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老了

满头闪耀着汗珠的晶莹

脸上的红润已褪成谷黄

手上布满阡陌

身子弯成那把心爱的弯镰

腿脚瘦成两把并排立起的锄头

生活的魔爪

已在母亲身上留下岁月的伤痕

母亲知道

儿子和她同样需要钱

所以,在交谈的时候都尽量避免

那个字

可是,妈妈

那个曾把奖状贴满你

土墙的儿子

那个曾使你在一帮老姐妹面前

引以为荣的儿子

更清楚地知道

你获取它的方式

是在透支健康

毒辣的日头

丝毫不怜惜你

满头汗水

你用那把弯镰

收割瘦弱的希望

用瘦硬的锄头

在同样瘦硬的黄土地

敲打衣食的出口,探索

贫穷的出路

这些年,生活的刀剑

已把儿子,刺割得遍体鳞伤

过多的汗珠

已在你身上粘满了盐分

我们似乎是两个水火不容的个体

妈妈,原谅你的儿子这么多年来

对你的疏忽

知道吗,妈妈

生活中可以没有酸甜苦辣

但决不能没有盐巴

事后,儿子才知道

你今天的到来

是拗不过病魔的一再警告

才不得不走进那张

额头上悬着十字的血盆大口

放心吧,妈妈

儿子周岁那年,你与死神竞走的基因

已遗传给了儿子

儿子一定也会背着你,再次让死神

臣服脚下

枕头边的歪风

吹不散儿子的血性

因为,儿子明白

如果一个人深爱你的儿子

一定也会深爱你

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