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一个晚归的女人，一个清晨5点才归来的女人。长得妩媚，长得动人，我知道她整个夜晚都在迷茫，都在流浪。我看到她走近时空洞的眼神，像一把时光的刀，轻轻的，没有生息的把她的青春切割。而她的嘴唇却在那个微凉的清晨，变得更为冰凉。

后来听我的邻居说，这个女人每天都晚归，她没有结婚，却有不同的男人。那些男人的肤色不同，脾气也不同，但是对她的态度，却是相同的。邻居说，哎，现在的女人，已经是一条现实的匕首了，变得贪婪，变得可怕。我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她只是在每一个清晨，从那条小巷回来，拿着提包，还有那依稀清晰的口红。她的头发卷曲着，像是刚烫过一样。她从那条小巷走过，会引来早晨做早工的民工痴痴的注视，他们的眼神和她的眼神一样，在这个春天变得更为贪婪。

而那条陈旧的小巷，那个微冷的清晨，我也会经常遇到一个年老的人，赶着一头黄牛，拉着一包砖或者沙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从那里经过。那条黄牛的眼神中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忧伤和绝望。同样是一个微冷的清晨，一头黄牛一个女人，从相同的小巷经过，她或它的眼神却有着相同的迷茫。

那是一个晚归的女人，整个夜晚她都在一个男人或几个男人怀里停留，抑或依偎，抑或拥抱。那些从她身边呆过的男人，或许会在某一天，突然想起，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曾经在我的膝前掉下一滴泪水。或许他也会想起，一次酒后，曾对这个妩媚而忧郁的女人说过，让我给你幸福。可是这个女人对他的话却不置一辞。于是他咬紧了嘴唇，在这个阳春三月或者四月，沉默得如同岁月里的火焰。不停的燃烧，然后就是灰烬，然后就是灰飞烟灭。

我想，谁能告诉我，幸福是什么？幸福是两个人在人潮里牵起手，一起走，一同笑，然后，又一齐哭?还是一个人要用他所有的光去照亮另一个人，照亮黑夜里行走的他或者她，照亮这所有的道路。

或许幸福就是那一头劳作的黄牛，尽管被时光切割得失去了知觉，但是它却默默的承受，承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微冷的清晨，这条狭窄的小巷，有一个女人和一条黄牛，正在被时光切割，然后就是灰烬，然后就是烟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