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施主，那其实不是山。”老和尚如果说，“那可以是海，你可以用船去渡它，那可以是平原，你可以骑马穿越它。”

红色纹有黄色的袈裟在灰色的僧袍上格外显眼，咖啡色的佛珠从老和尚的手中一颗一颗穿出来，似有愉悦。周围的小和尚有节奏地敲打着木鱼，一个个光光的小脑袋。

山？海？平原？我不懂，山怎么会是海？又怎么会变成平原呢？

“既然如此，小施主为什么定要将它看作山呢？”

小和尚有序的站起来，有序地向外走，一张张天真的脸，一颗颗无邪的心。老和尚站起来，慢慢地向外走，至桌边时，转身道：“小施主，患得患失，个中缘由要自己领会。

“师傅，可否借我一串佛珠？”

老和尚抬手指了指墙上的一串沁黑的佛珠，“施主请便吧！”然后两门间的红色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窄，突然，定格在了一个瞬间：“小施主既能领悟至此，佛珠地有无也就不重要了。”门合上了。

一下子静谧了，桌上的香炉里慢慢向外散发着檀香，然后和着空气充溢着整个屋子，墙上的“禅”字散着淡淡的墨香，一旁的佛珠有着怡人的黑，泛着亮光闪烁着。

“禅”，佛家意为静思，可墙上的这个字却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之势。那种威慑，那味檀香，我静立着，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千军万马，果真是千军万马，两军对敌，整个战场都充溢着撕杀声、惨嚎声、马蹄声、金属碰撞出的“锵锵”声，黄沙腾起，四处飞扬，盖住了天，遮住了地。

——心在不停的跳，越来越快，似要迸出，整个身体紧绷着，我握紧了拳头。

不知哪里的一股香气，舒缓而且悠扬，轻轻地、盈盈地飘来，各种声音似在一瞬间调到了最小，各种搏杀的动作也在演绎着慢动作，不敢张扬……

——身体颤动了一下，静听着血液流经大动脉，等待着每一滴血敲开心脏的房门，期盼着血滴如泉水般“丁冬”落下，融汇在心房里。

香愈演愈浓烈，浮在黄沙的上空，黄沙落地，却不见了繁嚣，一粒粒黄沙化作的竟是朵朵奇艳的花儿，香在萦绕，在香气中似有点点的绿，扩大再扩大。一切清晰，现于眼帘的是一片原野，清风、惬意。

——身体的每个脉络都在刹那间被打通了，欢快的流淌，拳头已不知在何时早已松开，掌心残留的汗悸。

豁然开朗。

老和尚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我轻舒一口气，“谢谢师傅。”

老和尚微微一笑：“阿弥陀佛！”他拿过那串沁黑的佛珠，道：“作个纪念吧。”淡淡的墨香，淡淡的心。

豁然开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