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夜幕下的西安网络逍遥居士

发表于-2009年06月24日 下午3:17评论-1条

2009年6月14日晚上23时31分,为了坐上末班车,我不得不丢下绅士风度,收肢缩体,屏吸收腹,夹在人流中嚷嚷着“别挤——别挤——”,自己却两眼冒着光,奋不顾身地向车门口处扑去。不知道什么缘故,在西安,坐末班车的基本上都是年轻女士,不用谈论她们的脸蛋,只西安女士特有的丰胸肥臀的体型——看上去就像长了腿的亚腰葫芦——都让我感觉坐末班车的惬意,尤其是在自身周围再环绕着一圈“亚腰葫芦”,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了。

我终于瞅准那群“亚腰葫芦”的“亚腰”之间的空隙,耸肩尖首,一头钻了进去,顿时感受到了一种酸麻得让心都颤抖的柔软与温度。苍天在上,我终于坐上了603路末班车,并且还被一群“亚腰葫芦”包裹着。也许自认“物以稀为贵”吧,我都感觉自己是一个超级国宝了,比大熊猫还大熊猫!

我对面是一个被挤成饼状的“亚腰葫芦”。只能看到桔黄头发下的一张娃娃脸,白嫩得让人顿生惜香怜玉之感;经过精心修剪了的眉毛,就像两枚黑色的柳叶,贴在了眼睛的上面;双目水汪汪的,就像两眼清泉;长长的睫毛环绕着“清泉”,不仅仅是修饰,更给“清泉”以灵气;鼻子从两眼“清泉”的黄金点处渐走渐高,渐高渐雄,突然戛然而止,令人思维顿开,想象驰骋,意蕴无穷;正当人想象力竭之际,一朵粉红色的罂粟花突然迎入眼帘,无需商量,定睛一看,才知那朵罂粟花便是“亚腰葫芦”的嘴。

人人都知道罂粟花有毒,但人人还都喜欢罂粟花。公交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突然走与突然停之时,我总是能够吻到这朵罂粟花:时而轻吻,如水上蜻蜓点到为止,但足以给人的心湖划出一道道涟漪,水波漫漫地向周围散开,轻轻地漂向远方,漂向心岸;时而深吻,尽管只是一刹那,但足以能够体验到一种热度,这种热度是一种具有吸合心向的感动,而这种感动又不似爱人间的责任厚重,也不似情人间的情调飘逸,或许仅仅是一种男女相吸的生物本能,就是这种来自生物本能的感动,才更体现出人性纯真的自然与自然的纯真。

“有座位啦啊,有座位啦!”我的肩膀突然被推了一下,随机听到乘务员在叫嚷着,“你俩向后走——向后走嘛——别堵着门——”我顿时有种恼怒感,心中不免责怪起来。至于“恼怒”谁和“责怪”谁,我也说不清楚,但需要我立刻做的,只能是离开这朵罂粟花,找个座位规规矩矩地坐下来,继续找回自己的绅士风度;我猜想,对于那朵罂粟花来说,也应该是这样:我向来都总是喜欢以己之感推知他人之觉的。

在行走着的公交车上,我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些失魂落魄,这种心情只有尝过三角恋滋味的男人才能体会得到。我突然想给谁打个电话,至于给谁打电话,我也说不清楚。爱人,是有一个,深更半夜的怎能忍心打扰她的美梦?情人,也算是有一个,只是还没有见过面,是骡子是马还没有溜过,根本不知道她的脾性。但我这时至少想查看一下手机中的电话号码,至于查看谁的电话号码,我更说不清楚。当我把手伸进自己的裤兜里时,顿时傻了眼——裤兜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刚买的手机不见了。

我不由自主地向那朵罂粟花瞟了一眼,她就坐在我的后侧面,穿着雪白的裙子,手中拿着一个锃亮的黑色的手提包。当我瞟她的时候,她也在看我,四目相对,四条目光几乎拧成了一根粗绳,拽也拽不断;哦,不,四条目光是几乎汇聚成了一条爱的河流,我与她就像是两只小舟。我后悔自己不该怀疑罂粟花,甚至还感觉自己体验到了一见钟情的意蕴。

什么是爱呢?爱就是一种深深地喜欢。什么是喜欢呢?喜欢就是一种淡淡的爱。在喜欢与爱的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更没有具体的区分标准。但我知道,我爱上了罂粟花,至少我喜欢上了她。我是搞心理学的,深知男人喜欢的女人,不仅仅是喜欢。

手机丢了,我并不怎么心疼手机,我心疼的是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我是当天下午刚刚把旧卡里的电话号码都全部复制到了新手机上,每个电话号码都有一段精彩的故事,不管该电话号码是亲人的还是朋友的,是同学的还是同事的。我突然想起,我的旧手机还在,就在我拎着的小提包里,我立刻掏出旧手机,幸亏我牢牢地记住了新手机卡的号码——13227099051。当我给输进新卡号码拨打电话时,我突然听到了我的新手机的铃声,就在不远的地方,甚至就在我的身旁,我站了起来循声找寻,我不得不停留在了那朵罂粟花的身旁。

“你……你怎么……”我惊讶地望着罂粟花,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罂粟花望了我一眼,说,“我老公的电话,不管他!”

“什么?你……你老公的……电话?”我说着便顺势坐在了她旁边的一个空座上,心想,就论我是搞心理学的,你与我斗,哼,还嫩了点!

“是啊,是我老公的电话!”罂粟花向后仰了仰身子,胸部好像藏了两只大茄子一样鼓鼓囊囊的,好像不屑于回答的样子。

“那你把手机掏出来,好吗?”我定了定神,突然感觉她只空有一副好皮囊。

“如果我说‘不’呢?”

“如果你敢说‘不’,我就把你扭送到公安局!”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公交车上一共有七八个乘客,对于发生的一切,都好像一无所知。我伸手拉开她的手提包,取出在发着声响的手机,才发现,手机并不是我的。

罂粟花已经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我愧疚地低着头,连连说着“对不起”,并向她说明了我的新手机丢失的事情。

“你丢失的仅仅是手机吗?”她突然哽咽着说了一句。

我的心里一颤,是啊,我丢失的不仅仅是手机!我慌忙地拿起手帕,轻轻地把她的眼泪擦干,我们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确切地说,我们俩就像是一对恋人。我不停地说着:“不该错怪你……不该对你那么凶……都是我不好……”

“你俩怎么回事呢?终点站到啦,怎么就不下车咧?”乘务员生气地大声说,“是不是想留在车上呐?”

我拉着罂粟花下了车,昏暗的路灯,无精打采地应付着公差,宽广的马路一个人也没有,街上的门市几乎都关了门。“你要到哪里?”我关切地说,“我把你送回家!”

“家?我没有家!”罂粟花哽咽着说,“我也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

从她的口中得知,她叫晓梅,从小生长在小山村,由于嫁娶都时兴很大的财礼,她的一个弟弟被父母送给了一家亲戚,后来听说那家亲戚又把弟弟卖到了山东。父母为了给她哥哥娶媳妇,强行把她许配给了一个大她14岁的男人,她丈夫既是酒鬼还是赌徒,经常打骂她,她给丈夫生了一男两女,结果都被丈夫带到西安卖掉了,为了还清赌债,她丈夫甚至还逼迫她卖过淫。她不得不离开家,在西安一边打工,一边寻找自己的孩子。罂粟花还告诉我,她宁死也要找回自己的孩子!

“你在西安打的什么工?”我问道。

“做过保姆,做过营业员,跑过保险,还为夜总会唱过歌”罂粟花慢悠悠地说,“还做过私家伴游……”

“啊,经历是人生的一笔宝贵的财富!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叹了口气,说。

“谁说经历是人生的一笔宝贵的财富?”罂粟花抬起头,镇定地说,“说这话的人一般总是衣食无忧之人!我宁愿不要这些所谓的经历!”

我准备找一家旅店,打算把红樱花安顿好之后就打的回住处,不料红樱花却直白的对我说:“这么晚啦,我就住在你那里吧,如果你老婆不在的话!”

“这个……”

“我感觉你是个好人,如果不方便就散啦!”罂粟花说,“你走吧,不用管我的,谢谢你陪我说话。”

我心中的杂念一扫而光,我是真的同情罂粟花,现在我不该再称她为罂粟花了,至少在我看来,称她为罂粟花,多少带有色情的味道,应该称她的名字——晓梅。我把晓梅带到我的住处,让晓梅睡在我的床上,我睡在地板上,但她决意与我一同睡在床上,并且对我说:“我很感谢你今晚收留了我,如果你愿意,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把贵重的东西和银行卡锁了好之后,我们就一同睡觉了,但我与她什么也没有做。第二天,当我醒来时,她已经做好了早饭,笑吟吟地坐在床沿看着我,情深意切。

一同吃过了早饭,我塞给晓梅1000元钱,不得不下逐客令了,因为一旦让旅游回来的老婆发现,我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我向晓梅解释的时候,晓梅微微一笑,只说:“大哥,钱,我不要你的,因为我没为你做什么;至于你让我走,我很理解,你是个好男人!谢谢!祝愿好人一生平安!”晓梅说完,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走了,我望着她的身影,望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和煦的阳光下。

以后的几天,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想再见到她,并且刻意地去寻找过她,但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她的任何音讯。如今,我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脑中还不时浮现出晓梅的一些故事,我对她不仅是一种牵挂,更是一种担忧。夜幕下的西安,有多少富人在挥霍着自己的钱财,就有多少灵魂在痛苦的挣扎着;夜幕下的西安,有多少人在甜美的梦乡,就有多少人在备受着现实的折磨。

(网络逍遥居士2009年6月24日于静心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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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魔镜公主点评:

夜幕下的西安,通过“我”的一番经历,折射了一个女子坎坷的命运,却有着一颗闪亮的灵魂。

文章评论共[1]个
倔强的鱼-评论

谁信?!at:2010年08月31日 晚上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