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刚上班，我习惯的换下衣服穿上白大掛，正准备去查房，突然接到蒋雯给我发来的短信，说她下午要来江城，问我有没有时间见面。

我和蒋雯已经有五年没见面了。五年里，我不痛不痒地活着，唯一有点变化的是，我结婚了，再不能像以前，为所欲为。自蒋雯离开江城后，从来也没有联系过，只知道她一直没有结婚，也仅此而已。

我们约好在火车站见面。我到火车站时，蒋雯早已在车站门口站着。她比五年前瘦多了，黑色的上衣配上最流行的铅笔牛仔裤，看起来有点像祥林嫂，再不是过去那一习素裙的淑女样子，让我有点心痛，顿时，对她怜悯了起来。

蒋雯也看见了我，向我走来。看得出，她有点激动，这种心理反应我也有点冲动，真想抱抱她，然后像以前一样，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但我最终没有抱他，我只是握了握她的手，她开心地笑了。

二

十年前，我从医学院毕业分配到这个小城，每天面对的都是一些表情痛苦以及血淋淋的外科病人。除了在手术台上能充分体现的活力以外，别的了无新意。而我的生活，也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如果说在这里还有收获的话，我觉得是认识了蒋雯。

蒋雯在文化局工作，我们同租一家人的房子，她住四楼，我住五楼，没有男朋友。她很健谈，于是我们就很快成了好朋友，周末，我们常结伴去爬山，或者泡图书馆，更多的时候，是逛大街，漫无边际地走，像一对恋人。

蒋雯偶尔会给我看她写的东西，她的文字内敛而富有灵气。有一回，她在一家刊物上发表了一篇小说，晚上她约我一起吃饭，顺便看她的小说。小说不长，我在吃饭前就读完了，也正是那篇小说，让我看到了她的另一面。那些文字像一把钥匙，顷刻间打开了她的心，——纤丽而细腻，如仙子误落凡尘。

蒋雯有个爱好，就是喝酒。我一直认为，爱喝酒的女孩是在装酷，但蒋雯不然，她很能享受喝酒的过程。有时候，我俩就在她的宿舍里喝酒，她喝红酒，我喝啤酒。通常，她喝得刚起兴，而我已不胜酒力。我斜靠在沙发上，看她独饮，于我，那也是一种享受。蒋雯的脸微红，端着酒杯的姿势尽显女人的媚态，她的眼睛有点迷离，像盛满的酒杯，荡漾着别样的风情。我突然有点伤感，说不出来。蒋雯直直地盯着我，问：喝酒的女人，是不是坏女人啊？我摇摇头，她却哭了。屋里很静，我能听到蒋雯的眼泪落地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在我的心上。

三

我和蒋雯并肩走。她还沉浸在相见的欢喜中，一个劲地说：见到你很高兴，真的。

天很快黑了。夏日的夜晚不改喧嚣，车来车往，人们赶着匆匆的脚步奔向那温馨的家，多彩的灯光透过树影，斑斑点点的洒落在地上。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我们相拥而行。拐角处是个幽静的地方，我紧紧抱住蒋雯，可她的只是将头陷进我的怀里，轻声问我：你过得好吗？我无语。蒋雯的香唇吻住我的嘴，始终没有将身体靠近我，我感到她浑身颤栗，似乎在回避什么，可还是有一股暖穿过我的全身流淌……　

四

那年情人节，蒋雯给我打电话：喂，知道今天是啥日子吗？

我说：你说呢？

蒋雯说：有没有送花的对象啊？

我说：废话，你还不知道？

蒋雯说：那我给你个机会罢。说完，她像着了魔一样狂笑起来。

我买了花送到蒋雯房间。她笑嘻嘻地说：你该说声祝福的话吧。

我说：亲爱的，祝你永远快乐！顺势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蒋雯拿出红酒，说：今天喝这个吧。

那天我的酒量出奇得大，而蒋雯却有点喝多了。她的脸一如既往的泛着红晕，像盛开的桃花，惹得我心里痒痒的。

在柔和灯光下，蒋雯显得柔若无骨，黑眸清澄犹如秋水，樱唇红润，惹人垂涎，一头柔细秀发，衬着如花般的脸颊，秀丽妩媚，露着醉人的模样。我的心快要破膛而出。

蒋雯的皮肤光洁而柔滑，丰盈而圆润的ru*房，如活生生的玉兔蹦进我的嘴里，我用舌头轻轻弹了弹ru*头，它们立马挺了起来。我的手上带着烈火，绕到哪里，哪里便燃烧起来。蒋雯微闭双眼，嘴巴湿润却滚烫，两只手像蛇一样死死缠着我发出温婉的呻吟，那是我今生所听到的最优美的音乐，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雯，你的ru*房有问题，起来让我好好看看……”当我那烈火般的双手捧着蒋雯的玉乳，已触不到燃烧的温度，停止了前行的动作。

“啪，是你的脑子有问题吧……”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一个红红的掌印留在了我的脸上。

“滚，马上给我滚出去，我永远也不要见到你……”蒋雯一边歇斯底里的嚎叫着，一边拿着我的衣服向我砸来，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就将我推出了门外，只听到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听到蒋雯调走的消息时，我快崩溃了。我还以为她像以前一样，悄悄躲了起来，看我疯了一样满世界找她，她却在暗处发笑。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蒋雯的短信。她对自己调走的原因只字未提，全是安慰我的话。我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被烟头烫着了，才相信那是真的，——蒋雯，我心爱的女孩，离开了我……

没有蒋雯的日子，我的生活一团糟，我甚至有了去流浪的念头。但日子还得继续，两年后，我结婚了，我也想彻底忘掉过去，但每当寂寞袭上枕边，每个午夜梦回之时，蒋雯的身影却挥之不去，招之即来。是的，我无法将她忘却，因为她已经深深烙在我的生命里了。

五

经过梳洗的蒋雯，脸上的疲惫已渐渐消失，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此刻，我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蒋雯有点憔悴，已有鱼尾纹侵上眼角，眼里也横着几根血丝。岁月真就这么无情？我暗自感慨，——这还是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心上人吗？

蒋雯把头斜靠在我肩上，小声啜泣起来。她和我一样，心里再苦，也从不讲出来。我拭去她的泪水，握住她的手，顿觉苍凉，没有了往日的温馨。

过了一会儿，蒋雯的情绪好转了，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抹掉眼角的泪水说：“我这是在干啥呀，难得和你在一起，应该高兴才对啊！”

“是啊，是啊，高兴才对！走，我们吃饭去吧！”　我拉着她的手走向餐厅。

六

我点了蒋雯最喜欢吃的红烧鱼和几个特色小菜。

这次，蒋雯滴酒未沾。她只是默默地给我添酒，很少说话，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一直在想，我和蒋雯，两个深深相爱的人，未能走到一起，是她的错，还是我的错？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我要离开的时候，蒋雯突然哭了。她问：“我们还能相见吗？”

我一时无语，那一瞬间，泪水直往心里流。

“陪我一会好吗？多少次，我都想你，静静地抱抱我，像以前。”蒋雯从后面抱住我，一阵悲凉袭来。　

我说：我也想，在梦里，常常是你。

我转过身，吻住蒋雯，紧紧的拥在怀里，可蒋雯的胸不再挺拔，空荡荡的。那一刻，我的双手竟然变得僵硬，蜡炬成灰泪始干。

蒋雯要走了，我送她上车。

很久，我站在那里，失魂落魄。蒋雯从车窗伸出手，使劲在挥，我想抓住，却不知想抓住什么？

而她却将我的心扯得很疼，只是没想到这一别竟成永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