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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其人西北苍狼

发表于-2009年07月10日 中午1:54评论-0条

老王其人,中等个子,有点斜肩,一边高,一边低,好像是被重担压斜了。其貌不扬,络腮胡,喜欢咧着嘴嘿嘿大笑。一嘴白牙经常外露。老王是个平凡的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经历了文革土改,也经历了俗称的挨饿的六零年代。但是老王又很不平凡,不管什么事,始终能看到笑口常开的老王。

老王的爷爷是地主,满月时请来老先生看相,老先生带个茶色眼镜,干瘪着嘴,努了了半天直摇头。,摇着摇着乐了,“此人命运坎坷,年轻时颠沛流离,骨肉分离,然总有贵人相助,遇难呈祥,逢凶化吉。老来福寿双全,得以安享晚年。

此话时间不长,土改开始,父亲被打死,老王被迫跟着母亲改嫁他乡。家里只有老爷爷一个人扛着,好在老人家从小习武健身,大灾大难坚强的挺住了。老王到了新家,可是新的奶奶对他不是很友好,总挨打,还要挨饿。半年时间不到,老王偷偷拿帽子端起自己的口粮,回到了已经家破人亡的家。和爷爷相依为命,一起挨饿受冻,一起游街批斗。只不过爷爷是绑着的,他是自由的。

一晃十几年过去,爷孙成了贫民,为了生计,不安于现状的老王跟爷爷学会了做粉条。每年秋天,土豆丰收之时,跟着爷爷挑着家当走街串巷。由于为人机灵,干活踏实认真,一户人家看上了老王,当时还叫小王,将女儿许配给他,于是,破了的家又圆了。

有了家的老王开始思考生机,不满走街串巷的艰难,在一窑洞处建立了自己的粉坊。招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洗,碾、压、泡,一条龙。人们拉着土豆来。带着一个个大粉坨子和高兴走。行商坐贾,有进步。系着脏兮兮大护裙的老王笑呵呵的迎来送往每一个客人。

好景不长,做粉条子这样的事很普及,一辆三马子,带个料斗子,什么都解决了。而且是上门服务,老王的生意一下子倒闭了。老王闲了。

可是老王能闲的住吗?闲不住,利用作粉条子挣的钱,又在老丈人跟前借了点和人合伙买了辆拖拉机跑运输。当时的农村,谁家有辆拖拉机是很了不起的事,老王很风光,开着拖拉机四处跑,见人就点头,一张嘴根本闭不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到一年时间,合伙人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买了车,赔了钱,老王又成了一个闲人。

闲着的老王不愿意干农活,他已经野惯了,总想着在外面干点什么。于是跟上邻居去了青海打工。工作是给人盖房子。老王给家里寄来的照片上,几个人围在初具雏形的房子前面一手拿着牛肉,一手拿着馒头,一脸的阳光灿烂。年底时,老王回来了,还是出去时的那身行头,脸黑的和老外似的。(当时的人们对老外的影响除了黑没有别的。)拿出一包牛肉递给爷爷说这是一年的工钱,贵着呢。原来包工头拿着钱跑了,他们将伙食费做了车费,还步行一天多,才回来了。

回到家的老王一个劲的睡觉,到了第三天醒了,吃喝完毕,骑上自行车进城了,天黑之前又回来。天天如是,见了熟人不打招呼,只是咧着嘴一笑了事。

如此一月有余,老王突然宣布要办砖瓦厂。确切地说是瓦窑。因为只有瓦,没有砖。说干就干,可是地点 选好了,机器看好了,需要钱啊。天无绝人之路,正好一起玩大的伙伴,顶了父亲的班,在乡里信运合作社上班。贷了款,买了机器,请了师傅,修了窑在一串鞭炮声里,瓦窑落成。老王咧着嘴给大人小孩们递烟发糖。泥里来水里去,老王刚刚变白的皮肤又回到黑色。见人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怪瘆人的。机器响了一个月,瓦窑上冒了三天烟,又浇了两天水。出窑那天,全村人都来了。烟熏火燎的,老王咧着嘴挥舞着双手指挥,整个人缩了一圈。

瓦卖得很快,一窑接着一窑,到了第三窑,冒了烟,正浇水,突然感觉脚下有响声,一个土疙瘩。抬头一看,妈呀,扔下水桶撒腿就跑。窑上面半面悬崖不偏不倚正好压在瓦窑上面。有惊无险,刚好跑出危险区的老王回头一看,一窑瓦全报废。扑通一声,蹲在地上,张开大嘴,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又笑了,顺着小路跑到悬崖上面,又是扑通一下,跪在爷爷坟前连连磕头,嘴里念念有词,谢谢爷爷,是你抛了那个土疙瘩提醒了我,救了我的命。

村里人闻讯赶来时,老王两条腿掉在悬崖边上正抽烟呢。几个老人偷偷摸到后面一把将他抱住。老王莫名其妙的问抱我干什么?老人说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王乐了,我怎么想不开了,我在想多少年的悬崖怎么会塌呢?老人问怎么会塌?老王嘿嘿一笑,怎么不塌,我在下面又是火,又是水的,动了根基,不塌才怪。几个老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说什么。可有人知道说什么,辛苦了几个月的乡亲们开始要工钱。老王咧着嘴直喘气。媳妇却开口了。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这好在人活着 ,要是刚才一下子打死在下面你们朝谁要钱?好说歹说将老王劝回家。

第二天人们又来要钱,说的句句在理,我们打工就是为了小孩子的学费,现在马上开学,我们到那里给找学费啊,可是说了半天不见老王出来。老王媳妇一声妈妈吆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你们把我男人逼的走投无路了,现在仍下我不管了,我也找不见人了,你们给我找去,不然我跟你们拼命。村里人都知道老王媳妇的凶悍,虽有不快,却无可奈何。

一周之后,人们还在四处打听老王的下落。村里小卖部的人来了,偷偷递给老王媳妇一张七百元的汇款单。随后收到一封信,信里写着,我在省城捡垃圾,一切都好。汇来的钱先给小孩要上学的人家还上,剩下的年底如数奉还。

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期间,汇款源源不断的到了家里,还清了私人的还贷款。还完贷款盖新房,盖了新房买了车,最后将小女儿送进了大学校门。

母亲去世时老王来了。虽然自己的母亲成了别人的妈,可是两家关系亲密无间。这个后爹经常来帮忙,逢农忙时,一连好几天割,运、碾,扬,只到粮食装在库房里才走。好多人来看老王,都说老王发了,老王挣大钱了。能不能把我也带去?能不能说说你在干嘛?能不能给我借点钱?可老王只是咧着嘴笑,按规矩已经改嫁了的人和以前的家没有任何关系。老王语重心长的对着后爹说,爸,我知道都不容易,这几年多亏了你老人家,我爸死得早,我妈没少为我操心,你就让我敬个孝心吧!我也不奢望别的,就是希望和几个弟弟同样承担一份责任。村里有威望的老人点头称是。

走的那天,老王什么也没有带,只是在县城买了几只羊羔子。

几年后,省城出了一个养羊大王,上了电视,接受采访,人们在电视上看到一头白发的老王只是咧着嘴笑,最后来了句,好着呢,没啥说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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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雪飘舞在2006点评:

小说用流畅的文笔给我们勾勒出一个朴素可亲又可敬的老王形象,不错。
做为小说,有部分情节细化点会更好,给人一种笼统的感觉,个见。期待你的更好!

文章评论共[1]个
雪飘舞在2006-评论

问好朋友!at:2009年07月10日 中午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