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年少时我不懂爱情,却痴迷于青涩的暗恋。倘若不是我当年性格过于内敛;倘若不是我对待感情,至始至终都是那么含蓄;倘若不是我误读花语,错借玫瑰花示爱;我坚定地相信,“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绝不会与今日的我有任何瓜葛。
然而,倘若终究没有倘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每每听到张学友的暗恋你,我的心依然会情不自禁地滴血,我的思绪也会被带回那个青涩的年代。
情窦初开的年代,我与紫衫的相识,源于一次全校性的英语演讲大赛。她的美丽清醇,在我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她温柔如水的嗓音,在我的耳畔萦绕,久久的挥之不去。那夜,我辗转难眠,津津有味地品尝青涩的“柠檬”,满脑子装的都是如何与她搭讪,才会引起她的好感?我要怎样为她美丽的“编制陷阱”,才能得到与她每日独处的机会?
无意之中,我想到了自己的“特殊”身份————著名的校广播站长。于是乎,我便利用手中的职权,以广播站需要增加英语播音员为由,通过组织程序将她调进了校广。
广播站里“藏狼卧虎”,基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动机,我将紫衫与我分在一个播音组。
每日,紫衫全神贯注地播音时,我便痴迷地欣赏她的眼睛,酒窝,还有那如一轮弯月的眉毛……
忽然, 紫衫冷不丁地转过脸来问我。“站长,我哪儿不对吗?”
我顿时灵机一动,马上抽出纸巾递给她,指指她的脸颊。她接过纸巾温柔地向我谢,她的手指随着我的指挥,在脸上轻柔地来回移动。
紫衫问:还有吗?
我答:哎呀!擦来擦去都没弄干净。
紫衫问:那怎么办啊?站长,我总不能花着出去吧。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要不,我帮你擦吧?
“你帮我擦?”紫衫惊讶地楞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好吧,那你快点,好吗?”
我的手指激动地在她吹弹可破地肌肤上“跳舞”,甜蜜的幸福顿时在我的每一根毛细血管力沸腾。
几个月以来,我时常陶醉在这样的幸福之中。然而,某一天我故技重施时,她却警觉地掏出了镜子。发现我是“恶作剧”之后,紫衫对我嗔怪了一句。“站长,你好讨厌啦!”我浑身顿时轻飘飘起来。
“东窗事发”以后,紫衫每次警觉地转过脸来时,我就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她一转过脸去,我的眼睛又继续“贪婪”地在她的脸上游走。
就在我奢望时间,在幸福之站就此暂停时。忽然听闻紫衫的同学传说,她将要远赴法国留学,我的心一下沉重了起来。幸福的日子离我将行渐远时,紫衫突然生病住院了。
我心里又喜又忧,每周末都去医院探望紫衫。她总是喜欢静静地听我给她讲笑话,静静看着我给她削水果。她的酒窝里总是洋溢着微笑,她偶尔也会眨着眼睛说些俏皮话。
半年多以来,我犹如生活在美丽的梦里,不愿醒来,只求“长眠”。可是,我又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或许,她的父母会担心她体弱多病,不再让她远赴欧洲留学。
在我漫长的期待和祈祷中,紫衫终于回到了学校。然而,她并不是回来继续“与我厮守”,而是来向我告别的。紫衫默默地望着我,等候着我对她说些什么。而我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两两相望的一瞬,我心如刀割。
临别之时,紫衫送我一条领带,我以为她是在向我暗示爱意。我欣喜若狂地狂奔到校园外的花店,带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飞奔回到她的面前。我虔诚地双手捧着玫瑰,鼓足前所未有的勇气,一气呵成地向她表白说。“玫瑰代表我的心。”
紫衫的笑容在一刻,忽然僵化掉了。她冷冰冰地接过玫瑰花,言不由衷地对我说她很喜欢。那个黑色的星期五,从不识酒滋味的我,被一瓶二锅头呛得眼泪流。
紫衫到了法国以后,给我的来信颇少。我从她的字迹行间读出了客气与隔阂,心中倍感失落与伤怀。偶尔,经不起思念的折磨,情不自禁地拨通越洋电话。听到她温柔如水的声音那瞬,我竟忽然不知何言以对。或许,我拨通的只是自己纠结的心悬;或许,镜子破了真的难以再重圆。
曾几何时,我们的“友谊之弦”莫名地被弹断,彼此从对方的世界里蒸发了十年。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今生就此划上永恒的休止符。谁曾想到,前些日子,我们竟然邂逅于成都的街头。
她依然戴着我当初寄给她的耳坠;她依然漂亮如往昔,只是多了几分成熟与优雅。我一脸虔诚对她说,阔别多年,耳朵有些想念她的歌声,她便顺从地随我去了ktv。
她依然喜欢唱王菲的《矜持》,十年之后的今天,再她唱这首情歌,犹如品味一坛成年女儿红。很香,很醇,很让人陶醉。歌唱到一半时,她竟然潸然泪下。我敏感地问她,心里是否深深地藏着一个人?她眼里噙满泪花,默默地对我点头。
我问她为何不向对方表白,而要如此折磨自己?她忧伤地对我说。“我曾经特意暗示过他,可是却以橘红色玫瑰婉拒了我。”
听到橘红玫瑰几个字,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我鼓起勇气问紫衫,她说的那个人是否就是我?紫衫幽怨地瞪了我一眼,泣不成声地说。“那个人,就是你这个傻瓜。”
我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问紫衫。“我送你玫瑰,是向你示爱,怎么会是在拒绝你呢?”紫衫一声长叹,抹着泪花对我说。“你知道橘红色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是友谊万岁。你这个笨蛋!”
我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半晌才回过神来。我再次鼓足勇气问紫衫,“不知我这张旧船票,是否还能登上你的客船?” 紫衫的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她伸手摘下“追随”她多年的耳坠,轻轻地放进我冰凉的手心。“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惊闻紫衫此言,我顿时呆若木鸡。紫衫于何时离开,我竟浑然不知。此刻的包间里冷飕飕,空荡荡的,唯有悲伤的情歌在陪我落泪。
我吐着一串串烟圈,悔恨地假想。“倘若不是我当年性格过于内敛;倘若不是我对待感情,至始至终都是那么含蓄;倘若不是我误读花语,错借橘红玫瑰花向她示爱;我坚定地相信,我绝不会有今日之‘悲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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