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浓流火时节,又闻六月麦香。
自小在农村长大,耳濡目染夏种秋收、花开草黄,所以对时令节气的变迁更替还是比较熟悉、比较清晰的。
农谚说得好:“芒种忙,麦上场。”在北方,进入阳历六月,芒种前后,就该是一年一度的麦收时节了。这个时候如果天气好的话,出门望望,田野里汹涌翻滚着金黄的麦浪,灼热的空气中溢满醇厚的麦香。深吸一口,心情会舒展开一种无比陶醉、无比期望的感觉。
和以前比起来,现在的麦收的确是轻松了许多、省事了许多,也没有了以前那般热闹。收割机往地里一开,轰轰一响,个把小时什么都解决了。剩下的只是趁天好,晒晒麦粒,然后装仓入库。但在小的时候,麦收却是颇辛劳的一桩营生。
小时候的麦收基本上全靠人力。大人们常说:“麦收无大小,一人一镰刀。”麦收那几天,放眼望去,满地的大人、孩子,顶着烈日,挥舞镰刀,喧闹着,吆喝着,各自忙各自的,场面颇是壮观。但现在这种情形却很少见了。
小的时候,我也下地参加过好多年头的麦收。虽然很不情愿的被父亲“赐予”一把小镰刀,每每和大人一同出征,但收割的麦子却是不多,也总被大人远远地落在后面,反倒经常被麦芒或泥土弄得身上又痛又痒,还有几次差点被镰刀割破了手指。其实,也许只是为了凑热闹,更多的时候我只是一边玩弄着镰刀、一边欣赏这壮观场面的看客,和不住敷衍着前方父亲象征性的催促与呵斥。
那个时候不单纯是我,农村半大的孩子,农忙时都跟随家人下地干活,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如今,这一切只能成为茶余饭后无端勾引起的某个琐碎的话题,或是满天繁星的夜晚对于乡间往事粘稠的回忆。
前几天休息的时候回了趟老家,正赶上麦子将熟的时候。今年入春以来,雨下得均匀,所以田里的小麦长势旺盛,籽粒饱满,预示着又是一个好收成。在离家不远的一处麦田边,我停下脚步,抚弄着沉甸甸的麦穗,鼻息萦绕着浓浓的麦香,脑海中轻易涌起过往一些熟悉的场面……一时,竟忘了晚饭时间。
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方便起来,米面酱醋,什么都可以买现成的,可母亲总愿意自己淘麦磨面做馒头吃。而我总嫌麻烦,母亲说这样做得馒头有馒头味,好吃。其实我知道,这更多的是老人们对一些传统东西的眷恋与守望。
如今已离家多年在城里工作,平日很少有机会回农村看看,六月麦香——好象更成了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在四季匆匆的脚步中,虽然隔着时空,但我仍时时会望望窗外浓郁新绿的树叶和墙脚随风摇摆的草尖,在那上面,我能看到季节流淌过的痕迹;在那上面,我能感受到故乡四季的变迁;在那上面,我可以尽情想象家乡的晨光夕照与六月麦香……
峥嵘岁月,灵魂伫立生命的远端,漫展开人生沧桑画卷,风月留痕,用心镌刻。便在寂静的午夜,萤火点点,将儿时的梦幻装点成一片淡雅的文字,和着心乐,随风远去……
六月麦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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