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马炎坷垃居士

发表于-2009年08月21日 下午3:41评论-2条

春到平原。

日头晒得人心里发痒。不知名的草仿佛一夜之间就铺满了大地。

春天是骚动的、不安分的。空气里飘着一股味道——有些像鲜牛粪的味道——粘稠而肉感,使一切生灵昏昏然不知所措。

精瘦精瘦的马炎,却戴了一副很斯文的眼镜,显得很滑稽,手里拿着鞭子,招呼着他的一群羊。

绵羊是五只,山羊是六只。马炎的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扫了一眼他的臣民们。一只羊羔正厮跟在母羊的身后,咩咩地叫着。那母羊就扭过头,在羊羔的脖颈上轻轻地摩擦,重又低下头,啃吃着一丛稗子草。

马炎轻笑了一下,盘腿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本儿破书,用手沾了唾沫,细细地看了起来。

那书曾经陪着马炎的爹——一个下乡的知青——度过了短暂的一生。那个可怜的青年带着一箱子书和满腔的热情来到这个没山没水却有满地玉米的平原。一个漂亮的女子正是被他的一箱子书打动了。有这么多书在乡下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世上所有的书也不过就这些吧。看着这一箱书,那女子对新来的他崇拜到了极点。那女子长得水灵、丰满,有一股令人着迷的野性。她从心里崇拜着他又疯狂地追求着他,没有甜言蜜语,只有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在她凌厉的攻势下,他被征服了。

以前,他并没意识到她的美,直到一个月夜,密匝匝的玉米地里,那个温热的、光洁的肉体呈现在他面前时,他才知道,女人的身体——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体是这样的美,美得令他眩晕。当他颤抖的手抚上那女子高耸着的小山之间时,天好象裂开了一道口子。一种神秘的力量使他头皮发炸、血脉贲张。伴着玉米地里特有的清香,他们疯狂地做爱,直到筋疲力尽。那女子拾起身子底下的一片玉米叶子,用那上面的殷红涂遍了他的额头。他一把夺过叶子,放在嘴里吮吸着……

一阵风挟着野草的清香吹来,马炎的书就被吹乱了。他有些烦躁,放下书,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一首野歌便在四下里传了开来:

野花花(那个)白日日里开,

大姑娘(那个)揣着手手来。

有心我找她暖暖(那个)手,

呀!

怕了她身边的后生仔!

……

一只母羊就回过头,略带嘲笑地瞅了瞅马炎,又低下头,仔细地翻弄着那丛稗子草。

马炎很在意羊的感觉。他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再唱下去,就仰躺下来,脱下一只鞋子当枕头,眯起眼看翻滚的云朵。那云朵卷卷舒舒,幻化出一幅幅美丽的图画。马炎的心也像这云彩一样,无根地漂荡开去。他感觉自己走在一片透明的海上,脚下的海极深,却清可见底,一群群奇形怪状的鱼互相追逐着。他从未见过海,因此有些疑惑。好在天边是红红的日头,这是他所熟悉的。于是,他一直向着日头走下去、走下去……他睡着了。

羊们安静地啃吃着青草,远处是一片麦田,正在拔节的麦苗之间星星点点,缀着喇叭花。一群蚂蚁正忙着筑巢,却有一只金龟子愣头愣脑地撞过来,踢飞了几只蚂蚁,径直爬到了马炎的鼻子上。马炎打了个喷嚏,忽地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春妞在这个时候唱着小曲,流着鼻涕来了,一双眼直直地望着马炎,裂开嘴笑着,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这个呆女娃,十七八了还在满街乱跑。马炎从怀里掏出块馍。春妞一把夺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着她吃,马炎肚子里咕噜了一声,他咽了咽口水,赶上羊,往村里去了。

马炎打喷嚏的时候,林七嫂正在院子里的枣树下纳鞋底。枣花开得正密,无数的蜜蜂嘤嘤地闹着。林七沏了一壶大叶子茶,搬了张条凳来坐。林七嫂就一句搭一句的唠叨着:

“水生家的牛跑了,水生媳妇哭得像个泪人。咱家的菜刀该磨了。炎子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的,怪可怜的,今儿个多烙几张饼,等他回来你隔墙头给他送去。柜里的麦子该晒晒了,经了冬,怕是有潮气。保岳家的二妞又和她娘闹呢,大闺女家寻死寻活的,为了一个后生,值吗。林七,你个死鬼!我说了半天,你倒是听没听见!”

林七抓了抓头皮,笑了笑,继续闷头喝他的水。

“春三月,羊发情”。正到了羊的发情期。马炎牵上他的羊,到朱四家配种去。

朱四家的场院很大。兴奋的人们满脸泛着红红的光,用异样的目光盯住两只羊。在众目睽睽之下,羊们举行了婚礼。那公羊趴了上去,一下下地耸动。那母羊爱时,发出“嗯!嗯!”的叫声,与人类十分的相似。年轻的后生们就有些心痒。马炎更是涨红了脸,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口水也几乎要流下来。

一个后生就嚷:“嘿,炎子,眼镜要掉了!”另一个说:“看!炎子那眼,直了,直了!”马炎没理会他,脸却有些发红。那后生就一脸坏笑, 凑近马炎的耳朵,悄悄对马炎说:“炎子,你还不如一头公羊哩!”

马炎一把揪过那后生,后生的目光里充满了蔑视和挑衅。

终于没有动手,但也不再去管他的羊,头也不回的走开了。一群小小子就在后面唱:“马炎马炎,放羊下田,娶不上媳妇,拿羊解谗……”

马炎回到他的小坯屋,扯过一床破棉被盖住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哭声里,他的娘走进屋,用手抚着他的背,幽幽地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娃,都是你那短命的爹呀,俺把什么都给了他,他撇下俺就走了。走就走吧,却留下你来遭罪呀!”

可马炎看到他的娘眼里没有丝毫的怨恨,还用袖子擦了擦墙上的照片。那照片上的酷似马炎的人,就是马炎的爹。 

马炎认识他的爹,从他记事起就认得。他的爹总是笑着,在墙上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这个家,看着马炎一天天长大,也看着马炎的娘在这个坯屋里生活、得病、死去、装殓、被七手八脚的乡亲们抬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炎迷迷糊糊地醒来,叫一声:“娘!”

娘却不在了。

马炎发了一会儿呆,去灶边的瓮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走出屋,到林七家串门。

这时候天快黑了,各家的鸡都飞到树上去过夜,狗们也安静下来。不知谁家在烧着泥做的小灶,就有一股烟气四下里飘了开来。

马炎走到林七家,林七不在,林七嫂正弯着腰扫院子。看到马炎,笑了:“你傍黑儿到哪去了,我烙了饼,叫你七哥给你送去,可怎么喊了半天也没人理的?”

马炎支吾了句什么,林七嫂就继续扫她的地。

林七嫂四十三四岁,身子却保养的好,皮白肉嫩的,也不见有皱纹。结婚十几年,却没给林七生个孩子,有人就逗林七:“还是老七有福气,搂了二十年的黄花闺女。”

马炎看着林七嫂扫地。

突然,马炎感到心头一热。他看到的景象使他颤抖了。

这时候她正背对着马炎,腰弯的很深,显出细长的腿子,丰腴而的轮廓分明的胯。因为穿了一件脚蹬裤,裤料很薄,有些地方就有些高低有致,在马炎面前左右摇着。

马炎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盯着眼前的女人,脑子里幻化出一幅幅图画,那是他在梦里经常见到的图画,醒来的时候会叫他既兴奋又懊悔的图画。现在他的破被子上还留着兴奋过后的痕迹。

马炎浑身发热,一个地方涨涨的,难受得很。他哆嗦着,象是打摆子。

这时候,院门吱——的一声开了,马炎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林七从外面回来了。“吃了啊?”林七看着马炎。目光似乎和平时不大一样。

马炎突然很害怕,他逃回了家。那女人好象喊了他一声,但他什么也没听见。

马炎躲进小屋,目光惨淡,却闪着光,他象一只受伤的野兽。

还是涨的难受,他开始用牙咬舌头。以前,他用这个方法制止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动。可这次,他失败了。

他涨的几乎发疯,满脑子都是脚蹬裤裹着的高高低低的影象。他用头撞着墙,大声的咒骂着自己。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声音,那象是人类的声音,那是他的母羊发出的声音。一个邪恶的念头使他发抖了,他害怕极了,他极力想让这个念头消失,可是无济于事。有个声音总在耳边响着“拿羊解谗,拿羊解谗!”他无法赶走这个声音,在屋里无助的转着圈……

终于,他把那只母羊牵到屋里去了……

天刚蒙蒙亮,马炎就醒了。他两眼通红,慢吞吞的爬起来,下身一阵的疼痛。他恶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腿部的疼痛减轻了下身的疼痛,他感觉好受了些。

一大早起来,马炎就担了白铁桶,去村边的井里挑水。那桶叮叮当当的响着,马炎就有些害怕。怕什么,马炎自己也弄不明白。过林七的门口时,马炎尽量使扁担稳一些,似乎那桶的声响会惊动什么。

马炎最不愿见到的人——林七嫂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手里拎着马桶。

村里历来的规矩是媳妇每天倒马桶,一夜里大人孩子的尿都要倒进自家的粪圈。

林七嫂见了马炎,轻轻一笑。并没有因为手里拎了马桶而不好意思:“炎子,又去给六斤婆挑水啊?”

马炎很是愣了一下。他心里发麻,似乎没有听见,但林七嫂的声音却在心里撞。

马炎跑开了,一路白铁桶的叮当声。

林七嫂叹了口气,嘟囔着,炎子这小子,心眼真好,苦家苦业的,都二十多了也说不上个媳妇……

马炎一路跑,天太早,还没有人来挑水。但是马炎远远地看见一个头戴红纱巾的身影在井边徘徊着。那个身影迟疑了一下,忽的不见了。

“有人跳井!”马炎扔下水桶,一边喊着,冲到了井边。那红纱巾还在,井里两根发辫起起浮浮。

没有多想,马炎就跳下去了。

井水很深,但一点也不凉。马炎水性很好,很快就找到了落水的人,正是保岳家的二妞。马炎一把抱住二妞,脚用力地划着水,尽力把二妞往上举着。二妞的头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这是干啥,这是干啥?”马炎急切地问。

二妞喘够了气,迷惘的睁开眼,看着马炎。突然,她明白过来了,拼命的挣扎着:“你别管,你让俺死,让俺死!”她用力挣着,马炎双手抱着她,只能用脚划水,非常的吃力。“你不要动了,你不要动了,有事慢慢说……”“俺不,你别管俺,你让俺死!”猛地,二妞一低头,一口咬住了马炎的胳臂。一阵钻心的疼痛使马炎几乎撒手。马炎不敢撒手,忍着痛,双脚尽力的划着水。他感到两个人的身子越来越沉,他快坚持不住了。鲜血流了出来,慢慢的溶进水里,象条红色的蛇。马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声音从井里传出去时是那么的微弱,马炎自己也没了信心。二妞还在不断的啃咬着,嘴里含混不清的骂着“马炎你这个混蛋,俺日你八辈子祖宗,你让俺死,你这个挨千刀的!”马炎真的要不行了,他慢慢的靠近井壁,想省些力气,可是,井壁滑的很,一点儿缝隙都没有,“娘的!”他暗骂了一声,手臂用力一挣,二妞的牙带走了一块肉,总算是挣开了。

马炎呼呼的喘着气,愤怒的盯着二妞。二妞不再辱骂,她吐了一口血水,哀求着“炎子哥,你就让俺死吧,俺会感激你的。”马炎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他两脚机械地划着水,划着水……

马炎的力气已经使尽,他的精神也要崩溃了。幸运的是,他听到了白铁桶的叮当声。

……

二妞被抬着回家了,抬她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马炎,目光里充满了怨恨。

保岳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对马炎说:“你救她干啥!俺没这个闺女!”说完,甩了甩袖子,走开了。

那时,马炎正仰躺着,周围是村里的男男女女。他们关切的看着马炎。林七正不停的揉着马炎的双腿,可马炎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想睡。终于没有睡,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幸好,眼镜还在,他摘下来,用袖子擦了擦,重又戴上。许多双手要去扶他,他拒绝了。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他的手触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这东西他很陌生。但一瞬间,马炎就意识到是什么了。他暗暗的把它团成一团,握在手里,在一片赞叹声里,回家了。

进了屋,马炎把湿的衣服脱下来,光着身子钻进了和衣服差不多潮的被窝。

门开了,是林七和七嫂。马炎下意识的想坐起来,又想起了什么,躺下了。

林七嫂带来了纱布、草药面子。她细心地给马炎包扎着。马炎闭了眼,不敢去看林七嫂,但那手的温度却顺着马炎赤luo的手臂望上爬,象有许多的毛毛虫。

“女人的手没有骨头吗?”马炎想。那双手那么的柔软,温润。虽然闭了眼,但有一股特别的香气浮了上来。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马炎的呼吸又开始急促了。

“炎子,不舒服吗?”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马炎迷迷糊糊,口渴的要命。“叫他歇歇吧。”林七的声音。马炎睁开眼,正看见林七嫂雪白的脖子上的一颗黑痣,很生动,很诱人。马炎急忙闭上眼,又急忙睁开,却有一双滑腻的手摘走了他的眼镜,放在枕头边,一切就都模糊了起来。

林七走了,林七嫂也走了。马炎好象是走过了一个世纪。他仿佛在梦里,但这梦实在太短暂了。

他躺着,心情还没有平复。身下那个东西悄然的,却很固执的发生着变化。

手臂一阵发疼,使他想起了手里还攥着一团东西。张开手,果然是一条丝巾。很薄,沾满了泥污。

这时候,他回想起在水里的时候,他抱着二妞,有两个软软的东西顶着他的胸。当时只顾划水,现在,那软软的感觉一下子清晰起来。

他极力地回想着。水里,二妞,软软的东西,雪白的脖子,黑痣,诱人的味道……他呼吸急促,一把拽过丝巾,拼命的亲吻着,亲吻着。猛地,他用丝巾裹住了下身,动作起来。

一连几个月,马炎都精神恍惚。他睡的很晚,起的很早。每天早起,临去给六斤婆——那个可怜的孤老婆子担水时,马炎都要盯着墙上的相片看上一会儿,目光里满是怨恨。那照片上的人风度很好,皮肤很白,也戴着眼镜。

马炎从心里怨恨着这个人。

那是他的父亲。要是没那场车祸,也许他会是一个好父亲。或者那场车祸来得晚一些,等他们结了婚,哪怕是一天的婚姻,马炎的娘也不会受那么多的白眼,遭那么多的罪。而马炎现在也许正和一个美丽的,象林七嫂那样的女人过日子。但,那只是假设。真实的情况是他死了,死的太早了。

马炎恨他的父亲。他的心里从没有因为他是父亲而产生过一点好感。但他的照片却一直留着。

挑水回来,马炎不急着去放羊,他喜欢看一会儿他的破书。累了,就看着土炕前的一面墙发呆。那墙斑斑驳驳,裂开许多缝隙。马炎看着它们,象是多年的老朋友。它们是生动的,有情感的。马炎可以对着他们说些自己也不懂的话。那缝隙有的延展到屋顶,象一棵树,有的有手有脚,象一个人,有的蜿蜒曲折,象风刮过麦田时起起伏伏的天际线。有时什么也不象,只是在絮絮叨叨,和马炎说着话。

十一

麦子终于熟了。到处都是焦嫩的香气。懊热的天使人越发的烦躁。

马炎这几天很累。自己的一亩地早收完了,他开始帮着村里的许多人收割。他喜欢这样,一个是可以跟着主家吃上顿热面汤;更重要的是,他喜欢累,因为累的时候他可以忘记做一件事,那件事使他身心疲惫,却不能自拔。

麦子都收了。一场雨很及时的下了起来。淅淅沥沥,使劳累的人们得到一丝喘息,感到老天爷的可爱。

雨下了一天。天黑的时候,雨住了,一丝风吹来,清爽而又温和。月亮上来了,照在雨洼里,灼灼的闪着光。

马炎吃过一顿揪疙瘩,就想到林七家看看他家漏房了没有。

林七的小院没院墙,却用秫秸扎了个茅房。马炎绕过茅房,看到林七家黑着灯。

他转身往回走时,屋里传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象是猫在舔吃着一碗粥。马炎很纳闷,他凑到窗前,那声音更加清晰了,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马炎的脑袋一下子发起紧来。

那声音继续着,马炎觉得有一块火炭,从身下一直传到心口,心就砰砰地乱跳了起来。

忽然,那声音大了起来,林七象头牛,呼呼地喘着粗气。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是一种呻吟声,很有节奏,却没有一丝痛苦的感觉。马炎象是挨了重重一击,有一道闪电击中了他,使他混身的血到处乱窜。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裂了开来,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他掉向一个深渊,他拼命挣扎,但越挣扎,陷得越深。

呻吟声越来越大,马炎象一个打摆子的人颤抖着。林七嫂的声音响了起来“七哥,用力啊,俺要给你生娃,俺给你生、生、生生生娃啊啊啊……”

马炎一下子瘫在那里了。

……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一切都结束了,只有马炎在窗外一阵阵的发晕,他几乎要昏过去。

马炎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不知道怎么进的屋。

他直直地躺下来,心里发虚,他感觉自己象是要爆炸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身体里乱窜,象洪水,吞没了他的神经。

突然,马炎的破门被推开了。马炎一惊,忽的坐起,借着月光,看到春妞站在门口,眼盯着桌上的破碗,痴痴的笑着,口水流到了胸口,那上衣竟没系扣子。

……

十二

月色如水,照着铁窗,就有一方月色照进牢里,正照在马炎的脸上。

月很美,和那夜的一样。

娘抚摩着马炎的头,叹了口气。马炎扑进娘的怀里,却看不见娘的脸。马炎一惊,抬起头,娘不在了,只看见风吹动着的树叶在窗外摇曳。

“娘!”马炎哀号着,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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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共[2]个
业余农民-评论

阅读,问好朋友!at:2009年10月04日 中午2:48

幸福一家人-评论

阅读,问好作者!at:2009年11月30日 上午1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