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下,房地产业、服装业、餐饮业等领域都受到了金融风暴的影响,处在不同行业的人们,因为金融危机而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当然也严重影响了他们在今年的工作与事业。那么,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作家,他们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也不和市场经济发生直接的来往,金融危机对他们有没有影响呢,他们在2009年又在干些什么。近日,本报独家专访了达州籍四位知名作家,他们都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就这些问题,这几位作家乐意接受了采访。还邀请了四川文理学院的范藻教授作了点评。
a 、田雁宁:留恋写小说的日子
在上世纪80年代末,两个彪悍的四川男人曾用香港.雪米莉为笔名,出版小说100多部,本本畅销,长期占据书摊的“半壁江山”。“雪米莉”亦创造了中国大陆作家畅销书的第一个神话。王朔曾说“若说文化与市场接轨,雪米莉是我师傅”……
给田雁宁打电话时,他正在网上买书。电话中,他说:“小贾,挑了好久也没挑出几本中意的来……所以我认为,当代中国的文学空间很高,影视空间也很高,只要努力,我们就会在这个特别旷阔的空间中,留下一道自己的个性鲜明的影子……”
记者:田老师,这几年你一直呆在北京从事电视、电影的编剧工作,并在全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那么,在2009年,你又有什么新的成绩和规划呢?
田雁宁:小贾,很久没联系,别来无恙吧。其实,今年的创作情况很简单的。电视剧《杀出绝地》在2月由中央台播出之后,有了一些反响。那之后,又接了一部贵州题材的剧集,仍然与贵州省文联、中央电视台合作,题材先是写一个女土匪的。但在7月上旬贵阳的研讨会上,仲呈祥、吴天明、李伟等一批影视专家和老师,提出了一些建议,后又对人物进行了重大改造,电视剧本也还在创作中,大概十月以后能投拍。另外,应一个朋友之约,他正在写一部关于三亚、关于大海的电影,同时,两年前接触和运作一个题材《远古大地》,三十集剧本现已完成第二稿,正报中央重大题材办审批。
记者:今年的金融危机影响了许多人,对于您的编剧工作有影响吗?
田雁宁:在北京的文化圈里,也没感觉到金融危机有多大的影响,作家、编剧、导演、演员们都还是那么忙忙碌碌,创作、编导以及演出自己的作品。大家各自干着自己的事,金融危机,我们没怎么感觉到。
和田雁宁电话交谈了许久,他告诉记者,写电影电视剧多了,就有点儿麻木了。他自己还是留恋写小说的日子。十多年前,他写一部五十多万字的长篇,也只要三个月。而现在,一部新长篇断续断续写了三年可还没完成。说到这里的时候,田雁宁陷入了沉默。
是啊,曾经叱咤文坛的小说高手,现在却怀念起许多年前那些纯文学的日子。不知道,世事沧桑,往事如风,这个年过半百的作家,会不会在新世纪发展迅猛的今天,再次提起笔来,重温他的小说梦呢?
b、宋小武:作家最需要的是勤奋和孤独
一部《史外英烈》打进中南海,让名不见经传的宋小武一朝成名天下知;一部《人性的搏杀》畅销30万册,成为当时达州第一位出版长篇小说的作家;一本《权利之谜》,在中国三大门户网站网易首页推荐讨论40余天,创造网易“文学栏”读者好评第一名,并被推崇为新世纪的一部奇书;一篇《达州赋》荣登《光明日报》“百城赋”,让川东之城,魅力达州,洋洋走进全国人民的视野;一册《权利凭什么》(《权利之谜》姐妹篇)理论专著,被清华大学教授美誉为“达州还没有那么大的图书馆可供参考”;一部血与泪的回忆录《红枭》,让没有经历过文革的人,明白什么叫做哭长夜、语人生……
他是作家,又是戏剧家、辞赋家,还是学者。杜甫曾经题诗曰: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么,坐在我眼前这位精神抖擞的宋小武先生,又是持怎样的一种写作态度,笔耕不辍30余载?
走进宋小武的家,特别吸引记者眼帘的是一间摆满古今中外名著的书房。他正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文字。是的,他正在创作已历时数年之久的长篇小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暂定名)。
记者:宋老师,你已出版发表500万字,早已著作等身,本可以休息清闲了。为何还要笔耕不辍,要知道写作可是一件费力活啊!
宋小武:这个问题你问得好,过去我虽然出版了九部书,十多部大型剧本,但谈不上著作等身,还差得远呢!作家与当官不同,当官的一下台就清闲了,作家是一个终生职业,生命不息,笔耕不止,永远谈不上休息清闲;作家也是孤独的人,坐在电脑前写作是我最愉快的时候,作家最需要的是勤奋和孤独,我曾经用独孤氏的笔名出版过一部长篇小说,那些成天往人堆里扎,沉湎于呼朋引类拉帮结派的人是注定成不了真正的作家的。当然作家也是社会的一员,不能脱离社会生活,也应该参与一些社会活动,但过去太多的写作以外的应酬虚度了我很多宝贵时光。面对如此浮躁的社会现实,周遭充满了五光十色的诱惑,要真正从心里安静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一个真正的作家则必须静下心来,争取孤独,享受宁静,方能有所作为。 前不久出版了一部《宋小武剧作选》,计50多万字,其中包括《史外英烈》、《石奢伏剑》、《地球村的儿女们》等作品。目前正在抓紧写作长篇小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它原名《政协委员》,本来已经写了近30万字,但我始终觉得不满意,毅然推翻重写。我不想追求出版数量,只要质量。曹雪芹一生只写了大半部《红楼梦》,但他是中国最伟大的作家。我这部长篇不久即将竣稿,同时正在为下一部长篇小说搜集有关资料,下部小说是一个很有价值的重大题材,天津一位杂志主编催我赶快动笔,还没写的东西就不告诉你了,鉴谅!
记者:今年的金融危机,你怎么看,对你有影响不?
关于金融危机,我当然也是很关注的,我订了十多种报刊杂志,可以说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再加上我老弟又在美国一家大公司任副总裁,他是美籍华人,据他说金融危机对美国的影响不是国内渲染的那么可怕,美国的经济正在恢复和发展,具体表现在老弟按时给父亲寄的孝顺费目前还比过去增加了许多。至于对我个人来说金融危机不存在任何影响,只是由金融危机联想到国内的一些大事,不过这不是几句话说得清楚的,也超出了你要采访的内容。
c、罗伟章:奔腾在河流上的故事
罗伟章,生于四川省宣汉县,著有长篇小说《饥饿百年》、《不必惊讶》等。近几年,不断在《人民文学》、《当代》、《十月》等大型文学期刊发表中篇小说的重量级人物,连续获得人民文学奖、小说选刊奖、中篇小说选刊奖、小说月报百花奖、四川文学奖等高含金量奖项,并被有关专家称为“在近年活跃的同辈当中,分量最重、最突出、最值得关注的作家之一”。
值得提到的是,罗伟章是本报走出去的全国知名作家。对于电视报的感情,罗伟章一直心存感激。当记者提出采访他时,他欣然同意,并就达州广播电视报“一周双刊”的喜事表示祝贺。
记者:当前,金融危机影响全球,各行各业都受到冲击,面临困难。就我所知,身为实力派作家,你一般是先将小说发表在刊物上,然后再出版。那么今年,金融危机影响了一批读者,从而对杂志业造成了冲击,那么,这些情况对你的写作有影响不呢?
罗:小贾,你好。我不止一次陈述过这个观点,我不喜欢别人称我为作家,而喜欢别人叫我写作者。写作者是在行动着,作家却有一种坐享其成的味道。这样讲,你就明白了,无论处在哪种背景底下,是什么身份,就依然要干与身份相称的活。金融危机来了,农民不可能不种庄稼,你们不可能不编报纸,而我和我的同行,不可能不写作。
就我个人而言,如果从吃穿用度考察,金融危机对我没什么影响。我是一个“托尔斯泰主义者”,崇尚简单生活。但对这种波及全球的灾难性现象,不可能不关注。我关注的问题在于:人类能从中收获什么?写作者总是从个体出发,因为在我们看来,每个个体都是全部,这既是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对灵魂的诘问。当金融危机席卷而来,似乎人人都在抱怨,从来也不愿意想一想,我--不是你,也不是他--是否也在其中起了破坏性的作用?
另外,正如你提到,我的小说都在杂志发表,长篇也是先发表后再出单行本。我不是很清楚你所谓“杂志业的发展”是什么意思,不管怎样发展,文学的精神始终在那里。是说金融危机吗?那么我告诉你,杂志社今年给我的稿费,反而比往年更高了。
记者:罗老师,你的见解很独到,让小生受益匪浅。那么,在今年,你到底做了什么呢?您认为文学的意义在哪里?
罗:今年我在《人民文学》、《十月》、《花城》等刊发表了六部中篇,四个短篇。这些作品不一定是今年所写。我今年的主要任务,是创作一部以宣汉普光罗家坝巴人遗址为题材的长篇小说。小说目前只完成初稿,我不好透露其中的内容,但肯定跟别人想象的故事不一样。那不是历史故事,也不是现实故事,而是奔腾在河流上的故事。
文学的意义,简单地说,就是让读者更加感性,也更加真实地去认识一段历史、一个时代和一个民族。如果我没读过《追风筝的人》和《灿烂千阳》,只从时事观察里看阿富汗动荡的局势,我会觉得那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国家,但因为读过那两部小说,我触摸到了那个民族骨子里的忧伤,因而知道它不会一直那么烂下去,更不会灭亡。所有的忧伤都有让人肃然起敬的元素。再比如这次金融风暴,将来要是有人用文学的形式--我是指真正意义上的文学--来表现它,绝不可能是破产、跳楼等追风逐浪的喧嚣,而是静静潜伏进人类心灵的伤口,这伤口不是金融危机到来时才有的。
d、贺享雍:作家应好好写作
提起贺享雍,我与他却有一段故事。十年前,我初一,和同班同学“偷”了学校图书馆的两本书,其中一本是《十万个为什么》,另一本便是贺享雍的《苍凉后土》。自此之后,记住了这个老乡作家的名字,也记住了《后土》里的故事。
十年之后,贺享雍已成为全国知名的乡土作家,去年还与麦家一起代表四川参与矛盾文学奖的角逐,他的小说早已遍地开花,蜚声中华。
完成贺享雍的采访,费了一些周折。最近他一直在甘肃、成都、渠县之间来回,处理一些私事、公事和家事。他告诉记者,前段时间,他耗时3年完成的长篇小说《村级干部》在成都首发,取得了一定的影响。贺享雍说,《村级干部》描写了一位命运多舛的大巴山农村妇女,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被乡亲们选为了村主任、村支书。从此,她积极开发村里的旅游资源,呕心沥血为村民办事,使全村人过上了富裕生活……
除了《村级干部》出版面世以外,今年天地出版社还将贺享雍的旧作整理出来重新出版,名为《贺享雍文集》,共300万字,五卷,分精平装,预计十月将面世。
贺享雍在电话中说:“小贾,2009年,我也和大多数老百姓一样,碌碌无为,得过且过过日子。如果你一定要写,就只写一句话吧,作家应好好写作。”
是的,这位农村走出的作家,一直都那么谦虚,一直都把自己当着底层的一份子。在他的眼中,作家除了描写百姓苍生以外,更多的是要有一颗真诚的心,谦虚的心,善良的心。
专家点评:(四川省知名评论家范藻教授)
上世纪初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提出文明的“挑战-应战”学说。
本世纪初年美国学者米勒教授抛出了“文学将要终结”的预言。
的确,我们正处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年代,灾难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将掉下来,去年的汶川地震和金融危机就沉重地向我们袭来,在中华民族迎接挑战的悲壮应战中,我们的作家以笔为旗,站在人类的精神高地勇敢地开辟出了抗击灾难的“第二战场”,赢得了社会的尊重和人们的认可。达州市的这四位作家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在抗击灾难,不如说是在拯救文学。其实文学是不需要拯救的,需要拯救的倒是比天灾人祸更可怕的精神危机。作家的使命就如哈姆雷特的感慨:“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霉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
记者手记:终于采访完了这几位在全国产生一定影响的达州籍知名作家,从他们的言行中,记者在学习到知识的同时,也陷入了沉重的思考。是啊,2009年,作家在干什么。当记者询问他们时,我们又是否问过自己。金融危机,股市风暴,以及其他一切一切的客观原因,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正如宋小武说的那样,作家是需要勤奋和孤独的。那么,其他人何尝不是如此呢。每一个行业,每一个处在不同职位的人,都需要勤奋,都需要努力。因为路在前方,动力在脚下…… 2009年,已站在了秋天的旷野,那么,我们在干什么?又应该干什么?这个问题,我想,答案一定是丰富多彩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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