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贾宝玉的“ 婚外情”碣石顽童

发表于-2009年09月11日 上午10:19评论-0条

仿《红楼梦》《好了歌》:

人人都晓贾府好,只有宝玉不满了。痴心妹妹从此逝,人生乐趣早没了。

人人都晓贾府好,只有宝钗心烦了。金玉良缘今何在,夫妻一场白做了。

人人都晓贾府好,只有凤姐麻烦了。李代桃僵真妙计,谁知宝玉心凉了。

人人都晓贾府好,凤姐妙计又来了。起死回生何难哉,金玉良缘又来了。

却说当日风姐巧用李代桃僵之计,促成宝玉宝钗完婚,一时竟瞒过宝玉,弄得宝玉急不可待,就要揭去红盖头。一霎时,宝玉忽见红盖头下,竟然不是林妹妹!她是谁?她不是宝姐姐么?千真万确,她真的是宝姐姐!林妹妹呢?林妹妹那里去了?刚才不是林妹妹来了么?怎么一下就不见了?我要去找林妹妹!说着就要往外跑。

原来风姐早有准备,早安排一帮有辈分的女人在门外守候。此时见宝玉呆病复发,众女人便一拥而进,纷纷劝慰。宝玉此时心急如焚,那里劝得住。早有丫头飞报王夫人、风姐。这风姐人称“风辣子”,嘴巴极为厉害,宝玉平日素有几分畏她。果然风姐一到,几句话便把宝玉唬住。风姐道:“宝哥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又道:“你看看床上坐的谁?别人怕你,你宝姐姐可不好惹!”王夫人也道:“现在你和宝姐姐成了夫妻,就要好好过日子,不能由着性子呢,看你宝姐姐,多通情达理!你要学着点。”

到了此时,宝玉万般无奈,双手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众婆子丫鬟极力劝解一番方解,一夜无话。

次日,宝钗早起,梳洗毕,见宝玉未起,便至宝玉床前看视。见宝玉用被子蒙住头脸,寂无声息。宝钗上前,用手摸摸宝玉额头,哎哟,烧得厉害!急忙唤人,速请良医调治。自此宝玉一病不起,一连数日,神志不清。时而讲些胡话。所进汤药,概不见效。

这天,宝玉忽觉神志清醒了许多,烧也退了。唤宝钗,端来茶水,漱了口。对着宝钗凝视一会,说,宝姐姐,你能告诉我,林妹妹怎样了?宝钗心想,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如乘早告诉他,让他长痛不如短痛,断了悬念,倒未见得是坏事。于是略一迟疑,长叹一声,黯然道:“林妹妹……她……她死了。”说着便流下泪来。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林妹妹死了?你……”

宝玉听到此处,忽如五雷轰顶,顿觉天旋地转,一时竟背过气去,半日哭不出来。宝钗见此光景,早吓得半死,没了主张,急唤袭人,快快叫人!宝二爷他……不好了!

一刹时,屋里便挤满了人。老太太早就“我的宝儿啊,我的宝儿啊”地嚎啕大哭。风姐忙用手掐住宝玉的人中,口中忙唤“宝儿,宝儿,宝儿宝儿”。不一时,宝玉醒了过来。众人齐松了一口气。只听宝玉大喊一声:“林妹妹等我……”接着就“林妹妹……我的林妹妹……林妹妹啊,林妹妹”地哭了起来。

此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此事。宝钗把告知林妹妹的事说了。有的就埋怨宝钗不该向宝二爷说。但风姐却袒护宝钗道,宝姑娘说的没错,早晚是要知道的,现今索性让宝二爷全知道了,悲伤一阵,过个三五天,十天八天,也就过去了。忙唤宝玉道:“宝二爷,林姑娘真的不在了。并不是有意瞒你。当日林姑娘去时,你正在洞房花烛大喜,所以我们瞒着你,一则莫冲了喜,二来也图个吉利。一番话说过,宝玉也只是哭。风姐又吩咐袭人等丫鬟婆子,快快准备,扶宝二爷去灵堂,祭奠林姑娘!

风姐一声吩咐,众丫鬟婆子一阵忙乎,簇拥着宝二爷向潇湘馆而来。

原来当日贾府正办喜事,合家上下人众皆知娶的是宝姑娘,独瞒着两个人。一个宝玉,一个黛玉。对宝玉皆说娶的林妹妹。耍得个宝玉欢天喜地,急不可待。此时黛玉已病体难支,命悬一丝。孤苦无助,唯贴心丫鬟紫鹃侍立身旁,伴其流泪,束手无策。三更时分,黛玉已自无泪,对着镜子,长叹数声,轻声呼唤:“宝玉,宝哥哥,宝玉,宝……宝……宝……”紫鹃见林姑娘声息渐弱,似觉有异,忙握住黛玉双手急唤,那知黛玉早已一命西去,魂归离恨天!当下紫鹃哭得死去活来,贾府上下竟无人知晓。次日,丫鬟雪雁去潇湘馆送药,得知黛玉死讯,急忙报入府内。一刹时,王夫人、风姐一应主事人聚齐,风姐传下号令,严格封锁消息。黛玉死讯,绝对不能向宝二爷透露半字,如有违者,严惩不贷!风姐一面又暗自安排人将黛玉盛以棺椁,待宝玉喜事月满,再择吉日发丧,将黛玉灵柩送回苏州原籍了事。

却说宝玉一见黛玉灵柩,早哭得死去活来。不住地用拳头在棺椁上捶打,用头在棺椁上撞。一应众人亦被感动,整个灵堂一时竟哭声震地。这宝玉与黛玉一往情深,今日死别,悲呛万端。先是号啕悲呼,继而长歌当哭,再后来渐至声嘶力竭,一字一字地叨念了。直哭到半夜三更,众人力劝,簇拥着宝玉回府歇息。

自此以后,宝玉万念俱灭,心如死灰。虽宝钗百般柔情蜜意,极力劝慰,终不能使之心动分毫。宝钗渐渐已自心凉,每日里暗自流泪。心想原以为与宝二爷成就金玉良缘,千载美事,谁知空喜一场。成婚数月,空有其名。每日里独守空房,好不孤独!想到这些,亦免不了常把泪垂。

一日,王夫人、风姐、老太君、薛姨妈等正闲聊,风姐忽向宝钗问起夫妻之事。这一问不打紧,倒问得宝钗眼泪直流,说不出半句话语。薛姨妈亦连声叹息。众人无趣,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自散了。

却说当日风姐向宝钗问起夫妻之事,引来宝钗一阵伤心,薛姨妈亦伤感,心想此事如何是个了结。当初她想出那李代桃僵之计,不过想蒙蒙宝二爷,待事已过去,生米做成熟饭,也就没甚大事了。谁知那宝二爷如此钟情,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如何是好。自此风姐寝食难安,总得想个法子才好。

忽一日,风姐灵机一动,想出一个主意来。慢点,让我仔细想想清楚。好,就这样。她把平儿唤来,吩咐如此如此。嘱咐:“千万小心,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次日,早饭毕,风姐亲到宝钗处,向宝钗直招手。宝钗不知何事,跟着风姐走到一个去处。这是一个特别僻静的地方,平日里极少有人来。那房檐下走廊里,布满青苔。风姐把宝钗引至一个房间,里面早有两个人等候。二人与风姐相见。忽见宝姑娘亦在,忙道:“风姐姐好!宝姑娘好!”宝钗见二人乃黛玉贴身丫鬟紫鹃、雪雁,心里恰似一团雾水,不知这风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番客套后,二人问风姐:“不知风姐姐唤我们来,有何事干?”此时风姐满脸和蔼,万般慈祥地说起林妹妹的事。说起当初林妹妹跟宝二爷是如何如何的好。说起林妹妹如何如何才貌绝佳,与宝二爷实乃千古绝配。说起林妹妹如何天不佑我,乃早早离世。又说起宝二爷是如何如何钟情,如何重义,如何悲伤怀念,以至泠落了宝姑娘。说着说着,风姐竟动了真情,不由抽泣起来。其余三人,也一齐哭了起来。不一时,风姐擦干泪水,无可奈何道:“为今之计,也只好委屈宝姑娘了。”宝钗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呆呆望着风姐。只听风姐继续道:“自今日始,宝姑娘要学学林姑娘。紫鹃、雪雁原是林姑娘贴身丫鬟,对林姑娘音容笑貌极是熟悉。现今你二人要尽心尽力指点,帮宝姑娘学习林姑娘。要把宝姑娘的话语、笑声、举止乃至性格脾气学习得跟林姑娘一无二致,惟妙惟肖。”

风姐此番言语一出,三人皆大感讶异。宝钗早把一双杏眼睁得圆溜,急欲言语,却见风姐直把眼睛朝她忙眨。她口中刚出得一个“这……”便缄住了。那紫鹃虽一万个不乐意,奈何母亲一身病体,昨天平儿姐已将母亲接至府中,医治调养。罢!罢!由她去罢。紫鹃也不作声了。这雪雁最是好打发。原先这雪雁本就对黛玉有成见,说林姑娘看不起她,老说她不懂事。如今既到府中,好歹听她们的了。

风姐见三人均已默许,便把前番言语再细说了一遍,最后反复叮嘱,此事务须保密,绝不能向任何人走露了消息。三人连声允若。只是这宝钗满腹疑团,不问个清楚,终不踏实。待风姐方出门,宝钗几步赶上,正欲开口,风姐忙摆手,口中“嘘……”一声,忙止住宝钗。然后合着宝钗耳朵,一阵耳语,然后一声大笑,宝钗也脸露笑意,各自分散。

却说这宝钗本来绝顶聪明机灵。昔日跟林姑娘相处也甚好,平日里姑娘们常在一起吟诗作赋,打闹嘻耍,所以对这林姑娘的音容笑貌、举止言谈也颇为熟悉。加上紫鹃雪雁的悉心模仿,这宝钗经月余精心习练,把个林姑娘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天,早饭毕,风姐来到宝钗处,见了宝钗,向宝钗频频招手。宝钗跟着风姐来到风姐住处,进了房间,关了门。风姐笑笑,问:“学得怎样了?”宝钗却微露羞意,不敢作答。风姐道:“让我考考你。现在我来问话,你要用林姑娘的口吻回答我,来,开始。”

这风姐何等伶俐。模仿着宝玉口吻,跟宝钗扮演了一段痴男怨女的闺房私语。之后,风姐拍手大笑道:“成了!成了!宝姑娘恭喜了!”

这宝钗心里仍是不甚明白。当初风姐叫我学林姑娘时,只听风姐对我耳语“包你夫妻和好。”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宝钗却仍是一团谜。此时正张大了嘴巴,满怀疑惑地望着风姐。

忽地只见风姐收敛起笑容,认真道:“宝姑娘,想来这全是为你好。现在事情已成功了一半,还有一半就全靠你自己了。今天晚上,你首先要像往常一样,与宝二爷各处一室。待宝二爷入寝后,你要设法把里面的蜡烛弄掉,以防宝二爷起来点亮。还有,你要设法让宝二爷不要闩门。然后,到一更时分,你轻轻闪入宝二爷房中,然后,你要完完全全把自己变成林姑娘,跟宝二爷幽会。五更前,你要离开房间,最好是在宝二爷睡着时。天亮后,你要跟往常一样梳妆、洒扫。待宝二爷起来后,如果问起林姑娘(如果他不问,你要设法提起),你就如此这般,如此这般……。这第一次是关键。过了这第一次,以后就好办了。”风姐说完,笑了笑,走了。

宝钗听了风姐这一番言语,心里暗自不是滋味。心想我薛宝钗是何样人了。这不明明是骗局吗?天大的骗局!古今罕见的骗局!不!我薛宝钗决不是那种人!……可现在我又能怎样呢?难道一辈子就这么过吗?难道我薛宝钗的命就这么苦……妈哟,我该咋办呢?经过一番痛苦的折腾,宝钗终于清醒过来。心里发狠道:“罢了罢了!现在既已作了初一,就把十五也作下去。大不了被宝二爷识破,闹它个天翻地覆,然后各走各的路,他当他的和尚,我作我的尼姑。”宝钗这么一想,心也就定了下来。

这天晚上,宝钗像往常一样,与宝玉各处一室,如时安歇。待听到宝玉闩门安歇后,宝钗起来,来到宝玉房门口,轻轻敲门,口中轻唤:“宝二爷,开开门,让我来拿个东西。”这宝玉虽让宝钗去西厢房安歇,宝钗的一应用具却都放在宝玉所在的新房里。此时听得宝钗来拿东西,便起来点上蜡烛,开了门,然后回到床上安歇。宝钗进房,那宝玉并不看她一眼,面向里侧躺着。宝钗在房间胡乱摸了一通,然后熄了蜡烛,拉上房门回到了西厢房。

一更许,宝玉正朦胧睡去。忽听得有人轻唤,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就听得脚步进了房间。“宝哥哥……”宝玉其实并没深睡,对声响早已知觉。忽听得一声“宝哥哥”,宝玉一下清醒,这声音好熟!接着又一声“宝哥哥”。“你……你……是……”接着就听得抽泣声。“宝哥哥……”“林妹妹!你是林妹妹?”哭声越来越大。“宝哥哥……我的宝哥哥,我知道你不敢应我。我没死,别人都以为我死了,其实我没有死,我离不开你,我舍不得死。宝哥哥……”千真万确!真的是林妹妹!“我的妹妹啊,你怎的……”

这“林妹妹”哭泣着一下把宝玉抱住,口里不停地“宝哥哥……宝哥哥……”地哭唤。宝玉动情万分,把个“林妹妹”紧紧搂住,口里不停地安慰:“不哭,妹妹不哭啊,妹妹不哭。哥哥好想你啊,好想你。不是哥哥不娶你,是他们骗了我。那风辣子,天打雷劈的风辣子!全是她的鬼主意。害我害得好苦哇。也害了妹妹。妹妹啊不哭。只要你还在,就有办法。我要和他们拼!宝姐姐我不喜欢。宝姐姐人倒好,可我就是不喜欢。我喜欢妹妹,林妹妹,林黛玉妹妹。妹妹啊,唤唤哥哥,唤唤你的宝哥哥!”宝玉说到这里,激情难抑,用双手抱住“林妹妹”的头,在那细嫩的脸颊上狂吻起来。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心里渐渐安静。宝玉柔声问道:“不知妹妹今晚是怎样来的?深更半夜的,有伴吗?宝姐姐知道吗?”

“林妹妹”沉默半晌,无限哀怨地诉说起几个月来的坎坎坷坷。她说:“就在宝二爷成亲那天,先是听府上来的丫头说,今天宝二爷娶亲,说是跟林姑娘。后来我看势头不对,就派雪雁再去打听。府上一个丫头跟雪雁耳语道:‘娶的是宝姑娘,只蒙着两个人,一个宝二爷,一个林姑娘。’雪雁回来一说,我知道无望了。一气之下,烧了往昔全部诗稿。那时我就想死。但我毕竟与宝二爷难以割舍。万般无奈之际,我生出一个念头,跑出大观园,另谋生路,或许将来还有破镜重圆的机会。这人间的许多事就难预料。想到这里,我急忙吩咐紫鹃雪雁快做准备。傍晚时,我们三人绕着小道,偷偷跑出这荣国府……”

“后来呢,后来到哪里投宿?”

“跑出荣国府后,我并不知道往哪里走,就那么漫无目的走着。好在这金陵城大热闹,所以并不害怕。后来看见一个旅店,我们便住了下来……”

“再后来呢?”

“第二天,我正思量,这金陵也不是久留之地,得赶快离开。去哪里呢?我忽想起,离这金陵六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乌镇,那里我有一个姑姑。那姑姑的婆家跟这荣国府有点沾亲,前年老奶奶八十大寿,姑姑和姑父一起到作生日。就是那次姑姑才知道我在外婆家。第二天,姑姑要我到她家去,还说这大户人家,祸福难料,如今果然被她说中……”

“再后来呢?你到姑姑家去了吗?”

“你说,我还能到哪里去呢?于是我们雇了马车,即刻向乌镇奔去。晌午时分,就到了。那小镇上找人就容易,三两下就找着了。姑姑姑父都欢喜万分,把我看着亲女儿一般。”

“再后来呢?如今你又到了这里,而且……”宝玉把“林妹妹”紧搂了一下,在她细嫩的脸颊上连连吻了几下,又在那樱桃小唇上深深一吻:“今晚你是怎样来的?”

“我在姑姑家本也快乐,只是心里时常挂着宝哥哥。谁知半个月前,那周瑞家的不知何事到那乌镇。我方看见她,正待要躲,哪知早被她看见。她唤我,我没应她,走开了。直到前天,那周瑞家的又来了,径直地找我,交给我一封信,信封上倒没写地址姓名。我打开信,刚看了一眼,我就惊呆了!原来是宝哥哥你的亲笔信……”

“信里怎写的?”这宝玉一头雾水。他本没给林妹妹写过什么信,就连林妹妹在何处也根本不知道。一定是她!风辣子!又是她捣的鬼!不过这……倒成就了我跟妹妹……宝玉就这么无头绪的想着。

“信里说,宝哥哥特想特想我。宝哥哥跟宝姐姐吵翻了,过得很痛苦,度日如年。现已探得妹妹你在乌镇,派周瑞家的来接妹妹,望妹妹念在昔日情份,务须从速归来!……”

“于是你就同周瑞家的来了?”

“你以为那样容易吗?你想在那种场合,我姑姑能轻易让我来吗?我对周瑞家的说,现在我去不得了。你想,当初我从荣国府出来,并没得任何人允许。那背主之名早已传遍大观园。我怎能再回去呢?只是那周瑞家的胡搅蛮缠,又和我姑姑叽叽咕咕了半天,我姑姑最后还是被说动,说可以让我去看看,但务须特别小心。到府后,就住在周瑞家,千万不要轻易露面。然后……”

“然后,你就偷偷到这里来了?”

“不呢。昨天,那周瑞家的到府上打探,府里人说风姐不在。你想,这事不经风姐,如何能成?直到今早,周瑞家的才见到风姐。早饭后,风姐来了。使我想不到的是,那宝姐姐居然也一起来了!我心想不好,麻烦来了。但我见那风姐满脸微笑,心里又踏实一些。那宝姐姐倒是满脸愁容……”

“宝姐姐说什么了?她知道你来做什么吗?”

“慢点,只见风姐来到我面前,拿住我的手,放到她的嘴上吻了一下,夸赞道:‘好细嫩的手!好水灵的模样!怪不得宝二爷如此痴迷!’又对宝姐姐说:‘嫉妒了吧?比起林姑娘,你就是还差了点。来,自己跟林姑娘说吧。’”

“这宝姐姐羞羞答答,那里说得出话?只听风姐又道:‘你宝姐姐不好说,我来替她说说吧。自从宝二爷跟你宝姐姐成亲,你宝二爷始终心情不快。后来你林妹妹又离家出走,这宝二爷就像失了魂魄,成天疯疯癫癫的。弄得人不像人,看来实在叫人心疼。万般无奈,你宝姐姐就想到了林姑娘,想把你接回来,劝劝宝二爷。但这事白天去是不行的,人多眼杂,万一传出,这是非口舌谁能抵挡得了。须得晚上去,到那夜阑人静,说话也方便。’宝哥哥,你说我是来好,还是不来好呢?”

“来好,当然是来好啦!你宝哥哥真的是要疯了,妹妹你快救救哥哥!救救哥哥!救救……”这宝玉把“林妹妹”紧紧抱住,在“林妹妹”的脸上、额头、胸前疯狂般狂吻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周围一片寂静。远处的更鼓清晰的响过五下。“宝哥哥,宝哥哥,宝……”宝哥哥已经睡着了。

宝玉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临窗。忙起床,梳洗毕,复入房中。想起昨晚之事,心里还自甜滋滋的。忽想起:“林妹妹呢?林妹妹那里去了?昨晚明明是林妹妹在这过夜,怎的就不见了呢?莫非……莫非这“倩女离魂”之事……

宝玉正自发呆,口里不住地“倩女离魂,离魂,离……”宝钗进来了。宝玉见了宝钗,有点不自在。宝钗道:“昨晚劝得怎样了?怎的不留下你林妹妹?”

宝玉忽然想起,昨晚林妹妹仿佛说过,是宝姐姐接她来的。此时宝玉想起平日对宝钗的不好,甚感惭愧。道:“林妹妹的事,还请担待些。我在这里谢过宝姐姐!”

宝钗泠笑道:“要我担待些,我要不担待,早捉你个成双成对,告到衙门里去了。你倒不怕,只是你那林妹妹就难做人了。” 宝玉忙道:“谢宝姐姐成全!谢宝姐姐成全!”

宝钗正色道:“宝玉,谁叫我薛宝钗菩萨心肠呢?念你们一对痴男怨女,难以割舍,从今往后,每半个月让你们相会一次。记住,半个月一次。但你们务要自重。不要点灯,不要高声,不要轻狂。要时时记住,你们并不是堂皇夫妻。你们只是苟合,幽会,最多也只能算个露水夫妻!记住了!”

听了此番言语,这宝玉真是千恩万谢,一连迭声的“谢宝姐姐!谢宝姐姐!谢宝姐姐!”

宝钗转过身子,正待要走,忽听宝玉吞吞吐吐地说:“宝姐姐,我……我还有一事……不甚明白,只是那棺椁……那灵柩……”

宝钗大笑道:“你是说那哭灵吧,怪不得人家叫你‘呆子’呢。你想想,凭着风姐的智谋,搞个假灵柩还不是举手之劳?都是蒙你呢!那天你林妹妹离家出走,合府上下无人知晓。第二天府中丫头去给你林妹妹送药,才知道你林妹妹不见了,紫鹃、雪雁也都不见了。这倒好,老太太听说外孙女儿没了,这还了得!合府上下找了三天,把个金陵城闹了个翻天,里里外外全找了个遍,寂无消息。第四天,没找了。恰好那几天你卧病不起,连日发着高烧,神志不清。但这风姐寻思,这宝二爷一旦醒过来,一旦听说没了林妹妹,如何了得!罢!罢!不如来个将错就错,长痛不如短痛。于是即刻唤人,买来棺椁,在潇湘馆设灵堂。待你神志清醒后,直接告知你林妹妹死了,让你前去哭灵。虽惹你一时悲切,却可使你从此绝了念头,将你林妹妹渐渐忘却。谁知后来……”宝钗说到此处,已自悲切难抑,不觉掉下泪来。

宝玉听罢,寻思道:“奥,是了。怪不得那天我去灵堂时,竟没看见紫鹃、雪雁。灵堂里的人也都是同我一起去的丫鬟婆子,可知原来并没有人守灵。再说,当初说到了月满就把灵柩送回苏州原籍,后来竟不了了之了。骗局!全是骗局!你这杀人不见血的风辣子!不过……”宝玉又想:“此番接林妹妹回来,与我相会,这主意倒还不错,我倒要谢她呢。”

自此,这宝玉时时想起宝姐姐的好。宝姐姐你是何等的宽宏大度。自古至今,那个女人不嫉妒呢?只有你宝姐姐,竟能够亲自引接,成全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相会。这也太难了。世上有那个女人做得到呢?没有谁做得到,只有我的宝姐姐做得到。宝玉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充满了感激。自从那晚与林妹妹相会,这宝玉也就要宝钗过来与自己同枕共眠了。每当宝钗脱去外套,露出那粉红的内衣时,宝玉内心就一阵激动,青春少年那不可抑制的激情,像洪峰巨浪在胸中奔涌。原来这宝姐姐也是这般美丽,这般妩媚动人!宝姐姐啊宝姐姐,早知道你这样美如天仙,我又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呢?

光阴迅速过去。半个月,十五天的时间倏忽而过。今天晚上,林妹妹又要来了。这半个月,我是掐着指头过来的。“一天,两天……十四天,十五天。”就今天晚上,林妹妹又要来了。尽管这半个月宝姐姐百般温柔,悉心体贴,终不能使我将林妹妹从心中抹去。相反,这对林妹妹的思念越益强烈。因为,既然我跟宝姐姐过得如此幸福,那林妹妹也应该过得幸福。但不知这半个月她是怎样过来的?林妹妹啊林妹妹,要是你天天跟宝姐姐一起,不,我们三人每天在一起,白天在一起玩耍嬉戏,晚上在一床同宿共眠,那该有多好啊!但就是不行。为什么不行?我也说不清。这宝玉就这样胡乱地想着。

终于,夜幕降临。宝玉早早洗浴毕,来房中安心等候。不过胡乱翻翻书,看看书画,品品古董。宝钗亦来房中,说些闲话,逗逗乐子,在宝玉身上东一把西一把的胡弄。末了,抱着宝玉的头,在那脸上、额头上、胸前一连几个响吻。最后,深情地望着宝玉:“祝你晚上快乐,也祝你林妹妹快乐,我走了。”临行,撒娇地:“老规矩,不能点亮,说话轻些。”然后熄了烛光,带上房门而去。。

这房中没了烛光,一团膝黑。宝玉也只得宽衣解带,躺下睡觉。其实也不是睡觉,不过是躺在床上等林妹妹的到来。此时宝玉眼睛微闭,林妹妹的影子活生生就在眼前。她在笑,在说那些动情的俏皮话,在左一句右一句地唤“宝哥哥”,在东一闪西一闪地跟宝哥哥捉迷藏……

忽听“吱呀”一声,接着一声轻唤:“宝哥哥,我来了……”说话间,脚步就来到了床前。“妹妹,我的林妹妹,你让我好等!快宽衣!”宝玉边说边坐了起来。“有伴一起来吗?”“紫鹃雪雁都来了,在西厢房,宝姐姐安置的。”说话间,宝玉抱着“林妹妹”躺了下来。这第二次就不比第一次了。此番前因后果均已明白,心中再无杂念。故一到床上,这一对久渴的多情男女便紧紧地抱在一起了。二人不停地唤着“妹妹,我的好妹妹,我的黛玉妹妹……哥……我的宝……玉……哥……”不停地在脸上、胸口、ru*房、乃至下身狂吻不止。

强烈的倾泻持续了好一个时辰。二人渐感困倦,但并无睡意。这宝玉最喜欢听林妹妹那如泣如诉的述说,便挑逗道:“妹妹,还记得我们童年时代的往事吗?”

“记得呢,怎不记得?”接着,“林妹妹”就述说起童年时代的往事。

“记得小的时候,爹常背着我到外面去玩。有一次,我们来到一个花园里。那里花好多!爹指着那些花,告诉我,这是什么什么花,那是什么什么花。我可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最大最大的花叫芙蓉花。我要爹摘一朵給我带上,爹就摘了一朵,带在我的头上。我好高兴好高兴。这时又来了一伙人,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都有妈妈带着。我就问爹,为什么他们都有妈妈,我就没有呢?爹忙哄我说,妹妹有妈呢,妹妹的妈妈在天上,给王母娘娘织布呢。那王母娘娘的花园里花好多好多,妈妈就在那花园里织布。妈妈织的布好漂亮好漂亮,就跟那花园里的花一样美!……”

“后来呢,后来就到我家来了吗?”宝玉最爱听的是林妹妹初到自己家里的那段往事。

“五岁那年,爹说带我去婆婆家。初到婆婆家,只见那房屋好大好大,人也特多特多。很快就见到了婆婆。婆婆好疼我呢,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口里不停地‘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的可怜的外孙女儿啊!’正说间,来了一大群姐姐妹妹。婆婆忙介绍,这是谁谁,这是谁谁,我也记不得了。一会儿,就听见一个声音:‘林妹妹呢,林妹妹在那?’一下就来到面前。婆婆大笑说:‘宝儿,快看看你林妹妹,天仙似的呢!’这婆婆这边一眼,那边一眼,大笑着说:‘哟,好个天生的一对!你们看,天生的一对!’接着就大笑起来。”

“再后来呢?再后来你就和我好了么?”宝玉就喜欢听这关键的地方。

“不呢。只见你站在我面前,呆呆地看了一会,忽然说道:‘这妹妹我认识呢,我认识!我见过!不知在哪里见过!’惹得大家哄然大笑。可就那么一会儿,你忽然把拴在颈项上的那块玉摘下,用力一摔,就摔在了地上。口里直嚷:‘不要这劳什子!你看这天仙似的妹妹,就没有这劳什子!我也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这一闹,搞得大家手足无措,纷纷上前好言劝慰。”

“我那时真也有点呆。只因喜欢妹妹心切,说出那些话也真的惹人好笑。嗳,眨眼就十多年了。想想后来你我间的那些事情,还时时惹我激动心跳呢。”宝玉感慨万端地感叹说。

“哥哥还记得吗?就在前年春天里的一个上午,那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我正在衡蕪书斋后面的花园里赏春,不知你忽地来到我的背后,用双手捂住我的眼睛,要我猜猜你是谁。我当然一下就猜了个正着。你放开手,我们都大笑起来。你忽地又从我的后背一下把我抱住,我拼命的喊‘救命’,惹得宝姐姐在远处笑弯了腰呢。玩了一阵,我们来到一个僻静地方,忽见你的眼神怪怪的,紧瞪着我不放。我有点不自在起来,口里呢喃:‘宝哥哥,你……你怎样了?’就听你情意绵绵地倾诉:‘好妹妹,我的这颗心,就交给你了……我……你可千万珍重啊!’说完,你就一溜地跑开了。我看见你似乎在抹眼泪,心里也万分激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早已是夜阑人静。宝玉把“林妹妹”搂紧些,然后用右手在“林妹妹”的背上轻拍,口里劝慰道:“不说了,睡睡,睡睡啊。我的妹妹,睡睡啊。……”

宝玉醒来时,宝钗正对镜梳妆。见宝玉已醒,笑笑说:“怎不留你林妹妹多呆一天?”宝玉明知宝姐姐打趣,也顺水推舟地说:“我倒想留,只怕宝姐姐这一关难过。”宝钗也口不饶人,揶揄道:“这宝二爷要留,我一女人家,有何说的?弄不好倒是自找没趣呢。”

自此,宝玉夫妻和和美美,正所谓夫唱妇随,男欢女爱。这“林妹妹”亦如期赴约,极尽有情男女之欢。这宝玉就常常想,自己也不枉此生了。有这么两位天仙似的女人爱着自己,护着自己,我又还有何所求呢?每每想到这里,宝玉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更叫人欢喜的是,这宝钗已自有了身孕,肚子渐大。宝玉三天两头的将耳朵贴在宝钗的肚子上,听一听肚里的宝宝是否在笑。有时,宝玉又想,那么大个产门,宝宝怎么生得出来呢?于是就无端地平添了几分担心。

正所谓“光阴荏苒,日月如梭。”眨眼半年过去。今晚,“林妹妹”又该来了。宝玉早早洗漱毕,来房中等候。宝姐姐来到房间,嬉闹了一阵,取了蜡烛,回西厢房安歇,不必细述。

天方黑,门“吱呀”一声,“林妹妹”又来了。现已熟门熟路,即如堂皇夫妻。即便宽衣解带,与宝哥哥抱在一起了。一番云雨,直弄得死去活来方罢。之后,“林妹妹”那如泣如诉的述说便开始了。不过,今晚的话题有些改变。她谈起了乌镇,谈起了她乌镇的姑姑,谈起了乌镇的风土人情。“宝哥哥,你知道这乌镇是怎样过中秋节的吗”“林妹妹”忽提出这么一个有趣的问题。

“中秋节?还不是敬月神,吃月饼吗?”

“不呢。这乌镇过中秋节就是不一样。八月十五这天晚上,家家户户在庭院里摆上桌子,上面放上月饼、糖果、瓜子之类。人们都来到庭院里,等候嫦娥姐姐开月门呢。”

“慢点,什么‘开月门’?好新奇的名堂!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据乌镇的人说,八月十五这天晚上,嫦娥姐姐与张果老夫妻俩,把月亮的门打开,欣赏人间的美丽夜景呢。你不看见那月亮上有块黑影吗?那就是打开月门后,地上的人们看到的阴影呢。”

接着就谈起了姑姑一家。她说:“姑姑和姑父对我特好,就像亲女儿一样。生日那天,姑姑姑父为我买来生日蛋糕,祝我生日快乐。那天,我姑父的一个侄子也来了。姑姑和姑父向我介绍说,他是你表哥,不要怕羞,你表哥人可好呢。他也喜欢读书,以后你们多在一起玩玩,谈些书上的事情。”

“那表哥对你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古语说:‘内外有序,男女有别。你看我们男大女大的,在一起多有不便。你说我能天天跟他在一起么?”

说到此处,宝玉似有所悟,便打住话头,默不作声了。这“林妹妹”呢,也觉得一时无话可说,于是室内便寂静起来。

远处的钟声响过四更。房檐下传来唧唧虫鸣。宝玉已自熟睡,在黑幕中传出均匀的鼾声。“林妹妹”转过身子,轻轻爬起,穿上衣服,然后凑近宝玉,轻声呼唤:“宝哥哥,宝……”宝玉一时醒了过来,忙应道:“妹妹,好妹妹,怎么了?”

就听林妹妹说道:“宝哥哥,我有话告诉你……从今往后,我可不能常来了。宝姐姐有了身孕,我也有了……就是我那表哥,是我姑姑姑父做主……宝哥哥,往后你要善待宝姐姐,她真的付出太多了……”说到这里,“林妹妹”就抽泣起来。宝玉忙劝慰:“妹妹莫哭,莫哭,我善待你宝姐姐就是了”“林妹妹”忽地站起,只说了句“宝哥哥珍重!”只听得一溜的脚步声,“林妹妹”就远去了。

这宝玉呆呆地躺在床上,心里一团乱麻。这“林妹妹就这么去了,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林妹妹啊林妹妹,但愿你从今往后,与你的意中人和和美美,相亲相爱,幸福一生。……咦,这林妹妹与我相会怕也有半年了吧?这半年时间里我怎的就……就没在那烛光下明明白白看她一眼?是了。这每次来,都是宝姐姐把蜡烛拿走了,为的是不让我点亮。不看就不看吧,反正林妹妹那模样我也这般熟悉。也多亏了宝姐姐。一个女人能做到这般宽宏,确实也不容易了。……”

早上起来,宝玉想起林妹妹的话,也许今后再难相见,心里顿感一阵失落。又想,这林妹妹已自有了人家,身已有靠,我又何必耿耿于怀呢?但愿她夫妻恩爱,一生幸福。正想着,宝姐姐来了,脸上亦有愁容。呆望了宝玉一阵,凄然道:“以后你林妹妹怕难以与你……”

“知道了。”宝玉凄然回答。

自此以后,“林妹妹”再没来过。这宝玉宝钗夫妻俩亦过得和和美美。数月之后,宝钗生下宝宝,竟是男娃。家中又添喜气。天伦之乐,不可尽言。

只是这宝钗心中时时想起,这风姐你这鬼主意也太绝了。风姐啊风姐,你真有经天纬地之才!你那计谋,真是天人难料,鬼神莫测!每每想到这里,一股难言的滋味就袭上心头。宝哥哥啊宝哥哥,你就这样被蒙一辈子吧?但不蒙你,我又能怎么样呢?也许,林姑娘在天有灵,是喜?是悲?还是痛?……

故事就此打住。

2008、12、5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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