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微寒。孤灯。我在想念一个男生。今生注定无缘相爱,但,仍想为他而守侯,在漆黑的夜,替他守侯黎明。我想,我的爱只能随风,那么就让爱随风而去吧。
我想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他的。
初秋。微凉。月夜。他坐在我的身边,正在专注地解一道数学题。浓密的眉微微皱着,长而翘的睫毛却遮不住他那深邃而又忧郁的眼神。我只能偷偷地,偶尔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去欣赏他那侧面优美的弧线。好想伏在课桌上,就那么一直看着他,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没有那样的权利。能坐在他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十六岁的秋天,因为有了他而洋溢着甜甜的糖果香味。
我就是那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而他,仿佛聚集了所有的优点于一身。他高大,帅气,有着迷人的双眼和由于的眼神,还有那阳光而又纯真的微笑……我认定了他,他就是我的白马王子。
秦风总和我开玩笑,说我这样的女人是嫁不出去的。用他的话说,我就是个像猪一样的男人。短发,短腿,身材臃肿,相貌平凡。谁会娶一个像男人的女人呢?我重重打了他一拳。又朝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没错,我就是这样。
秦风是我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同学,我讨厌他就像讨厌喝水一样。他就像个被别人吐在地上的口香糖,我一不小心踩到了,他就粘住我了。我到哪,他到哪。因为他在我鞋底。我讨厌喝水,但是,我渴了还是得喝,就如同我在有需要的时候会去求秦风帮忙一样。比如,约我的白马王子去吃饭啊,打球啊之类的……
秦风和他是兄弟,最要好的哥们儿,而我是秦风的死党,上苍恩赐,我和他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我们三个人常常一起吃饭,但永远都是aa制,我们经常去打桌球偶然也玩玩篮球,这是他喜欢的,自然也是我的爱好。在秦风面前我总是疯疯癫癫的,我在别人面前也是这样,除了他,我的他……
“猪头,帮我把球服洗了,听见没有?”说着,秦风将他的球服扔在了我面前。
“我不洗嘛,作业好多呢.口香糖!”奇怪了,今天怎么只有秦风的呢?他的球服呢?
“喂,两套你都洗了,今天只一套,你还摆起架子来了啊,猪头啊,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洗,要不,我可不和你玩了。”天啊,这孩子高烧了吧。还上幼儿园小班呢吧!
“乖乖洗吧,以后三剑客就变成二人组了,就我们俩相依为命啦!”
“你说什么呢?今天是没吃药还是吃错药,或者吃多了药副作用太大啊,神经病一个!”我的心莫名地狠狠疼了一下。
“洛洛,你能借你的透明皂给我吗?”是个女生,声音很甜很熟,回头一看,是格格,我们班的班花--杜美格。她手中,是球服,没错,是他的。
“我们一起去洗吧,你也要给秦风洗吧,我还不知道怎么洗呢,洗不干净,晨又会说我是小笨蛋了。”天啊,她叫他晨了,她叫他晨了。
“猪头,还不去,看看人家,再看你,真给我丢脸,出门千万别说你是我的女人。”格格拉着我去洗球服,不对,那小子刚刚说什么来着……
从水房出来,刚巧遇上秦风和秋晨,我的他,也就是格格的晨,“晨,你看,干净吧?人家手好冰哦,水好凉呢!”秋晨把球服接过来,递给我,我只能拿着。他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又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仿佛要用尽这一生的温柔,那画面太美,让我不忍心去看转过头,谁知秦风将腰微微一弯,狠狠地在我左边脸颊上吻了一下,我愣了,听见格格和秋晨的笑声,“注意影响!”秋晨留下一句话,和格格走了,就那么走远了,也好,至少他看不见我眼中的泪水……
转眼高考结束,估分,填报志愿,同学们如热锅上的蚂蚁,而我则没有一丝一毫的焦急。我们三个的成绩一直相差不大,我决定跟着秋晨,至于那个口香糖,已经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再多四年。至于格格,她那成绩也只能勉强上一个二本院校了。我告诉自己,我还有机会。
交志愿表的那天,我就坐在秋晨身边,秦风有事会晚一些到,我看见秋晨的志愿表上清楚地写着“中国石油大学”,我当机立断,填上了中国石油大学。交表的时间马上就要过了,秦风还没来,我打他手机却一直无人接听。老师拿着表走了,我追上去,“老师,秦风的表还没交啊,您再等一会儿吧。”“傻丫头啊,秋晨替他交了,放心,你们都能考上,老师可等着吃喜糖了啊。”老师走了,我却糊涂了。
“对不起,我不该拖累你,你的成绩那么好,太可惜了啊……”格格扑在秋晨怀里。
“小傻瓜,没有你,我怎么活的下去?”我感觉一阵眩晕,接着便一片漆黑……
睁开眼,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不是秋晨。
“我爱你爱了十五年了,从四岁起便喜欢你,洛洛,做我女朋友吧!别再想秋晨了,你们不可能啊!”秦风哭了,泪,滴在我脸上。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原来他也是如此的帅气,在夕阳的余光中,沾了泪水的长睫毛让人迷醉。回忆这么多年的点滴往事,满是他的影子。我勾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泪,止不住地流着,我的秦风啊,我舍不得伤害你,却无法控制自己不爱秋晨。
“做我哥哥,好吗?”
“不是情人吗?情人难道就不行吗?真的不行吗?”他的声音越发颤抖。泪水,一滴,又,一滴,将我紧紧揽在怀里……
最终,我没能和秦风考入中国石油大学,因为出乎意料地,我被提前批次的西安交通大学入取了,我孤独地上路,这样很好,我离开了秦风,断了他的念头,同时我也远离了我的白马王子……
到了大学,我留了长发,人也日渐温柔起来。三年半来我未和秋晨联系,只是偶尔和秦风聊聊。每日沉浸在学习,工作和睡眠中,倒也清净自在。偶尔写些无关痛痒的文字,偶尔感慨世事苍凉。
一日,电话无端响起,那端的声音空灵而悠远,似曾相识。
“洛洛,是我,我在你学校门口,我想你……”在学校门口,我看到了他--我的白马王子--秋晨。帅气依旧。他没认出我来,这也难怪,紫红色的直发垂于腰际,一袭白色长裙在风中摇曳,他不会想到,这是当年的那个傻洛洛。
“秋晨。”他愣了,我微笑着,走到他身边,他盯着我,紧紧抓住我的肩,微微弯下腰,我说“不要”。
我带他到的宾馆,他要我留下,我说“不要”。
“就坐一会儿也不行吗?格格变心了。她跟一个富商跑了。”我停住了脚步。
“陪陪我……”他讲了很多,很多,他为了她甘愿到那样的烂学校,结果找工作困难,不是没有,只是不满意。而格格竟然在一次应聘时和老板一见钟“钱”了。我苦笑,多么荒唐啊!
他说累了,平躺在床上。
“你休息吧,我走了。”我起身,猛然,他从身后抱住我,很紧很紧。
“我可不可以爱你?”
“晚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了。来生吧,我的白马王子。”走出宾馆,天色微暗,忽然很想秦风。没了那块口香糖,生活确实少了许多快乐抑或忧伤。打他的手机。
“喂,洛洛。怎么啦?什么事啊?”他的声音让我顿时被温暖包围。
“没什么啊,没事啊……”的确没什么啊,只不过是很想他而已。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我们学院的院花在追我呢!”我的心一阵微凉,他的声音很兴奋,充满了活力。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好多,到最后似乎累了。
“洛洛,你真的没事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没,没什么,就是……”没等我说完,电话掉线了,我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回到寝室,坐在电脑前,思绪纷飞,这么多年了,认识秦风将近20年,与秋晨相识也近7年了,同时也爱了他7年,不,不对,假若现在还爱的话,我又怎么会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呢?我已经不爱他了,是从什么时候不爱的呢?想了好久,仍得不到一个答案。就这样伏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中午醒来,艳阳高照,一番梳洗之后便到了宾馆,秋晨坐在床上吸烟。看来他一直没睡,帅气的脸上出现了黑眼圈,胡子也长了出来。看见我,他熄了烟。
“洛洛,以前是我不懂爱你,现在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是的,我已经不爱你了,真的不爱了。”我依然坚决。
“能吻你吗?我,要走了,出国,忘了这一切,就当送我的礼物,好吗?”他搂住我,我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烟味。
“不好吧,我真的没感觉了。”他松了手。
“没能爱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说完,他走了,头也不回,我看见红色地毯上依然滚烫的,他的眼泪。我不讨厌吸烟的男人,只是受不了烟味而已,我不知道,如果他身上没有烟味,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真的,不知道……
秋晨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毕业了……
回到当初的那座城市,挥之不去的居然是那块口香糖的影子。我拨他的电话,占线,挂断,再打,还是占线,心想算了吧。手机却响了,居然是那块口香糖!
“洛洛,能帮我一个忙吗?求你了。”声音很低很低,他从来没有这样卑微地和我说过话。
“你就别客气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试图去改变这过于压抑的气氛,不过他似乎更低靡了。
“我,我女朋友流产了,我找不到人照顾她,我想……”他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小矮人,正用那种乞求的目光哀求我,我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
“你们过来吧,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她来了,当我们相见时,我吓了一大跳。我们就像双胞胎一样,只是,我长发,她短发。口香糖没说什么,我把他们接回家,他吓了一跳.我一个人住了一套180多平米的房子。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我笑笑“我的年薪不错,福利不错,偶尔帮朋友做点私活,你知道,我一个人,除了咖啡,没别的嗜好了。”
他们在客房住下,小敏整天以泪洗面,他就倚着床头,紧紧抱着她,不说话,只是沉默,沉默……
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小敏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一周之后,口香糖要走了,小敏还需要再休养一周。临走之前,他抱着她,她勾住他的脖子,“乖哦,一周之后我来接你,你安心的住在这儿吧,乖。”她哭得那么动人,那么伤心。
他走了,她把我叫进客房。
“洛洛姐,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做过整形手术,所以才那么像你。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在梦中呼喊你的名字,他说你喜欢喝酒,而且很能喝,他都不是你的对手。于是,我就开始喝酒,我没命地喝,醉了之后就把自己当成你,依偎在他的怀里,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啊!我恨你,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他都忘不了你啊!现在,我不恨你了,因为这7天来,你让我得到了答案,你永远都是你,你能给人一种家的温暖,那就是秦风最想要拥有的家的温暖。我这不是第一次流产了,以前我都瞒着他,因为我体质不好,饮酒过度,造成了习惯性流产。他那么喜欢孩子,而我……你能接受他吗?我求你了,我得不到他,但是我希望他幸福,而你就是他的幸福啊……”
我哭了,小敏走了,我怎么留也留不住,看着她那瘦小的身影闪出家门,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浑身无力,又是一片漆黑……
再次醒来,我拨通了口香糖的手机。
“你能来一下吗?”
他来了。风尘仆仆。
“怎么了?小敏走了?我早就猜到了。没什么,她有些不太正常。”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是习惯性流产。她为了让你爱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沉默。沉默。沉默。
“我那么爱你,洛洛,你是知道的,而且你现在爱我,不是吗?我从你的眼睛里能看出来的,你爱我,经过了那么多,你终于知道你爱的是谁了,秋晨都告诉我了,你不要再骗你自己了,好吗?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他的眼中满是泪水。
“小敏怎么办,她不能生孩子了,她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她只是想让你爱她而已,她怎么办?你告诉我啊,她要怎么办?”
沉默,我们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我爱你,可是,我发现的太晚了,上帝已经把你给了另外一个人了,因为,她比我更爱你……”
我吻干了他脸上的泪水,怯怯地去吻他那干枯的唇……
“给你我的初吻,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男人,走吧,不要回头,去找她吧……”
他走了,没有回头,我知道,一旦他回了头,我们就会不再分离,可是,我们都知道,那样不可以……
他们结婚了。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取名叫小洛,我仍一个人住着,偶尔和形形色色的男人约会,生活舒适而恬静。在某个寒冷的夜,我真的好想身边有个男人,他爱我,心疼我,宠着我,但是,我知道,不会再有人会像他那样爱我,所以,我仍然单身……
风吹过,我的爱,只能,随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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