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行纪事之三

记不清下过多少次海了，每次下总有不同的感受。

7月26日，因去日照参加全省国土资源新闻宣传业务培训，有了与大海再次接触的机会。去之前，我曾在网上看过属鸡人2009年之运势，其中一条说“因有（浮沉）凶星出现在命宫中，属鸡的人今年必须密切注意水上安全，慎防水险，以免后悔莫及。”虽然我从不信这一套，但事关身家性命，心里还是感到一丝不安。

次日午餐后，同室的孙先生说：“一起去海里游泳吧！”我也正有此意，于是我们兴冲冲地赶到距下榻酒店不远的山海天海水浴场。天气比较热，浴场里游人如蚁，沸反盈天。有在海水里快活的，有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大都赤条条未挂几丝。一辆敞篷吉普，牵引着一只大汽球在沙滩上疾驰，汽球离地面约十五六米高，下面吊着一个穿泳装的小伙子，看上去很洒脱，很刺激。我想，海水浴场真是个好地方，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黑白胖瘦，到了这里全都平等起来。不必看谁的脸色，想下水就下水，想吆喝就吆喝，即使在沙滩上翻跟头也没人管。还可以尽情饱览“三点式”美女而不必担心遭谴责。老实说，我当时就干过这样的事，眼前处处春光，想不看都难。我仿佛刘姥姥走进大观园，只恨两个眼珠子不够用。如果这里也跟城里的澡堂子一样，男女浴分设，可就没这眼福了。再次印证了我的一个观点，判断事件是非的标准并不在事件本身，而在事件发生的时机和场合。在公园里杀人是犯罪，在战场上杀人则可能成为英雄；男人在海水浴场看“三点式”美女或许不失为“君子”，而跑到女生宿舍去看必被视为流氓……这么胡思乱想着，倒把“慎防水险”之“忠告”忘记了。

我和孙先生在沙滩上择一干净处，迅速脱掉衣服，以狂奔的姿态嚎叫着冲向大海。但孙先生入水两步便嘎然止住，尴尬地对我说：“我不会游泳，不敢再往里去，就在这儿洗洗吧。”说着，竟自蹲了下去。我狂晕，不会游泳，下水的心情倒比我还迫切，真应了麻将桌上一句话：技术差，瘾却大！然而当他再次站起来时，我忍不住“扑哧”一乐，原来，他穿了件跟肉体同色的偏薄内裤，一经沾水，便紧贴了肌肤，乍一看，跟什么也没穿似的。我说：“那你小心点，我不管你了。”便转身往深海里游去。

南面离我不远处，有很大一片被浮子围成长方形的海面，内有数百子弟兵在进行泅渡训练，浮子外面很多男女在围观。整齐的口号声，时而夹杂着女人的尖叫袭扰着耳膜。尽管我也当过十几年兵，受过这样的训练，但还是在说不清是好奇心还是亲切感的驱使下游了过去。谁知未到近前，便被一双手揽腰一搂一推，猝不及防身体失去重心，海水结结实实地灌进了我的口腔和鼻孔，我四肢乱舞挣扎出水面，猛咳几个嗽——nn滴，都说那海水又苦又咸，我再一次亲自品尝到了。是谁如此明目张胆整我？逮住非让他……。细看之下，却是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玩打水仗，没人肯承认推过我。即使有人承认又能怎样呢，我难道能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这亏，白吃了。郁闷之余，突然就想起了“慎防水险”之“忠告”，乖乖，这是巧合？还是定数？我又感到不安起来，不敢说再游下去会不会发生别的意外，脑海里浮现出许多惊险情景，如被恶浪卷走，扎猛子撞上暗礁，甚至出现过一匹巨鲨蹿出海面，张着腥臭难闻的大口向我扑来的镜头。但没过多久，这些想法又被一波一波海浪的刺激所冲淡。管它的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快活一时是一时吧！我仰面朝天作了个深呼吸，两足用力一蹬，将大半个身子跃出水面，一个猛子扎进了海水深处……

当我再次浮出水面时，听到孙先生喊我，他已穿好衣服站在岸边，说该回去了，下午还要听课呢！我嘴上答应着，却极不情愿地向岸边游去，游到浅水处又恋恋不舍地蹲了一会才上岸。我问孙先生几点了，他说一点四十。我一听有些着急，两点上课，内裤不干怎么办？孙先生说，别管那么多了，先穿上衣服回去再说。尽管我们没回客房换衣服直接去了教室，还是迟到了，老师已走上讲台准备开讲。我悄悄找了个位子坐下，听了不到五分钟，就觉得裤裆里面难受，起身去洗手间查看，发现里面全是沙子。我想，大概是在浅水处蹲那会被海浪带起的沙子灌进来的，只好溜回房间冲洗后，又换了身衣服才去听课。

四点半下课后，我主动约了包括孙先生在内四位来自不同地方的同仁，再次去山海天海水浴场游泳。比起中午，浴场里人更多了，花花绿绿，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这次约的伴中除孙先生外皆会游泳，且有两位也是从部队转业的，我感到有恃无恐，倍加兴奋。

正逢涨潮，海浪似巨龙翻滚，一道接着一道涌向岸边，溅起近半人高雪白的浪花。我有些眩晕！这美丽而神奇的大海，多像一位浪漫多情、魅力四射的女人啊！“我一直爱你，大海！我爱好的游戏就是投进你的怀抱……在暗蓝色的海上，海水在欢快地泼溅，我们的心是自由的，我们的思想不受限……”我默吟着拜伦的诗句，脱去衣服，深情而急切地亲近她，融入她。

澎湃的浪涛，一如我澎湃的心，充满暧昧。我张开双臂，扑向一个又一个滚滚巨龙，像一叶无人驾驶的轻舟，任凭海浪托起来，又抛下去。此刻，我拒绝多想，只顾醉心于和大海的缠绵，多么自由，多么浪漫，多么刺激，即便长眠于她的怀抱，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一种福分！

其他几位也各自施展着自己的技艺，或蛙泳，或仰泳，或扎猛子，好不逍遥自在。然而，好景却不常在。不知不觉，太阳已西沉，天光渐渐的暗了。

沙滩上传来阵阵哨音，有人在提醒此片海域情况不明，白天尚可，晚间恐有暗流，让大家不要留在海里。我意犹未尽，却经不住同仁好言相劝，不情愿地随众人游向岸边。

此番与大海的亲密接触，仿佛与旧情人约会一般，此一时互诉幽怨，彼一时恩爱无边，但恩爱过后又不得不分手，留下的，却是无尽的眷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