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无精打采地游走在大街上,周围翠绿的树木也都耷拉着脑袋。来往穿梭的车辆此起彼伏,如流水一般。喇叭声声声入耳,车轮也扬起了一片灰尘。他不由得咀咒了一下开车的司机,满脸的汗珠已顺着他黝黑的脸颊直往下滴,沾湿了的衬衣贴在了他的身上,闷热无比。六月的天空阳江灿烂,万里无云。红外线强烈地刺击着阿强的每一寸肌肤,他感到了一丝轻微的疼痛。心情却是阴沉沉的。
厂里的效益不好,阿强下岗了。工厂裁员,他也就成为了第一批直接的受害人,每个月拿着那点微薄的生活补助,一家三口的生活也都成为了问题。女儿红红才七岁,刚刚上小学。妻子阿娇工厂的效益也是越来越差,近来听说也还要下一批职工。迫在眉睫。阿强是从部队退伍到这个工厂的,要熟人也是没熟人,要关系也是没关系。想想这一次阿娇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阿强想到这儿不仅怨恨起那些工厂的头头们。平日里吃香的喝辣的,结果工厂亏了,就以减少工人来度过危境。“他妈的真不是一些好货色。”他也不由得在心里骂起来。现在的城市竞争也是越来越激烈,阿强只有高中文化,又没有什么技术特长。奔波了足足有二三个月,工作也就如浮云一般,一点儿也没有着落。
太阳底下行人稀少,阿强不想回家,呆呆地站在烈日下,任由它暴晒着。这时,一群小孩蹦蹦跳跳地跑过他的身旁,跑到了一家士多店。选项的选零食,买的买饮料。他看见这些可爱的孩子们,阿强也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红红。唉!万不得已,只有将她送回老家去读书了。那儿消费要低一点,他曾经这样想过。红红好似也知道爸爸下岗了,便也不再经常向家里要钱,从来也不舍得买一些零食。想起女儿的懂事,他的心里也终于有了一丝的暖意。
这座南方小城发展得很快,高楼大厦一幢接着一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水泥巨人的怀抱里,有一座山秀公园。公园里却是林木葱葱郁郁,风景怡人,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也更显得清幽恬静。偶尔有一二个老年人脱光了鞋袜在上面进行着天然的足底按摩。阿强挨着一棵虬干的大树坐在了石凳子上。看着这些悠闲的老人,他从心底便萌生出了朦胧的赞羡。他闭着眼睛,任凭微风妩摸他那汗渍渍的胸膛,他感觉凉爽极了。模糊中的他好像进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儿有花,有草,还有宫殿,有漂亮的小洋楼。他看见红红从那幢最漂亮的屋子里跑了出来。还有阿娇,她们的脸上也都布满了笑容。红红高兴得就像是一个小天使,边叫着爸爸边向他飞奔了过来。他赶紧上去抱住了女儿,笑啊跳啊。红红对他说,爸爸,这就是我们的新房子。新家,你看多漂亮。阿强抱着女儿,牵着阿娇走进了这座房子。啊!里面的装饰简直真是太漂亮了,每一种物体也都是那么精致,价值连城。他欢喜地亲了亲女儿,又亲了一亲阿娇。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国王,而阿娇就是一个王后。他看见了墙边有一个金碧辉煌的箱子,箱子里也满是花花花绿绿的钞票。他放下了红红,朝那只箱子走去。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有那么多的钱。突然他好像又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脚顿时也感到了疼痛。
他不由得“啊”地大叫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在做梦啊!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早已看不见了红霞。代替它的是昏暗的灯光,公园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这时他也才发现,有两只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幽寒而恐怖。他使劲地眨了眨眼,这回他清了。是一个披着长发的家伙,还有几个,也都死死地盯着他,好像自己也是他们的猎物一般了。这时那个长长头发的家伙开口了:“兄弟,小弟今日没有烟钱了,借点钱花花。”说着就伸手准备去搜阿强的身。妈的,问我要钱,老子还没钱钱呢。阿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热血瞬息直冲脑门。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先直冲那个长发的小子也就是一拳。或许是力量用得太大,也或许是气急攻心,当场也就将那个小子放在了地上半响也没有爬起来。旁边那几个小子一见,摩拳擦掌准备来一个以多欺少,有一个甚至于还亮出了白晃晃的刀子,狞笑着慢慢逼上来。阿强的双眼也快要睁裂了,呼吸也喘得满山响,还没有等那小子刺过来。便大喊了一声,飞起一脚,踢在了那人的小肚上。那个人便痛苦地蹲了下去。他走进上去一把夺下了尖刀。大声地喊道,有种的上啊!其它的几个赶紧使眼色,托起了那个颤颤巍巍的长毛。笑嘻嘻地讨好,大哥,咱们真是瞎了狗眼,冒犯了你的大驾。以后如果有什么用得着咱们哥们的地方,以后尽管吩咐。说着也便掏出了两百块,说:“这是一点小意思,就算哥们几个给你赔礼道歉的。”阿强气呼呼地接下了那两百元,往兜里一揣,大大咧咧地走出了公园。
等回到家他才发现那两只手竟然肿得像两颗红柿子,红彤彤的。不由想起了刚才的情形,方才也有一点的后怕。红红正爬在桌子上做着作业,阿娇也还没有回来。从时间上看,她早就应该下班了。为什么现在她还没有回来,阿强也不由替她担心。他安慰好红红,便准备去接阿娇。这时,门被打开了,阿娇神色阴郁地走进家门,一下子就瘫倒在了沙发上。阿强倒了一杯开水递给阿娇。阿娇没接。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仿佛也没有往日的光泽。
“怎么啦?”他关心地望着她。
阿娇没有回答,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怎么啦?到底怎么啦?”阿强急了,扶着她的双肩大叫起来。阿娇只顾流泪,继而是小声,最后终于是嚎啕大哭。红红看见妈妈哭得那么伤心,也跟着抹着泪。还直问妈妈:“妈妈,你怎么啦?妈妈!”望着哭成了泪人儿的女儿和妻子,阿强的心也就如刀割了一样。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没用。想当初阿娇嫁他时,他是怎么说的,说得那么雄壮:“阿娇,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可如今再看看这个家,都成什么样了。他双手使劲地撕扯着头皮,拍打着脑袋。
“阿娇,别哭了好吗?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本事,我没能耐,让你们母子俩受苦了。我一定也会找到好工作的。”阿强强忍着眼里的那潭水。
自阿娇嫁给他以后,阿娇一直照顾着这个家。他从来也没有操过心家里的一点一滴,自己下岗以后,都两个月了。还没有所获,世道艰难也是可想而知的。阿娇也终于抽啜着慢慢地停了下来。当她的眼光落在阿强那红柿子般的手上时,抓住他的手便问:“阿强,你的手怎么啦?”
看见阿娇也终于止住了泪,他笑着回答:“我今天出去打了一天的零工,只是不小心把手给撞了一下。”说着也掏出了那两百元钱递给她。刚刚止住了的眼泪没想到又流了出来。阿娇抓住那双红彤彤的手,泪水滴在了手背上,他感到了这泪水的温度。看着妻子红红的眼圈,一股怜惜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把阿娇紧紧地抱在怀里,妩摸着她那婆娑的头发。
阿娇也下岗了,这个家以后该怎么办?阿强整天也只有长嘘短叹。红红已经被送回到了乡下的父母家。孩子依依不舍的一幕就似电影一般反复地在他的脑海里放影着。阿娇也开始奔波着找工作了。阿强又踱步到了山秀公园,很远他也就看见长毛那几个小子围坐在树荫下神侃。他略微心有一点儿的慌,如果他们要报复咋办?但很快也就平静了,打,最好能让他们打,打我个半死,或者永远也不要再爬起来。那样或许会少一点烦恼,也就不必忍受这人世间的荒凉了。
出乎意料的,那几个小子看见阿强过去,并没有要动手有意思。反而是满面堆笑,又是上烟,又是请上坐。弄得阿强反而手足无措了。他点上了一枝烟,吸了一口,喷出了一大团的烟雾。方才问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两眼一翻。
那个被挨打的长毛脸上还贴着一块纱布,半边脸的浮肿也还没有完全消散。小眼睛却是咕噜噜的乱转,讨好般地道:“那天确实是我们哥们几个不对,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的虎威,还请你别那么见怪。”阿强也只有苦笑,他想挨一顿饱打,可现在他挨打都挨不到了。他不由得对这些整天游走在大街小巷,公园角落的混混们产生了好奇。特别是他们怎样生活,便问长毛:“你们一天的收入大概有多少?”边说也边用手做了一个数钞票的样子。
长毛好像有难言之隐一般,支唔着:“唉!难啊!现在干什么都难。警察查得也很严,有时候连生意也没有,现在人们也都精明得像老鼠似的。”旁边那位接口道:“大哥,跟我们一起干吧。我们看见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有气魄。说实话,我们也是最惨的。上面有更大的帮派压制着我们,我们还得时刻提防着便衣,说不一定那一天还会被饱打一顿,或者是被抓进去,我们也才是真正的老鼠啊。”“那为什么还要做呢?”阿强一听便不由得更加好奇。
原来他们这一帮人也完全是外地人,长毛的父母从来也不管他,从小到大疯也都疯惯了。又没有读什么书,跑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不去抢他能去干什么,他说他曾经也干过建筑,做过搬运工,可都是因为年纪太小,受不了。等离开的时候,老板连一分钱也未给他,还让人将他给轰了出来。再出去找其它的事情,也都是因为没有文化,没有技术,在这儿也没有担保人,就如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旁边那小子是里面的二把手,叫刘四。情况跟长毛也差不了多少,自小也便离开了家,连他父母长什么样他都搞明白。在外面也一直以乞讨,偷摸过日子。没少挨过打,每一次如果被抓住,也都会被打得半死。说完他撸起了衣袖,那儿浩然印着许多的白色的印痕,就宛如蟒蛇的花纹,触目惊心。原来他们也都是可怜人。
阿强联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又何尝不是呢。但是相较起来还是好多了,看着这一双双期待的眼神。他有一点儿的心动,但他毕竟也是有家有妻有孩子的人了。至少在军营里也受过许多的薰陶,他不甘心这样,平日里他也最瞧不起这些人了。现在听了他们的确一番倾诉,方才知晓这个社会中还有很多比自己更惨更糟的人。
带着这个问题他回到了家,家中很冷清,已没了女儿欢快的笑声。阿娇的笑容也不了,想起刚刚见到阿娇时。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带褶皱的衬衣,两条乌黑的辫子飘来飘去,就像是一只快乐无比的小燕子。那时的阿娇两颊圆润,弯弯的眉毛就如两轮新月般迷人。明澈的大眼睛总也是水灵灵的,那两瓣薄唇也总是在滋润着他的心。那时的阿娇是众人眼中的天使美人,他追她的时候,总是很担心自己的出身,可阿娇却看重了他的朴实厚道,还有那挺拔的身姿,宽阔的肩膀。她认为挺拔的身姿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宽阔的肩膀是她温馨的港弯。婚后两人也一直恩爱有加,特别是有了女儿红红。可眼前的阿娇呢,神情憔悴。那红润的脸庞多了忧郁,整天也愁眉不展,他看着就心疼啊。看着冷清的家,还有女儿,妻子,他的心里也终于有了一些蠢蠢欲动。他真的想大干一场,积聚一些闲钱之后,然后再收手。带着女儿阿娇一起过上好日子,安安稳稳,做一个小生意,从此幸幸福福的。一念至此,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望了望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阿娇,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定的神色。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就来到了山秀公园。公园里已有了一些晨练的鹤发老人迎风起舞。凉风吹打着的雾岚舔试着苍郁的荔枝树,显得生气勃勃,郁郁葱葱,像一片翠幕。凉风也妩摸着他那俊俏的脸庞。因为是咋夜未睡好,眼里也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他四处观望着,希望也能发现长毛和刘四。这么早,他们怎么会有如此的兴致,要知道干他们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夜猫子。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一对老少。老的大概有六十开外,大腹便便,头发稀疏好似秋天般荒凉。从红光满面和他的那一身肥肉可以看出,他肯定很成功,很有钱。那个女的大概也就二十开外,长得水葱嫩藕一般,穿着很现代的服装,露出了滑润的小蛮腰和性感的大腿。长长的藕臂搂着那个老头子。他还以为这是两父女在公园里漫步呢,好一个孝顺的女孩子啊。正在他要感叹的时候,那个老头子却用他那厚厚的嘴唇亲了女人一下。口里还念念有词,这一下他完全明白了。他们肯定如果不是老夫少妻,便会那个妇的就是二奶或者三奶之流的角色。这个世道也真的是很不公平,那些农村的小伙子年高马大,拼死拼活的也讨不到一个媳妇。可是这么老的一个老头子却养着这么嫩一个娇娃。他的确是不明白是怪那些有钱的男人们好呢?还是去怪那些穷怕了的女人们?正在哪儿胡思乱想呢,便觉得自己的肩头一重,回头一看,见正是长毛和刘四。
寒喧过后,阿强不仅忍不住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长毛嘿嘿一笑:“干我们这一行,消息也是很灵通的。虽然我们干的也都是一些小事儿。比如那晚你将我打翻在地,还伤了我的一位兄弟,本来我们是要报复你的。可最后一查你的底细,原来你也是一个可怜人。而且是又还是当兵的出身,身手也是自不必说。我们几个一寻思,觉得也讨不了多少便宜。而且也寻思着,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小打小闹的也发不了财,可我们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出路。我们大都也没有喝过多少墨水。你不一样,你是高中生嘛,又当过兵,又进过工厂。脑袋也肯定好使,所以我们便想请你做我们的老大。顺便也带我们一把,我长毛第一个唯命是从。”长毛露出信誓眈眈的样子。
阿强不禁心中一惊,这伙小子也还真不可小看。以后我可别着了他们的道才好。听长毛这么一摊牌,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他也就不好再挠弯子了,便笑着问长毛:“你的消息既然如此灵通,那你知道那一老一少的底细吗?”他用手指了指那一对老男少女。长毛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哈哈大笑:“他们俩个啊,男的是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姓李,有很多的工厂,那女的是他的秘书。其实明是秘书,实则是小蜜,是陪他睡觉的。”说完便歪着脑袋欣赏着,口里也嘀咕着:“真是奇迹啊,不知道这老头子他还有没有那方面的功能。背着老婆在外面也尽找一些小女人,都还挺漂亮。他妈的,等我将来有了钱,一定要玩更多更年轻的。”他不由咽了咽唾沫。
阿强听到这里,他不觉心里一动。他是背着他老婆的,何不……便招呼来了长毛。“你说我们能不能拍一些他们私生活的照片,然后拿去要挟他呢?”长毛听见了一拍大腿,摸摸脑袋:“对啊,我们看着这个老骚驴这么久,怎么就没有想出来呢?老大,你说如何做,我们都听你的。”他已经叫阿强为老大了。刘四在旁边也早就按捺不住了,喜滋滋地叫道:“什么时候行动啊,我的手早也就痒了。”阿强伸手制止住了他们:“不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必须也得摸清了情况也才好下手,以保万无一失。不如你到人那儿去查一查他一天到晚的生活规律,还有哪些住宅,保卫情况怎么样?我和长毛去选购一些摄影器材。”安排好了,各自行动,刘四也欢喜地跑去执行任务了。
阿强和长毛去选购了一台微型的摄像机,一台数码相机,这些也都是长毛和他的兄弟们的全部积蓄啦,这次也都全部都给捐献了出来。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阿强感到自己做这一切原来是如此的得心应手。自己都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对这些有如此的天赋。
城市的郊区比城市的市区里要安静得很多,没有了喧哗,也没有了汽车的轰鸣。深深的夜色笼罩着这边原野,一勾弯月横挂天穹,射击队出了白朦朦的冷光,炎热的城市在这里得到了清洗。在这夜色中却有一处灯火通明,一幢豪华漂亮的花园别墅,铁棚的大门紧紧地闭着,旁边卧着一条肥壮的大狼狗。突然,狼狗的耳朵灵敏地竖了起来,铁门边一个黑影急忙掏出了一只鸡腿扔了过去,狼狗了下来。嗅了嗅那只鸡腿,便狼吞虎咽起来,只一会儿便就搞得点滴不剩。那个黑影接着又扔了一条过去,狼狗也就接着吃。边吃边迷糊,最后也终于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了。只那黑影小声地说:“狼狗也就是不一样,安眠药也得用两瓶才管用。”见狼狗倒下了,另外两便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他们便是阿强,长毛和刘四。刘四白天和他的那些哥们也就早就摸熟了这块地方,这儿也就是那个李老板的临时踞点,藏娇的金屋。没有什么大的保卫措施,办有唯一的一条凶恶的狼狗,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煞是凶恶。于是刘四也便用了两瓶安眠药兑了两条鸡腿,特地来喂劳它的。见解决了路障,一个个也便悄悄地翻过了铁门,摄手摄脚地摸到了那幢两层高的小洋楼前。远远的也就听到了轻微的流行音乐声。刘四解释说,他们可能住在二楼,一楼住的是两个女佣工,现在恐怕已经睡觉了。他便领着阿强,长毛一直朝楼上摸去,发现声音是从一个靠边房间里传出来的。虽然也可以听见里面在有说有笑,可就是进不去,该怎么办?
长毛急了:“他妈的,咱们冲进去,让这个老骚驴拿钱出来,何必这么费力。
阿强连忙制止:“不可,不可。如果那样,事情也就大多了,而且是并不一定能得到多少实惠。等等,让我想想办法。”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有了,刘四,你去弄半桶凉水来,咱们来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刘四也真听话,马上转身,不知从那儿就搞了半桶凉水交给了阿强。阿强让他去给下面那两个女佣人洗个澡。刘四先是一愣,继而阴笑着走下楼去。
果然,过不多时,楼下也剑传来了声声似杀猪般的叫声。门被打开了,李老板和他的小情人相继冲了出来,对着楼下大叫大嚷。“出什么事啦,出什么事啦?”阿强和长毛便乘机溜进了屋子,嘿!有钱人的屋子也果然不一样,地上铺着软绵绵有意大利式地毯,头上悬挂着水晶般的大吊灯。淡蓝色的墙壁上挂着两幅很大的画框,一幅是一个外国的金发女郎光着屁股侧卧在床单上。另一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将头埋进了女人的怀里。女人仰着头,巨大的奶子颤抖着,眼睛微闭,也好似幸福地呻吟着。阿强和长毛可没有时间仔细去看这些东西,现要得赶紧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沙发里,不可能。卫生间,更不行,电视后面,太小了。他两个正在那儿着急呢。顾老板却骂骂咧咧地回来了。他的小乖乖也正在劝着他呢。眼看也就要进屋了,阿强和长毛心儿一硬,干脆就躲到了那张大床底下。
李老板进屋以后嘴里也还是嚷嚷呼呼的,说真是败兴,听得正舒服,让她们给绞了。那个小女人在一边嗲声嗲气地劝他消消火,不要跟下人计较。说完也便飞快地给了他一个热吻。没想到床底下却能将整个屋子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床上的事情看不见。阿强也赶紧将这个亲吻的镜头也拍了下来。李老板好像也真的动了肝火,电视也不看了,躺在沙发上直喘气。小女人劝了一会儿,便走进了浴室,热水也便哗哗传了出来。
对于年轻气盛的两个年轻人来说,女人也总是会有吸引力的。特别是长毛,从那个女人一出现,呼吸也就明显急促。这时听着浴室声音,他的心也就像是猴抓似的,怦怦乱跳。好不容易女人才从浴室里走出来,披肩的长发也是湿漉漉的,围着一条淡黄色的浴巾。粉面红霞,肌肤嫩得也可以挤出水来。修长的双腿也充满了肉感,散发出了诱人的体香。看得出来,李老板的瞳孔也一样张大。那张老脸也就像是喝过了酒似的变得通红。女人边走近边解开了那张包体巾。一时春光乍现,高如峰岭险峻,低如广阔平原,即有流水潺潺,也有林木苍翠,好一个风景名胜。这时床底下的长毛嘴张得已经可以放下一个鸡蛋了,心跳声也如放炮打雷一样,噼里啪啦。阿强的心也跳得狂乱,第一次偷偷摸摸干事,晚辈来看别人享受私人快乐。这种滋味无法言表。他赶紧提醒旁边的长毛打开了摄像机。
刘老板虽然是年纪一大把,尽然也满脸的淫笑。冲过去抱住了又是亲又是咬的。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终于也忍不住了,几下就撕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把那个小女人放倒在了沙发上。女人被他揉得“哇哇”大叫,发出痛楚而又快乐的呻吟……女人的每一声呻吟都会让长毛吞一口口水,直到嗓子发炎。他想这老骚驴肯定是吃了药的,不然那会有这么厉害,逗得那个女人痴叫连连。时间就如蜗牛爬行一样来得缓慢,终于随着女人的一声大叫,那个男人方才焉了下来。长毛也跟着泄了,直直地摇头:“可惜啊可惜,凝脂芙蓉一般的女人,竟让有着猪一样的肥肉去接触。”他突然也觉得那个凝脂般的芙蓉一样的身体也很丑陋。就如被摸上了烂泥,变得污秽不堪。
许久,李老板才拥着他的女人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双双地进入了梦乡。阿强和长毛也才能从床底下慢慢地爬出来,阿强又给他们来了几张特写,才夺门而出。长毛却“呸”地吐了一口浓痰,对这对老夫少妻留下了卑蔑的一眼。走出了这座沉睡中的别墅,两人都觉得浑身轻了很多。刘四也赶忙迎了上来,关切地问怎么样?长毛扬了扬手中的摄像机:“那还用说,不过我还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泄了一裤裆的黄金,还吞了至少有一碗的口水,现在口里也还似火烧一般。”阿强和刘四顿时哈哈大笑。
照片也都被洗了出来,一张张也真的是绝品,可惜的是李老板那一身的肥肉和黑斑,多少也影响了一点视觉效果。长毛和刘四棒着照片相互大叫。要是这老小子少一点点的赘肉,脑袋上也再多长上几根毛发,这些也真是艺术照片无遗。阿强吩咐他们将照片与影带直接邮寄到了李老板的公司,并附上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如果你不想让这些照片与影带让你的妻子知道的话,不想让你的员工知道的话,不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话。那么请你每月按时汇两万元到*****银行帐号。最后也是一个银行的帐号。而且还警告他不要报警,否则后果自负。
当李老板接到那一包信裹时,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完全是自己与那小女人晚上嬉乐时的场景,简直也可以说是五雷轰顶啊。他赶紧叫来了秘书,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她。那女人一看,“哇”地一声也就大哭起来。“现在怎么办啊,我还怎么去见人啊。你这老不死的,你得想想办法啊?”那哭声也真是惊天动地,肝肠寸断,幸好老板的办公室有隔音墙,不然这个世界也全会热烈了许多。李老板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这些照片真的让老婆知道了的话,那也就全完了。特别也是不能让自己的员工们知道,自己的董事长原来是一个如此的人。那更完了,他的老脸肯定也是搁不下去的,只有挖一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也别想再出来。唉!也只有将钱给他们汇过去,一个月两万啊!用他的钱也真比割他的肉还疼,可也没有办法了,谁又让自己不俭点点儿呢。
阿强们来了一个首到成功,他发现这是一种很好的生财之道。手上也只要控制住了几个像李老板这样的大户,便也就会是衣食无忧了。接着也便计划着下一步,下一个老板的计划。现在的老板真多,花心的老板也更多。阿强他们的计划也更是顺水推舟,百分百中,万无一失。他的经济也一天一天地宽松起来,可他一直也没有将此事告诉阿娇,阿娇也还是以为他在外面老老实实地打零工呢。她也怕他辛苦过了头,便也自己出去找了一份工作,做保姆。好歹也还是可以解决一下家里的困境。每当阿强望着娴惠的阿娇时,就真的很想收手不再干了。可是他觉得还是得再干几件,多积一点钱,他们全家会从此离开这个地方,过平静富足的生活。
南方的冬天没有落叶,依然是绿色盎然。鲜花遍地开,凉风习习,心旷神怡,在南方过冬天也真是一种享受。阿强已经干了几个月的生意,收获颇也不少了。而刘四和长毛则搞得油头粉面,打扮得倒也风度翩翩。真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这两个小子,还别说,打扮起来也还真是靓仔。阿强知道他们做的事情是犯法的,常次下去肯定也不是办法。因此他也经常劝这两个小子好自为之,找一点安分的事情做。他们倒也还真听话,用讹来的钱合伙开了一家酒巴,生意也还是不错。这晚,阿强喝了一点酒,趔趔趄趄的赶回了家中。女儿红红也早早地给他递来了一杯茶。懂事的女儿啊,经济好起来以后,他便又将红红从乡下接了回来。
“红红,妈妈呢?”他打着酒气问乖女儿。
“妈妈在房间里,一回来也就没有出来。我叫门她也不开。”红畿撅着小嘴儿,挺委屈的。
阿强挨到了门前,敲敲门,叫了一声阿娇。再敲一下,再叫了一声阿娇开开门。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阿强便掏出了钥匙自己开了锁,打着酒嗝,奔到了床边。看着阿娇似乎睡了,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他以为阿娇已经睡着了,便悄悄地退了出来,进民浴室。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上了阿娇为他准备好了的睡袍。刚洗过的,还带着洗衣粉的香味。他亲了一下女儿,让她早早地睡,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间。阿娇还是躺着没动,不过,这一次他好像听见了轻微的抽啜声,是阿娇发出来的。他钻进了被窝里,妩摸着阿娇的香肩,轻声问:“怎么啦?”
阿娇抽啜的声音是越来越大,她一把抱住了阿强:“阿强,这些年我对你怎样?”
“好,好,怎么问这些?”阿强感到有一点儿的莫明其妙。
“告诉我好吗?”阿娇的声音里夹杂着哭声。
“好,我告诉你。我的阿娇对我最好,我们一起同甘苦,共患难。你是我最好的阿娇,我的心里也只有阿娇。这样总可以了吧!”阿强有意的要逗她笑一笑,也就故作轻松地道。
“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说我有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恨我吗?”阿娇的哭声没有断,反而更浓了一些。
“傻瓜,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呢,即使有,我也会原谅你的。不要哭了,好吗?看见你哭我会伤心的。”阿强看着眼前的这个泪人儿,不忍地道。
“我……”阿娇好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忍住了。她也终于咬了咬牙:“阿强,我的身子已经不再干净了,我被那个畜生糟蹋了身子。”阿娇哭得更加的厉害,泪水沾湿了枕头,沾湿了被子。
犹如晴天霹雳,阿强的脑袋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样,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双手抱住了阿娇的身子:“说,是谁?”他的声音明显在抖索,如针刺一般的阴森。
“就是我做保姆的那家主人,他是一个局的副局长。他称我不注意的时候在我喝水的杯子里放了安眠药。等我醒来时,已经……”阿娇的哭声如洪水倾泄般奔流而下。但是还是听得出来,她也在努力地压制着这声音的烂漫。因为外面有她的孩子,那被压抑了的哭声就犹如凄厉的风呼啸在荒山野岭,在坟场的上空久久地回荡。
阿强的身子一阵抽搐,身体内的血液就如蟒蛇的毒汁窜遍了他的全身。他紧紧地抱住了阿娇:“阿娇,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好男人,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侮辱,受了委屈,明天,我陪你去告他,讨回你的清白。”
阿娇突然反转身来,两汪清潭积水成灾,白净的脸庞上也落满了濡濡而动的小水虫,滴时了嘴里,流进了鼻孔。摇动着那带雨的荷花:“不,不能,他是局长,有很多的关系。还有以后我怎么见人啊,还有我们的女儿,她还小,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伤害。”真是可怜的女人,可怜的阿娇。
“听你的,一切也都听你的。别哭了,阿娇,是我对不起你,一切也都是我的错。我没本事,没有养好你,让你受了苦,受了屈,你就打我吧。”阿强拉着阿娇的双手就往自己脸上打。两个泪人儿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长毛和刘四的酒巴里,阿强正在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他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使自己忘记掉一切。可一切又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阿娇的愁模样,阿娇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受到伤害,如果自己有出息的话。她也就不会,就不会去打工,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了。一切的错也全在自己,都是自己影起的。酒一杯又一杯地灌了下去。长毛和刘四关切地赶了过来:“大哥,你怎么啦?"他扬扬手,笑道:"我没事,长毛,刘四,你们觉得你大哥这人怎么样?”
“很好啊,大哥,要是没有你,我们现在还是在大街上滥混呢,虽然我们现在在干的事也不怎么光彩,但我还是觉得拿这些人的钱不刺手,拿得痛快。”长毛和刘四显然也动了真情,举杯一咕噜就灌下去了一大杯。
“好,好兄弟,比我有出息,将来一定也不要再干了。哪怕这些人有家财万贯,可是他们的钱也是脏的。我真的很怕沾污了我的手,可是我的手已经沾污了,已经不再干净了。可是我对于最为高贵的东西受到了伤害,却只有忍着,这样忍着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一个人,到了关口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流哪怕是一滴血,来撼卫她。哈哈……”阿强的眼泪流了下来,掉在了餐桌上,弄得白净的餐桌斑斑驳驳。
“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长毛发现阿强的状况不对头。
“没有事儿,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以后啊那些脏钱也最好别挣。以后要好好地做事,安安心心地做一番事业。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起身就要走。长毛连忙过来搀扶着他,他说不用。然后趔趔趄趄地走出了酒巴。
这两天长毛也总是发现阿强不对劲,他猜他家里也肯定出了什么事儿。待阿强走后,便暗中对刘四说,让他找人去问一问,查一查。刘四是摸着泪回来的,他把事情完完全全地给长毛说了一遍。长毛的脑袋也要完全给炸开了,眼睛也可以睁出血来,头发根根竖起,面皮也青得可怕,拳头也攥得紧紧的,青筋突起,他咬牙切齿地说:“刘四,大哥对我们怎么样?我们要去宰了那个混蛋。”刘四庄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酒巴的伙计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呼小叫的吼起来:“不好了,那座最高的楼顶上,好像有人要跳楼。听他们描述的模样,很像是阿强。”
“不好。”长毛大叫了一声,伙同刘四赶紧跑到了大厦的地方。高楼直耸云霄,从地底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有人拿了望远镜,长毛一把夺了过来。真的是阿强。
楼顶上确实是阿强,不过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手枪。那是他托人从黑市上买来的当他从酒巴出来后,便直奔向了那个局长的家,将枪口也对准了那个副局长的脑袋,扣动了板机……然后他爬上了这座城市的第一高楼,他想在这儿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他想站得高一点,临死之前再看一看自己的女儿,还有阿娇。他想再听一听女儿喊爸爸。他也想再看一看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干净的地方。他知道他杀了人,可他却再也不愿意去接受审判,因为他觉得那是对他人格的侮辱。他只有自己了断,只有这样,他想才能保护他的身体不被受到社会的污染。天空中的小鸟飞得那样自由,他仿佛也看见了红红,她也有一双美丽漂亮的翅膀,朝他飞了过来。他也知道这样或许会很自私,但他也绝不容许让自己真正地失去了清洁。让他的妻子就这样失去了尊严,他要用他的生命与鲜血去捍卫妻子的尊严,也包括她的荣誉。他认为他是对的,站在高高的楼顶上,他那么接近于蓝天,他也终于抓住了一块白云,腾飞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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