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歪着脑袋，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耀着我眼里的泪。

————题记

第一章

大片寂静的墓地，整齐肃穆。我站在一块刻着高游名字的墓碑前，手捧着一个水晶八音盒。那里面流

淌着你曾经为我弹奏的《梦中的婚礼》，单音清脆。

我一直不敢说话，只是一句：“我来看你了，游游。”许久许久，直到夜幕落下，凉风吹起。

高清的车开过来了，是多少人仰慕至极的奔驰轿跑。可是，没人比我更恨这车，这车送走了游游，腾

空一飞，像我们从前多爱的烟花，只一瞬间，便不见了任何痕迹。

太阳再次转过三百六十度，来到我眼前。毫无生机。这是游游走的第三个星期天，而我，就睡在他的

床上。替他看每天出生的新鲜朝阳。

高清不断安慰悲伤过度的我，我看着他跟游游一摸一样的容貌，竟恍恍惚惚，分不清到底是高清是游

游还是游游是高清。我不停摇晃他的肩膀，喊着：游游是你吗。一会儿兴奋的笑，一会儿又大悲大嚎。

我知道高清对我，就像我对高游，甚至还要深切的爱。

我被送去高氏疗养院，是一年后。那天是游游的祭日。我知道我很清醒，若他们说我病了，那就休息

休息吧。

第二章

十五年前，我跟母亲因为日子过的艰难，来到这个城市打工。那时我八岁，刚念了一年多的书，父亲

就去世了。原因我不知晓，更不想多问，怕看见母亲脸上的愁容更深。母亲为了养活我，做过清洁工，洗

衣工，洗碗扫地，但很多都做不长，还有很多拖欠工资不给的。直到遇见荷姨，她是高耀峰的第二个妻

子，也就是高游跟高清的父亲。

第一次进入到这样的大家庭，我们都有些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生怕玷污了宫殿一样的房子。

母亲很勤快，荷姨跟高耀峰都很喜欢。不到一年，我就能够继续上学了，而且再也不必担心吃不饱穿

不暖了。

随着逐渐长大，我渐渐明白了一些事。说是明白，其实也是不明白的，为何母亲说再攒点钱，我们就

走，为何我开始想念爸爸，为何我一说起那么仰慕的高叔叔，在母亲那里就总是严厉斥责。

十八岁，我考上大学，是在江苏。母亲很伤心，我以为她是在担心学费加生活费的一万块钱，可她说

她做工的钱足够了，只是她有些舍不得我而已。我安慰了他好久，很久没跟她睡一张床，那晚，我们挤在

一起，说了好多话，关于爸爸，关于我的童年。母亲哭了很久，我也是。

也就是那时，我才敢正面的看看那对双胞胎兄弟。叫游游的很纯净的阳光样子，叫高清的很像高耀

峰，冷峻而不怒自威。我一下子就能够分清，从没错过。

我虽不知道那时的游游已经爱上了我，但我也能感觉出来，他们对我还是很特殊的，他们家有几个做

工的妈妈都带着孩子，有年纪相仿的女孩也有长我五六岁的男孩。尤其是高游，常是塞给我几块上好的巧

克力，或者偷偷端出一盘法式蛋糕，放在我房间里。我们不常说话，只是碰了面就笑笑而已。高清是很冷

漠的，他不常笑，或许我根本没见过他笑。

我走时，高清和高游都去车站送了我。

第三章

母亲不常给我去电话，即使我打过去，她也是结结巴巴，说了些家常事，便催着我挂了，说浪费钱，

有时间回家去看看她就最好的。

我回去过几次，每次回去都能感觉到不同的变化，但唯一是母亲一切都好，我就不再过多担心。其

实，日子很快的。转眼，我面临毕业。

我的一生在我大学毕业后时接到的那个电话，就彻底改变了。是高耀峰。

他一直是做it行业的，还曾经亲身参加过美国比尔盖茨的研讨会。在世界上，他的名声也是响当当

的。我一直都知道，曾一度以他为荣，而且也想做这行。

他在电话里说，他正在研究一项新技术，还没有具体实行，需要新生力量的帮助。我很兴奋，学到的　

东西很快就能应用了。我推掉了很多招聘会的邀请，连忙赶回到那个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奇怪的是，当我兴奋的告诉母亲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竟强烈反对。并且说她已经跟荷姨讲了辞职。下

个月就走。急功近利，想表现自己的我根本不明白母亲的心意，跟她大动干戈，惊动了高耀峰，他答应了

母亲辞职的事，也让我们搬出去住，但是我要去高耀峰公司上班的事，她依旧拗不过我。

自后的日子，母亲都不太理我了。无论我拿多少钱回家，购置了多少新衣服给她，她始终愁容不展。

我们研究的项目最后敲定是在2009年春。在很多传统的it界总裁的眼里，他们看到了巨大的危机，如

果不能够跟上这种创新式服务端潮流，他们很快就会被淘汰，或者边缘化。

新闻发布会的那天，高耀峰始终笑意不减，所有人都见识了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的厉害，高氏集

团也在一段时间内赚足了美名跟银子。

很奇怪，这其中有我莫大的功劳，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为何庆功会跟联谊会上竟一点都没有提过我的

名字？虽是有些不满，但我依然带着惯用的微笑面对他，不温不火。

第四章

高耀峰，四十一岁。高中毕业后，做过很多零杂工，因为资质聪颖，做了几起生意后便成了百万大

款。遇见郭小妃的时候，他一见钟情，直到订婚时他才知道，原来郭小妃是香港it界鼻祖国风国际合资郭

氏的女儿。婚后没几年就跟着香港的郭氏总裁开始正式进入it界打拼。后来，小妃因为难产时大失血死

亡。荷姨是他后娶的妻子。

这是我后来听他身边助理刘生说的。

在周六下午下班后，高耀峰给我一个短信：下班后去烟花厅等我。

我知道那是他下属的一个附属咖啡店，但我不知道为何我有种异样的感觉，像干净的水杯里忽然落入

一丝尘埃，很不舒服。

我还是去了，咖啡店里很高档，大块大块透明的地板，拼摆的随意而纯净，下面闪着光点，是流动的

水。角角落落的灯色很暧昧，直走进包间，才有轻松的曲子放出来。

我点了杯蓝山。等待。

一杯咖啡已尽，他还未出现。也许是还在忙吧，他一直是这样的。于是，又一杯。

直至暮色已深，我拿出手机，才发觉已经好晚了。刚要起身出门，他就走进来了。我有点尴尬。但还

是坐下来，他笑着说：“你对我很不满吧？做了大付出，却没得到一丝回报，等待了这么久，也不说声对不

起。是不是很恼火啊？”

我有些磕磕巴巴：“怎么会呢，我……”

桌上他放下一个大的档案袋，很厚。我不解的看看他，他点燃澳洲雪茄，微眯着眼说：“你的报

酬。”我拿起来，只看了未封口处，估计是十万。

他说：“你很像妃子，我的前妻。”

然后是很长的沉默，他只抽烟，我只埋头喝咖啡。夜，早已敲响了十二下钟声，他的雪茄马上燃到了

嘴角，忽然，他扔下雪茄，牵住了我的手。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跟他开了宾馆，仓促而哀凉。这第一次，我的身体。我应该对它感到亏欠的，甚至

应该狠狠斥责自己的无知，但，丝毫都没有。

甚至，还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爱上了他。原来爱，会是飞上云端的，俯览世界的感觉。就像我们一起做出的

新产品。

第五章

高耀峰就是高耀峰，名字起的好，能力更好。我成了他的情人。

他问我是不是介意他喊我妃子，我说不。我疯狂的爱上他，不介意自己是某一个女人的替身，不介意

他喝醉时说的我爱你，是给天堂里的妃子而非站在他眼前的，不介意他在我身上肆意蹂躏，挥洒着对另外

一个女人的强烈思念。

才四十一岁的他，有着高高的个子，但有点微微驼，两鬓有些银丝了，但仍然不刻意遮掩，最帅气的

时候，是穿着我给他挑选的西服，周旋在各种对手面前，从容不迫。他不常吸烟，所以牙齿很白。酒量很

好。

关于云终端，一直在叫好。他却又很快的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他总说，要给游游跟清清最好的条件进

修，以后将继承我的事业。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如果起点不高，根本无法与人竞争。

突然想起，远在大洋彼岸的游游。经常歪着脑袋，开怀大笑又藏着点忸怩的傻男孩。我自大学毕业

后，就再没见过他了，还有高清。

时间快的不可思议，他们早我三年毕业，而过不了多久，他们即将完成加拿大三年的学业。

想到游游，忽然袭上一丝郁郁，却毫无由来。甩甩脑袋，继续准备下个星期的产品宣传会。

下个星期的产品宣传会，是由高氏集团的宣传部经理我主持。虽然成了地下情人的关系，但我仍然要

求在他身边继续做事，因为我并不是真正的二奶。也从没想过永远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女子。

在下班后，耀峰带我去了金座购物。我没想要买什么，只是看看，他就全部买下来。我有些惊愕，但

还是什么都没问。而后，我们去锦源吃饭，是一桌几万块的法式西餐。

鹅黄色的烛光下，他有些欣喜又有些落寞。欲言又止，只是喝酒。

我说：“下个星期的宣传会，我还有些没有弄好的地方，我想回家再重新看看。”

“好，吃完饭再说。”

“你今天怎么了？很特别”

“妃子…”

“嗯？”

“今天是，天堂里妃子的生日。我这样，你会生气吗？

“哦，嗯，没事。”

夜渐渐笼上来，华灯初上。我在二十二层餐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很哀伤。耳边响起的曲子是

over　the　rainbow。多年前，我问了很多人，都不曾听过，唯独游游。他说他最喜欢康妮童稚清醇的嗓

音，像轻轻流动的溪水，会带着他飘向很远很远。

第六章

宣传会现场，陆陆续续进来的，有各界新闻媒体记者跟i　t各界的中层领导。还有十几分钟，宣传会即

将开幕。这是我第一次以耀峰的名义，作为主角站在商场的舞台上。

我拿着话筒试音，喂喂，唔。摄影师在调镜头，记者在顺便记录一些现场情况。

主持人讲完开场白，我上去讲话。

“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我是这次产品宣传会的负责人俞心影。首先感谢各界it界精英的赏光到

场，感谢各界媒体极力配合，使我们产品知名度步步高升。……”

“俞心影！你住口！

还未讲完，入口处的人打断了我的讲话。我不敢相信，那是游游。

一瞬间，所有人的头全部转向了他。他的脸很红，很激动。我指挥着保安，把他拖出去，让他在接待

室等我。我很快恢复状态，简单做了解释，继续讲话，但声音明显颤抖。

宣传会结束后，我匆匆赶到接待室，却没见到人影。桌上一张纸，写着：俞心影，你笨蛋！

我不太明白，问秘书，游游去哪里了？她说他只看见他走了，没问去了哪。我失魂落魄的看着那几个　

字，心很疼。始终不知为何。

晚上，一个陌生号码打来，我接了。是高清。

他们一起从加拿大回来了，双双取得了高等学位证书。而当他看见我跟耀峰的合照时，就追问他父

亲，父亲说，心影也许会做他们的妈妈。他疯了一样跑到宣传会现场。

高清约我在烟花厅见面，娓娓道出了游游对我埋藏了十五年的爱。自我第一次进高家大门的那天，他

就再也忘不了那个叫俞心影的女孩了。即使在外念书的多年里，他也再没爱过别人。经常偷偷看十年前他

偷拍我的那张照片。

那是幕春，在高家后院里种着两棵樱花树，风吹过的时候，会落下很多很多的樱花花瓣，像下雨。下

面是自己搭的秋千。我就在那架秋千上坐着赏樱花。照片美得简直艺术，我狠狠心放下，眼泪却不听话的

落下来。

他轻轻帮我拭去，它却流的更汹涌。

忽然明白一切，真实的残酷。我即将做爱我的男人的后母，却忽然发现我一直爱的，竟是游游的替

身。他遗传给游游洁白的牙齿，无邪的笑容，他自己也有。我执着自己偏执的爱，才发现，最终害了自　

己。

第七章

游游被耀峰安置在深夏的一个附属公司做经理，高清则被安置在耀峰的身边，直接做了总经理。宣传

部经常很闲，无非是做些简单的设计图纸，各类活动的策划之类。作为经理我更无须亲自亲临，所以更

闲。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耀峰多少也猜出了大概，但他仍然掩饰的很好，说掩饰，是从他每次做爱的方

式上看出来的。

他要我要的很勤了，但每次都是很短暂，他说是因为老了，老了就不能满足我了。他甚至开始吃些壮

阳药。而我在黑夜里疯狂呻吟的时候，满脑子想的全是游游。

我们经常出入的宾馆，我经常看见高清。他总是一个背影，快速掠过，像监视，猜不出来。

一个月后，我在北京中关村附近买了套房子，安置下母亲。然后提出辞职。

耀峰签字的时候，手剧烈的颤抖。我知道那是因为长期服用壮阳药的副作用。我拉开门的时候，他说

了句：“心影，我爱你。”

这一次，他没有喊我妃子。是喊的我的名字。我回头看了看，皱了下眉头，在回过头的瞬间，泪落下

来。

第八章

母亲老了，常常一个人低声喃喃自语。我问她什么，都是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笑笑。我辞了职，但

信用卡里的钱仍然够我们活一辈子。那是耀峰给的，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能够念书，能够考上名牌大

学，衣食住行，自小到大，我没有一样能够离开他。

母亲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劝我找个婆家，每每这时，我都狠狠甩下一句话，然后离开。“你不要管

我！”

接到游游的第一个电话时，我正好跟耀峰约着一起看电影。很老的片子《月光曲》。

是陌生号码，我开着车，很堵。

“心影，我是游游。”

“游游？你在深夏吗？你还好吗？”

我过于激动，不小心碰到了喇叭。

“你在开车吗？”

“嗯，不过在堵车，你可以说。”

“其实，也没事的。心影，你什么都知道了，对吗？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我沉默了好久好久，车能开动了，游游的电话挂断了。

一整场电影，我一个字都没听见，也没看见。怔怔的，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压得喘不过去来。忽然

很想吐，于是快步跑进了洗手间。

“心影，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去喝点东西吧，我在里面憋得慌。”

耀峰不再喊我妃子了，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心影，你怎么了，心影你在干什么，心影……

我知道他是真的爱上了我，而我却大大的错爱了一场

游游被耀峰调回来了，暂时空着职位。他常来我楼下转圈，是奔驰轿跑。但是他开着跟高清开着，总

是那么的不一样。我们准备正式谈谈了。

第九章

我提出了分手，有些颤抖。

他应该什么都知道，所以，他只说了一句：“也好，信用卡上打了八千万美金。有需要随时找我。”

我去了青岛。海边，很凉爽。我把自己暴晒在阳光里，紫外线像针灸，刺痛的感觉。但我仍然打寒

蝉。

有山，还可以坐上缆车。拍照的时候，我忽然感觉眩晕，吐了中午吃的蛤蜊。太高了，就会晕吧。

接到游游的电话，说他也来了青岛。我下了缆车，看到他。

不停的恶心呕吐，什么都吃不下，有些低烧。游游坐在床边，轻轻拂过我额头。

我仰起头来，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心影，我爱你。”

天意弄人，父子两个同样说出一句话，味道竟相似的不可思议。

半月后，我独自回到了北京。忽然记起，经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去了医院妇科检查，有孕十一周。我知道这是耀峰的孩子，游游的亲弟弟。

我抚摸着小腹，里面这个鲜活的生命，跳动着，会慢慢长大。他也是我的孩子。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最不敢告诉的是母亲。

第十章

游游来找我了，我知道这一天不会很晚，但我仍然不知道事情的起承转合会这样出人意料，命运会如

此残忍。

“服务员，葡萄汁！”异口同声，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然后我尴尬的别过头。

“你还记得，你从来都没忘。”

“游游。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为什么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他激动的不能自持。我握住他的手，泪

流满面。

“我再念一遍，好吗？樱花树下樱花游，花在心中影漂流。这是我写的，在你的窗户上。你知道的，

是吧？”他的声音哽咽，我不敢看他的表情。

手机忽然大声地响起，吓了我一跳。是耀峰的助理刘生，我看了看游游，按下了拒接。几分钟之后，　

又响起。继续拒接，继续响起。最后一次是耀峰打来的。

“是我父亲吧，你去接吧。”

我走出了几步，刚要接，那边挂断了。我的泪干在脸上，走进洗手间。睫毛膏氲黑了眼睛，俨然一个

小丑。我匆匆洗了几把脸，回到座位。短信来了。

耀峰的号码：心影，快回来，技术部出事了。

我一惊，瞥了眼游游，镇静的说：“我有急事，要走了，很急的事。”我匆忙提上包，却不小心散落

了一地。怀孕检查的单子赫然出现在地上，我急忙捡起来，却被游游一把夺过去。一瞬间，他眼睛里射出

的光把我刺透，我知道，一切应该有个终点了。我闭上眼睛，说：“是你父亲高耀峰的。”

只听见他大喊一声，然后疯狂的跑了出去。我急急地追出去。马路，人群，汽车，疯狂的阳光与热

浪。然后听见碰撞的巨响，急促地刹车声音，惊叫。游游像烟花一样飞腾出去。

我看见所有事物在不停转圈，回转，像我们同样喜欢的拉丁回旋舞。

第十一章

醒来，是母亲。一脸倦容，显得更加苍老。时间，周旋在爱情事业与拼搏中，哪怕丝毫，都没有赠予

母亲，甚至是忘记，干干净净。

她抚摸着我的额头，室内空调的温度刚刚好，恍然间似乎回到十几年前的某一天。

泪，顺着脸颊耳朵，很缓慢的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湮灭。

那天，我病了，急性肺炎。也是炎夏，医院里的空调温度刚刚好，母亲也是这样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

头。但，不一样的是，那次是母亲在哭，也是很慢的一颗，落在我的手背上，很凉。

我的孩子没了，因为昏厥。游游还在医院抢救，已经七个小时了。

新产品的设计技术外泄了，产品销量迅速下滑，甚至还出现了一些落井下石的同行，高氏在一个星期

里，变成新闻焦点。

我知道，母亲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

不到一天，我接到了游游死去的消息。我在太平间里，独自陪着寂寞的他。一点一点回忆着，十五年

前的事，虽然极少的片段。

我写作业的时候，他站在高高的阳台上，撒一些樱花花瓣。

偷偷塞给我一块太妃巧克力，很快跑掉。那味道，很甜。

他在秋千上，歪着脑袋，露出八颗牙齿，洁白，像广告里佳洁士牙膏。

墙壁上开满了蔷薇花，粉白粉红，我蹲在花前，一回头，闪光灯闪亮。

…………

我没有哭，一直都没哭。我只是说：“高游，我敢说了。高游，我爱你。”

出门的时候，高清站在门口。

第十二章

我们坐在医院走廊的排椅上，我一直不敢说话，怕一出声，会哭。

他说：“心影，回家住吧，父亲移居加拿大了，生意的事已经全交给我了，你放心吧。”

我在搬去高家的时候，母亲给了我一个日记本。很旧的，好像多少年前我似曾见过。

一直没看，在游游的房间里住着，替他看每天新初升的太阳，静养。

直到一年后我被送去高氏疗养院，我才真正打开。

第十三章

星期一，天晴，秘密揭露。

……

你知道了我跟耀峰的事，我不后悔。即使我傲慢的态度让你差点心脏病发作，但我仍然不后悔。对不

起，但我没告诉你，心影也是他的孩子。

……

星期五，大雪，你离开我。

你走了，睁着眼睛走的。我就这样坐在你的床前，看着你。

……

出了丧，我才真的感觉到绝望。母女两个东奔西走，尝尽冷暖。

我决定投奔耀峰，虽然他不知道我给他生了个孩子，已经八岁了。

第十四章

隆冬。高清的爱很沉重。像这纷扬的大雪。

我想，疗养院的阳光刚刚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