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狼
入夏的雨下了足足一个星期,河边的水漫溢了周围的引水沟,看不清那是路,那是沟,通向西瓜地的唯一扁担桥被水浸泡的臌胀起来,我光着脚丫,卷起了裤腿,提着凉鞋踏上了西瓜地的那条小道。
天气忽然暗降下来,又要下雨了,乌云遮掩了整个天空,逼近我的头顶,我抬起了头,高兴了奔跑起来,我喜欢这种天气,喜欢享受着被大雨的清淋。雨,来吧,尽情的轻吻着我吧,风,尽情的抚摸着我吧。
一路小跑,走到了扁担桥,我淌着水,侧着身子慢慢的走了上去,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我越站越抖,到了桥的中央,我停住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慢慢的蹲了下来,双手死死的抓着桥的两侧,我害怕,害怕即将死去。
我哭了,我拼命着哭着,但这里的是空旷的西瓜地,更何况雨下的这么大,有谁会路过!我仿佛听见“嗤嗤”的轻微的断裂声。咔的一声,桥断了,我整个身体瞬间下滑,我的哭声凝固了。
..........
后背像针扎似的疼痛,断木被雨水吹远,我安全着站在岸边。
是父亲,听见了我的喊声,是父亲把我抱起。
那年,我5岁。
又是一个初夏,偌大了一个空旷地挤满了人,汗水,泪水,呼声,叹声,夹杂在这群朴实的人群中,不远处蹲着一位中年人,吸着烟,叹着气,无奈的看着手中一张白纸。
这个夏天,注定是我的人生中难忘的一笔。
入夜,隐约中我听见着父亲在电话小声的与别人交流着。
"他姨,今年的一中多少钱一分。”
......
“2000元/分,3分就6000元,他姨,你跟那老师说说,把我家二子档案提走吧,我这就准备钱。”
......
“好,好,好,明天我就去。他姨,你找个好的饭店。”
挂完电话,父亲舒了一口气,自语起来:总算有着落了。
父亲是农民,辛苦一年的收入4000元。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重点高中的通知书。
那年,我15岁。
临近春节,雪下的很大,白茫茫的一片,掩盖了脚下的土地,放寒假了。
一段时间,父亲总是吃的很少,莫名的流汗,脸色越来越差。母亲愁眉不展,心神不定的做着家务,闲下时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29的那个晚上,父亲倒下了,医院的诊断书下来了。
6万元的费用,终生的不能体力劳动,压垮了父亲。
父亲住院了。一周,魁梧的身体变的瘦弱。
费用一天天的递增。1000--2000-3000-4000......
那天,吃过晚饭,父亲叫我到他的床位。
“二,好好读书,跟你姐一定要把大学读完。”
第二天,父亲出院了。
第三天,我和姐姐把学费交到了住院收费处。
我们辍学了,父亲住院了,母亲哽咽了。
那年,我20岁。
又是一年春天,来这所城市已经5个年头了,父亲第一次来到这里,感触着的这所陌生城市,笑了,由衷的笑了。
“我娃出息了。”
这年,我28岁。
或许在父亲的眼里,农村娃能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一套70来平米的住房就觉得出息了,是啊,父亲那一辈奔的不就是这些嘛!为着儿女,劳累着,儿女长大了,自己也就老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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