明这女人的不一般，应该说是迷人。说起这女人有多迷人，讲述者眼里往往会放出光来。这女人眼神与众不同，用明眸善睐、顾盼流光不足以形容，她的眼神有一种砺金蚀骨的魅力，能摄人魂魄，让男人在瞬间丧失意识，短时间大脑短路。因此再大的英雄只要是这女人愿意，就过不了她的石榴裙。胡同里的女人们都说这女人是狐狸精变的，据说这狐狸精专爱迷男人，只要是这畜牲把尿尿在谁家的门口，谁家的男人魂就给勾走了。想必是这女人在胡同里每家门前都尿了尿，自从这女人来了以后这胡同就不断出事。先是李二哥做白斩鸡，一下斩下自已一截手指。后来是赵老头骑自行车过这女人家门口，没有任何人自已莫名其妙地摔了个跟头，摔坏了胯骨，躺在了床上。然后是整个胡同的男人都嫌弃起自已的黄脸婆，正应了这“红颜祸水”。整个胡同的娘们们都恨起了这女人，可是男人们不，所有的男人除大山之外都喜欢这女人，虽然人们都知道这女人可能会给自已带来灾难。正如这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男人们就好这一口。

有一天，胡同里的娘们们从这女人的家里搜出一条男人的内裤，也不知道这内裤是谁的，反正不该这女人所有。那个时代第一看重的是一个的人政治立场，第二看重的就是这作风问题。娘们们揪着这女人的头发找到大山，大山说：“这还了得，这不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吗？”，于是就召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批斗会，一定要这女人交待出这条内裤的来历，好这女人咬紧牙就是不说，于是大山一脚踹在这女人的屁股上。后来这胡同里就再也没有见到这女人，不知所终。大山就是这样暴殄天物，就是这样不懂得惜香怜玉。要说这大山也有一比，想当年关老爷斩貂禅，闭着眼一刀挥出，看一颗血淋淋的美人头落地，尚且动了几分大丈夫怜玉柔肠，而这大山谈笑间就灭了这美人，你说英雄不。

大山是个粗人，因此也就少不得得罪人，这厂里有个姓李的混混就扬言要收拾大山，让这大山长长见识，懂点礼仪。这个李混混在这一带颇有点名气，隔三差五进附近的派出所报个道，呆几天。手下有十几个追随者团结在他的周围，大事也不犯，偶尔犯点小事，告诉人们他的存在。事实上这李混混跟大山也没有什么过节，他们两个人既不在一块住，也不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平时也不常见面。只是这条道上就讲个“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要分出个高下，比比谁混过谁。

一天，这李混混拎了一条胳膊粗细的木棍，带个小伙计在大山宿舍门口叫骂，招了好多人看热闹，没人敢管。这时只见大山穿了一条手工缝制的花布内裤，上身赤luo“咣”地一声摔开门走了出来。这李混混的小伙计二话不说，上去“卟卟卟”就在大山的肚皮上踹出几个脚印。大山也不躲闪，先挥起一拳打在这个小伙计的脸上，只见这小伙计在原地转了三圈，又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裆部，这小伙计就脸色蜡黄，手捂裆部，以头抵地爬不起来。这时李混混一棍子轮在大山的背上，“啪”地一声断为两截，说起来这李混混也够狠。大山大喝一声：“兔崽子，打得爷爷身上好痒。”，一个箭步上前伸出一支手抓住这李混混手腕，只一撅，这李混混半截木棍就掉在地上，半个膀子抬不起来。然后大山另一支手揪住这李混混的头发，只一按就夹在裆部，这李混混头在大山裆部动弹不得，又受着大山的鸟气，气血上涌，就几欲昏厥，再有大山这檩条一样粗细的大腿稍一用力，这李混混就喘不过气来，只有两只手在空中本能发地乱挠。这时大山又挥拳在这李混混的背上擂了几皮锤，直到这李混混不小心一把扯下了大山的内裤，大山才松开腿。这李混混从大山裆部出来，踉踉跄跄一头撞在墙上，轰然倒地。再见到李混混时就是一个月后的事了，他一支胳膊呆着绷带来上班。从此这李混混就一蹶不振，手下也就散了，本人也就再没有上过派出所。

从那次勇挫李混混后，厂领导为了发挥大山的特长，安排大山当了厂保卫科副科长。大山终于当官了，厂里给大山配了一身过气了的老式警服，一只电警棍，大山在厂里巡视时一定要穿戴整齐，把那顶显得略小的大盖帽顶在硕大的脑袋上，一身衣服紧紧地箍在身上，肉就象是要从衣缝中挤出来一样。大山的电警棍不是拿在手里，而是挂在腰带上，偏那只警棍有点长，每走一步就要拍一下屁股。下午的时侯，太阳斜射过来，照在在大山的身上，地上就活动着一个长长的阴影。大山当上副科长以后毛病改了不少。第一不再睡懒觉了，八点钟的时侯就会看到大山在厂里巡视。二是比以前讲卫生了，鞋也不象以前哪样臭了。三是很少有人再听到大山在公众场合放屁了，的确当领导可以提高一个人的素质。

大山在厂里谁也不怕，不管是厂里的小混混，还是厂里的各级领导，大山都不放在眼里。大山会用各种形式反映厂里的问题，包括上直属局告状，别人上访都是悄悄地回来。大山从局里回来，一路按着那辆破加重永久牌自行车铃铛，一边见人就打招呼。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下，别人不问自已先说：“我上局里了，某某局长亲切接见了我！”，因此大山上访告状一定会尽人皆知。大山就是这样一个人，有话说到明处，就是背着你说了你的坏话，那也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你不在场。大山对厂里的男女作风问题更是深恶痛绝，经常口诛笔伐，弄得人下不了台。比如：厂里的某青年女工搞对象，一时没有把握住，偷吃了禁果，偏又活做得不利索，弄大了肚子。这大山也不管人家女孩子脸皮薄，见了面就说：“你要是在别的地方多使点劲不早就得先进了嘛！”。有时就是厂里的领导大山也不放过，曾经有一个姓田的厂长，跟大山年龄差不多大，本来跟大山来厂里的时间也差不多，那时大山是一小干部，田厂长是一小工人。二十多年后这田厂长由小工人升成了厂长，大山还是大山。这田厂长工作还是有能力的，只是过不了美人关。这田厂长好色，口味又粗，只要是雌性动物都有兴趣，本厂的女职工就有不少人着了他的道。有一天，大山心血来潮挎个电棍到办公楼里查夜。本来这大山脚步重，只要是一上楼，整个楼都在晃，不过，那天这田厂长跟那个女干部情到深处，大山一上楼就听到了嚎叫不止，正陶醉在爱的博杀中。这大山就放轻脚步伏在门边听了个全过程。第二天，大山一进办公楼就大声嚷嚷：“特大新闻，号外，号外”，然后就用白描的手法把这桩风流事说了个明明白白。这女干部就在办公室里，听了个真真切切，想装听不到都不行。后来终于不能忍受，满脸通红，指着大山：“张大山，你！流氓！”，转身哭着跑了出去，大山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流氓，又不是我干的”。

大山就是这样，什么都敢说，不过既便是这样大山仍就吃得开。就说这田厂长吧，平时一脸严肃，除了见到女人没有笑脸，从不因为厂子效益不好放下架子。但见了大山就不一样，先是扔一支烟，嘿嘿一笑：“大山，老哥们，抽我一支吧！”，那样子象是割头换颈的老朋友。

人们说：大山有大山的活法，大山有大山的魅力，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大山在厂里的地位和威信。大山挎个电棍在各车间里巡视的神情就象是在自家地头上看玉米的农民，那个自信，一脸的轻松和陶醉。

这就是大山的过人之处，说到此处人们往往会发一声感叹：“大山这人，高！实在是高！”。的确大山是天生的，大山是唯一的，大山是学不来的。

修配厂越来越不景气，到最后就长期拖欠工资，终于有一天直属局把这块地卖给了市里一个效益好的企业。根据年龄大山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过了几天，大山的媳妇来了，开着一辆农用三轮车来给大山拉行李，同车还跟来了一个牛犊一样的大小子，大山拍拍哪小伙子跟人介绍：“看，这是我儿子！”。一套简单的炊具，一副被褥，一个铁板焊的饭桌，几本书，就是大山多年经营的财产。

大山走了，又过了几天买断修配厂的那家企业来了一大群人，修配厂的几个领导陪着四下查看。走到大山所在的平房区单身宿舍时，一个当头模样的人指着最里面的一堵墙上凹下去的一块，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修配厂的人就说：“这嘛，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得从一个人说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