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你还记得我吗汉中树洞

发表于-2009年08月03日 凌晨0:21评论-0条

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是个女的,她说她叫徐瑛。我忽然懵了,想了半天后,我对她说:“对不起,哪个徐瑛,我怎么不认识你,你提醒一下我好吗?”

对方有点着急了,我仿佛看见她手乱抓,脚乱跺的样子,她说:“咳,好你个烂黄,黄处,你竟然忘了!你还记得我吗?当年我们一起画画,玩得可好了。你,我,还有李长毛,冯小宁,我们经常在一起画画。毕业的那个夏天,我们还一起举办过画展呢!”

我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徐瑛。可是,这些年,你去哪了呢?”

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我的老同学,她让我想起很多往事,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我叫黄水全,同学们都叫我烂黄瓜。我来自农村,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画画。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时候,我被分配在小镇上的一家国营企业搞宣传工作,也就是办个黑板报,画个招贴画什么的。小镇远离市区,天高地阔,无拘无束,我的心就像那飘在空中的云朵,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地面降落。我背个画夹到处去写生,天天梦想着要上美术学院,将来当职业画家,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在那家要死不活的工厂呆一辈子的。

那年冬天,我刚满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昙花一现的初恋以失败告终,我痛苦极了。那个扎着马尾巴的女孩,就是经常到我宿舍来给我当模特的那个小青工,我对她那么好,她在我那吃饭,我还手把手教她跳交谊舞。我是那么喜欢她,可当我对她表白后,她就再也不理我了,见了我就躲得远远的。

我那么优秀,风流倜傥的样子,很多女孩子都对我有好感,可她凭什么不喜欢我,不就嫌我家是农村的吗?这件事对我打击太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不吃不喝的,谁也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三天以后我起床了,提笔给远在安坝的徐瑛写信,我把我的遭遇告诉了她。过了几天我就收到她的回信了,她劝我想开点,世上的好女孩多的是。 

一来二去的,我和她鸿雁传书,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他称呼我为“dear frend”。快过春节的时候,她远道而来,辗转到小镇看望我,让我好感动。我们在一起说了很多话,黄昏的时候一起去附近的村子里散步,她还在我那住了一晚上。不过,那时候我们都很单纯,连手都没拉过,更不用说像现在的年轻人还没谈多久就睡在一起了。徐瑛当时住我宿舍,我去和别的同事搭铺睡。我明明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可我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就是怎么也捅不破。

第二年春天,我们都忙着准备考美院,联系渐渐少了。我根本不知道她那边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在我心目中,她是那样纯洁美丽,我把她当成我最好的同学和朋友。

四月末,厂里开运动会,星期五早上已经全部结束。下午没事,我临时决定到安坝去,到徐瑛那去写生,顺便看看她。穿上我新做的烟灰色的西装,咖啡色的喇叭裤,戴上红色的旅游帽,背上草绿色的画夹,我独自一个人去了汽车站。那时的我还真是个时髦的青年,就像川端康成当年去伊豆半岛旅行一样,多少是怀了欣喜和期待的心情的。我希望此行能让徐瑛喜出望外,更希望赢得她的爱情。不过,说实话,我心里没底。管他的,去了再说吧。

正是春天最美的时候,一路好景色。汽车在蜿蜒崎岖的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安坝。安坝是个小县城,听徐瑛在信上说只有一条街,我抽一根烟的工夫就可以从南边走到北边去。下车一看,果然那样。我不太费劲就找到了徐瑛的住处,那一小间安坝中学的教工宿舍,青砖做的清水墙。当时我心跳加速,无法想象我朝思暮想的人就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我在她的门口站了一会,先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鼓起勇气去敲门。门没锁,虚掩着,我轻轻一推就开了。屋里光线不太好,她正在对着一个小男生画素描。看见我神话般地矗立在她的门前,她愣住了,很久才回过神。我手扶门框,微笑地站在她的门口。徐瑛忘了起身,手里捏着一支铅笔,继续保持着画画的姿势,只是仰起她那姣好的鹅蛋脸看我。她眼睛里闪着亮光,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应该请我进去坐。

到底是女孩的房间,屋里布置得很整齐,很洁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床边用白色的丝巾搭着,被子叠得有棱有角。我摘下帽子,把画夹和书包放在地上,忐忑不安地坐在了床沿。这时我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床头一角,抱着胳膊趴在书桌上。这人大约二十四五岁,个头不高,看见我后坐起身,有气无力地招呼我。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尖细,像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我是比较讨厌的。我这人比较木讷,反应迟钝,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是这样。

我当时只听他问我这问我那的,非常机械老实地回答他的每一句不怀好意的刺探,甚至连我老家在哪个村子都告诉他了,却竟然没想过要反过来问一问他的名字,徐瑛当时也没给我介绍他。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他们不知所措,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唐突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我后来自己慢慢琢磨,再加上徐瑛趁他不在场的时候零星地透露那么一点点,我才知道个大概的。他叫胡小平,是徐瑛他们学校的老师,帮她补习英语,因为她和我一样,也打算今年考美院的。因为这层原因,他们接触的机会就很多,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胡小平简直就是徐瑛的影子了。安坝中学的人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现在又钻出个我来,这个局面就更复杂了。我明显是来趟浑水的,可这不能全怪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有些失望。徐瑛对我的态度不够热情。难道她另有新欢?如果真那样的话,也不能责怪她什么,人家并没有对我许诺过什么啊!我不敢想下去,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还发出“嗡嗡”的回响。过了一会,我脑子里出现了徐瑛写给我的十几封信,像浸在显影液中的胶片一样渐渐清晰起来,我甚至能看见上面的每一个字,一般女孩子很难写出来的那种潇洒遒劲的行书。信中满是鼓舞和期待,要不是这些信的指引,我说什么也不会到这鬼地方来的。

当天晚上,徐瑛安排我和胡小平住一起。很奇怪的是,那家伙在徐瑛面前滔滔不绝,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却连个屁也懒得放。我和我的情敌抵足而眠,两个人早早熄了灯,倒头就睡,却各想心事,怎么也睡不着。我是一动不动地装睡,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使劲想徐瑛,那家伙却在单人床的另一头不停地展转反侧,甚至还轻轻地叹息,难道他也和我一样不自信吗?他成天和徐瑛呆在起,有那么多的机会接触她,还不知足啊!

第二天早上,我去徐瑛他们学校后面的大山上画了一幅水粉。到十一点多,空中扬起黄沙时我才从山上下来。我去的时候独自一人,回来的时候迷路了,最后和一个小伙子同路,是他把我引到山下的。那座山很大、很陡、很荒凉,山顶上吹着大风,很冷。

回到徐瑛的宿舍,我发现她正在照着一张小照片给一个女老师画素描像,题名是“青春的记忆”。见我回来了,她连屁股也不抬一下,只简单地问了一句“山上怎么样”,仍然继续画她的画。我和胡小平枯坐着看她画画。胡小平看得很专注,不时夸她几句。我却苦笑一下,什么话也不想说,几乎是在发呆。快放学的时候,她请我和她一起去他爸那儿吃饭,没想到胡小平也跟了过来。后来才知道胡小平他爸在安坝县委,徐瑛她爸在县经委。我们在县政府门口和胡小平分手,然后去她爸那吃饭。

她爸对人挺客气,非要请我尝一尝他自己泡的药酒。我推不掉,只好抿了一小口。我发现他中等身材,年纪五十岁左右,一口谷县腔,和徐瑛的普通话形成鲜明的对比。过了一会,徐瑛被迫也讲起了家乡话,我倒觉得非常自然、放松。徐瑛去给我买来了饭,我们草草吃过后又玩了一会,就和她一道走出她爸那间宿舍,去逛街了。我们老走不到一块去,不知道是谁的原因。忽然间感到从没有过的别扭,我觉得我不该来,我的到来成了她的一个负担。不知为什么,我在她面前说话总是谨小慎微,轻声细语的,平时憋在肚子里的那么多话,这会遭到打劫一样地失踪了。在她面前,我完全失去了自由,言论的,身体的。

也许,这就是那种朦朦胧胧的爱吧。那时候,徐瑛,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崇拜你,欣赏你,死心踏地全心全意地爱着你。我发誓,我对你的爱是纯洁的。可是,那讨厌的可怜的一点自尊让我不愿主动流露出我对你的爱,这才是我们那时候关系比较暧昧的主要原因吧。我那时候要是学别的男孩那样脸厚些,主动些,也许你就会跟我走了。那是绝对的!

星期六晚上,我们三个人,我、胡小平和徐瑛喝了点香槟,还有啤酒。在徐瑛的宿舍里玩到十一点多,然后我和胡小平走了,我继续在他那里住下。在这之前,我想趁胡小平不在时去别的老师那儿了解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偏偏胡小平又像尾巴似的盯住我不放。我就想我不在时,他和徐瑛在一起亲密的样子,是不是也这样盯着徐瑛。这时,一种奇怪的想法产生了,我不仅不因为胡小平与徐瑛玩得熟而吃醋,正相反,因为胡小平的介入倒使我彻底解脱了。

我因为没希望得到徐瑛的爱而使我对她失望,不再想她。真的,我一度绝望过,冷静地思考过,但过一段时间我一想,觉得胡小平也没有什么比我更优越的条件,他还有致命的弱点:年龄大,个头小,思想不开化,行为古怪,这和徐瑛的优雅清丽的性格很难配合在一起的。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笑,胡小平没有徐瑛高,他们真的是不太协调的一对。可是,也不能排除这样一种可能,徐瑛想跟他学英语,有求于他,所以他们才相处得比较亲密。

星期天早上,当我单独和徐瑛在一起时,她继续画像,我看她摆在桌子上的几本连环画报。她一边画画,一边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跟我说话:“哎,黄瓜,你帮我分析一下。我们学校的老师都以为我在谈恋爱,因为我和胡小平接触的时间比较多,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这就引起了学校老师们的普遍猜疑,这让我在学校和同事们的关系比较紧张,大家都用怪兮兮的眼光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想这是她咎由自取。你想想,即使胡小平教她英语吧,也不可能每时每刻跟她在一起吧!她要不愿意,谁能把她怎么样。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想。

我没有帮她分析,只随便说了句:“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好给你拿主意。”

过了一会,徐瑛若有所思地说:“我劝你们千万别轻易爱上一个人,那样会很痛苦!”

再木讷的人也能听出来,她说的“你们”显然是指我和胡小平。我的到来使得本就复杂的局面更加复杂起来,大家肯定会以为我们两个同时在追徐瑛。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是来乞求她的爱而她却不肯施舍吗?我感到自己受了侮辱,真想立刻转身走开。那时候,我真想对她说:“你错了,我根本就没爱过你,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把你当成一般朋友看待的。”然而,这些憋在肚子里的话我终于没有说出来,我只是假装糊涂地说了一句:“你说什么啊!”然后继续乱翻书。吃饭时间到了,我们的谈话中断了。灶上卖的是蒸鸡蛋,徐瑛知道我爱吃,可她并不爱吃,就只给我买了一份,她自己只吃了个素菜。

吃过饭后,经过一番商量,我和徐瑛决定甩开胡小平,去河边写生。我骑上她的自行车,带着她出了校门,很快地甩掉了胡小平,也甩掉了我们身后那十几双张望的眼球。

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不一会就到了一个转弯处,风景绝佳。我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和她一起走下公路,走向小河的中心。小河那时候没有名字,现在遭到污染后当地人把它叫“红水河”。

那年的春天,小河的水很细,很清澈。周围是青山,影子全聚拢在水中,呈现出明亮的绿色。河水冲刷着河心的卵石,溅起白色的浪花,发出欢快的鸣响,冲向下游,一会就不见了。那几块大卵石之间的距离比较宽,要过河去可不太容易。我在心里掂量过那几块大卵石后,决定放弃过河,就在这边画,但徐瑛却执意要去对岸画。她让我拉紧她的手,然后她踩到就近的一颗卵石上,松开我的手后,她像燕子一样轻巧地飞过去了。那时候,她的手和我的手握得那么紧。她的手细腻、柔软、温暖,很多年后,这种触觉一直我在心里久久回味着。

支起画夹,坐在一块卵石上。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和淡蓝色的远山的痕迹融合在一起。面前是一座高峻的大山,要仰起头才能看见山顶。我把这座山搬到我的画里来的时候,它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风。仔细看它,里面色彩斑斓,可爱极了。有暗黄,有浅绿,有深褐,有烟灰色……脚边是“哗哗”流淌的一河春水,声音那么美妙,就像我心中流淌的爱情之歌。青灰色的卵石,墨绿的森林,公路,电线杆等,它们在我心里早已构成了一幅美妙的图画。

画画的时候我们都很投入,就像那年夏天在学校的画室里一样,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过。那个漫长的暑假,我们天天去那所师范学校的画室里画画。画室在教学楼的四楼,里面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许多石膏像、油画颜料、调色盒等。空旷的画室里就我们两个人,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我们各自选一处地方画画,并不看对方一眼,连彼此长什么样都不太清楚,表面的勤奋掩盖了内心的许多渴望。隐约记得徐瑛当时穿的是无袖的白色连衣裙,脚上一双塑料凉鞋。她身材很苗条,腿很白,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使人迷醉的香。

不巧的是,我刚起好稿子,天空就飘洒起雨珠来,而且越下越大。我们不得不收拾画夹准备走了。徐瑛从河对岸踩着卵石往过来跳,她让我拉她一把。我起身向她走过去,刚把右脚伸过去,不小心脚下一滑,两只脚都滑进了河里,裤腿也打湿了。徐瑛站在对岸,眼睁睁看我落进河里,很过意不去地说:“看把你也弄下去了,真不好意思。”我站了起来,伸出胳膊准备去接住她,没想到她竟然一下子就跳了过来,猛不防扑进了我的怀抱。我没有意识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一瞬间,我很轻易地就触摸到了她温润小巧的手臂,她柔软的胸部和我撞在了一起,我又嗅着了她那温热的体香。触电一样,只短短的两秒,然后我们就分开了。回来的时候,我穿着打湿的皮鞋骑车,神思恍惚地回味那激动人心的一刻。我到底是爱她的,尽管有时候我也怨恨她,可这却是因为强烈的爱而引起的!

回到小屋,我脱下湿鞋,自己找了点水洗了袜子。这时候,她本应过问一下,或者帮我洗洗袜子什么的,可她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画画,这使我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进了谷底。过了一会,我说要走,她也没有挽留。胡小平恰好也来了,他们两个就把我送到汽车站。徐瑛的表情很平静,根本没有我期待中的那种恋恋不舍的样子,胡小平却很兴奋,简直有点幸灾乐祸了。

安坝的班车很少,十一点半的票已经卖完了,只有等下午两点半的车了。我们三个又折身回来,直玩到快两点了,我才去买票。这次徐瑛一个人拿上我的画夹、挎包来了。她陪我上车站附近的饭馆吃了碗面。她说下个星期天要到市里去,不一定去我那。我也不好意思邀请她,就说看她方便的时候去我那。她答应了,车还没有开,她就先走了。想想她第一次去我那的时候,我们都有些依依不舍,现在我们却不得不各奔前程了。

在迷蒙的雨雾中,班车起动了。我透过车窗看了徐瑛所在的那所中学最后一眼,那个徐瑛日夜生活的地方,心里万分酸楚。永别了,徐瑛,我知道你不会给我带来幸福,我却要对你说,我会给予你所需要的一切。徐瑛,爱我吧,别让我伤心,别让我再痛苦!

那年夏天,我们一起去考了美院,但都落榜了,我们不得不走新的路。在徐瑛的最后一封信里,她告诉我她恋爱了,那人是他们学校的老师,名字里面好象有个“强”字,还说那人的胳膊多么有力,他的吻是多么甜蜜诱人……哦,我真受不了!我对她彻底死心了。

在对徐瑛的渐渐遗忘中,我也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娶妻生子,换了好几家单位,二十多年的打拼,最终调到现在的政府机关,混了个副处。这些年来,尽管生活不断变幻,尽管我也经历过好多个女人,在感情方面甚至都麻木了,但我敢肯定,在我内心深处,我一直对徐瑛念念不忘。我一直在打听她的消息,但总没有确切的下落。听说她早些年下海了,和老公一起去了珠海,后来呆不下去又回来了。在市里卖过服装,经营过饭店,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在电话里问过她,她始终不肯说。

又过了几天,徐瑛打电话约我:“黄处,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喝茶怎么样?”

我非常愉快地接受了她的邀请:“好吧,老同学,你请客,我买单就是了。”

在一家很有档次的茶楼里,我时隔二十三年后再一次见到了徐瑛。她忽然间发胖了,整个是臃肿的一堆肉,浑身是廉价的珠宝,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了。包间里只有我们两个,气氛有点尴尬,很长时间我才适应过来。我知道她肯定有事求我,可我一直没问她。过了好久,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知道吗,我暗暗喜欢你那么多年,可你连手都没让我摸过。”

“真的吗?我好荣幸,也好激动!你现在就摸吧,你抱一抱都可以。你不用担心,我是个自由人。”徐瑛说着就坐到我身边,伸过手来,还把她那肥硕的屁股往我这边凑。

我却有点不好意思了,急忙摸出电话说:“我给李长毛,冯小宁打个电话,叫他们都过来吧,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意思啊!”那两个家伙那天晚上碰巧都在外地,过不来。我只跟她谈往事,她求我的事最终没好意思说出口,坐了不多一会就走了。一路上我在反复追问自己:“要是徐瑛还像当年那样苗条,你会对她动心吗?”回答是肯定的,不过绝对不会是纯洁的爱情了,那只会剩下纯粹的生理需要,就像我在别的女人面前拈花惹草一样。

最近的一次同学聚会,我对李长毛说起徐瑛,没想到那家伙用手指头耧了耧披肩长发,大笑着说:“黄瓜啊,你太痴情了。徐瑛也找过我的,她是在利用你,你根本就不知道。”

“可是,她给我写了那么多信,还把叫‘亲爱的’。”

“她给好多男孩都写了信的。你知道她后来为什么对你那么冷淡吗?那是她寒假来市里画画的时候,认识了西安的一个青年画家,她给人家写了信。人家先跟她好,后来又把她甩了。”

一直沉默的冯小宁说话了:“我看这没什么,完全可以理解的。你们想一想,一个来自山沟里的女子,她急于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两眼乌黑,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不利用我们这些同学朋友又利用谁呢?不过她命背,折腾了半辈子一事无成。她现在离婚了,带着孩子一个人过。这些年来颠沛流离,也挺可怜的。”

我无话可说。

第二天,我主动打电话给徐瑛,问她有什么事。她说出来让我觉得好笑,竟然是让我帮她前夫找个事做。她前夫做生意失败了,混得很无聊。我两个电话打完后,她的事情就搞定了。我介绍她前夫去我局下属的一家研究所开车,月薪一千八,她听了后当然很满意。 

这个女人,还挺有情义的。事后她千恩万谢地说:“谢谢黄处,你是大好人啊!”

我曾经是好人,但现在不是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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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诠释生命点评:

欢迎诗词在线的版主昨日重现来烟雨发文,很高兴在这里也见到你的文章。小说情节质朴,语言流畅,描述了人性被现实扭曲后的可悲。徐瑛是一个反面人物,可恨的同时也值得人同情,为生存不择手段,为达目的用尽其所不能,只为了能活得好点,可惜命运弄人。终究是折腾半辈子一事无成,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