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真的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从小就死了爹娘,所以,现代社会那些文明的东西,和我是绝缘的。虽然我对围墙里面那几栋高大的楼房,非常的羡慕.但是,每次我鼓足勇气,准备跨过那道门槛时,总有一位戴着眼镜的人类灵魂工程师,礼貌的问我口袋里有没有那种,上面印着一位伟人头像的红色纸张。我只得放弃心中那份最原始的欲望,低着头,红着脸,小声的说:“对不起,先生,我走错方向了。”
虽然学校的大门,对我始终如一的紧闭着,但是,街头的那帮小混混,倒是非常的欢迎我加盟。他们偷鸡的时候,叫我放风,他们摸狗的时候,又让我站岗。在他们的悉心教导下,再加上本人的天赋,很快我就成了他们中的一分子。吃喝嫖赌,偷蒙拐骗,我是学得样样精通。
不过人的一生,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度过的,因为我们人类的欲望,实在太多。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曾经与我风雨同舟的难兄难弟,一个个都成家立业,有妻有妾了,只有我,依然光棍一个。我当然焦急。隔壁有个年轻的寡妇,她的丈夫刚刚被车撞死。于是,我就三更半夜,五次三番的去敲她家的后门,只可惜,她家的那只狼狗,并不理解我对它主人的一片痴情,总是“汪汪”的叫个不停。
这点小小的挫折,当然不会使我轻易的放弃。在思索了一个星期之后,我终于明白,偷鸡都要一把米,更何况偷人?没有付出,肯定是不会有收获的。天黑了,我照例蹑手蹑脚的来到她家的后门,那只狼狗,好像算命先生一样,知道我会来的,早早的就恭候在那里。不过这次我学聪明了,不等它开口,就主动的奉献出两个香喷喷的肉包子,塞在它的嘴里。收到了我的贿赂的狼狗,马上知道了我的心情,摇头摆尾的,好像老朋友似的,欢迎我大驾光临。但是它的主人,可能以前经常遭到她那个短命丈夫的虐待,以致她对世上所有的男人都神经过敏,我都还没有碰到她的一个手指头,她就大喊“流氓”,顺便打了110,把我请到公安局,享受了一回人民警察的套餐服务。
这下子好了,我成了人们教育子女的最佳教材。张家的儿子读书不认真,他的父母就淳淳告诫:“不认真读书,将来连个媳妇都娶不到,就像那个荆某人。”李家的儿子调皮捣蛋,他的父母也搬出我的大名,“好的不学学坏的,将来牢房你可能有份。”我成了一只过街老鼠,身败名裂,臭名远播,人人喊打。
看样子,家乡这方热土,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我只得夹着尾巴,一路辗转来到深圳。我早就听说深圳这个地方,遍地是金,只要你闭上眼睛随手一抓,就能抓到花花绿绿的钞票。我也决定改邪归正,混出一个人模狗样来,让那帮家乡父老瞧瞧。
不过,失望总是陪伴在希望左右。在深圳这一亩三分地上,我都还没有来得及拉上一把尿,就有一种预感,深圳这方热土,好像也不欢迎我的光临。大街小巷的工厂,虽然贴满了招工启事,可人家只关心女同胞,偶尔的要上一个男生,可必须得搭上一纸文凭。更要命的是,那些骑着摩托,戴着钢盔,拿着警棍的人民警察,总是不停的关切的询问路人,有没有暂住证,要是没有的话,麻烦你去樟木头那个地方,委屈三个月,为伟大祖国的铁路建设,做出一点贡献。
就像一只鸭子,被狗胡乱追赶一气,过了半天我才回过神来。既来之,则安之。要想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获得生存的机会,那么,首先就得解决住的问题。这对我而言,当然只是小事一桩,从小我过的就是天当被子地当床的生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谨慎的在立交桥下面选择了一个涵洞,作了一番装修,暂且当作我在深圳安身立命的家园。
住的问题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虽然口袋里最后的那一张人民币,早在三个月前就和我挥手告别了。但是夜晚,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忠实朋友。作为一个专家,我早就从日常的工作中得到一种经验,在翻墙撬门,偷鸡摸狗这方面,依靠夜晚的掩护,可以大大提高其成功的概率。虽然深圳人们既不喂鸡,也不养狗,但他们家里值钱的东西多得很,就是顺手牵羊,拿点破铜烂铁,再拿到废品店,那久违的人民币,又露出了笑脸,和我相见了。
就这样,我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老鼠,昼伏夜出。虽然奔不了小康,但也衣食无忧,其乐融融。
但是这种幸福的生活,也只是昙花般的一现而过。不幸就像是套在我身上的一条魔咒,永远不会离我而去。那天中午,我正躺在我的别墅里享受鸡腿的美味,忽然发现,在我的地盘上,有个什么样的东西晃动了一下。跳起来一看,原来是个蓬头垢面,而且还缺了一条胳膊,少了半截腿的女乞丐。她的眼睛,像毒蛇般的正贪婪的盯着我手中的半只鸡腿。
俗语说,饱暖思淫欲。更何况我这辈子,除了路过十二次妓院之外,唯一碰过的女人就是那个小寡妇的手指头。虽然这个小乞丐的模样,足够可以吓死阎王爷,但是女人嘛,不同的还不是那张脸,脱掉衣服拉上灯,大概都是一个味。想到这里,裤裆里我那个小弟弟,也像久旱的秧苗遇到了及时雨,一蹦就是三尺高。
我马上举起手中的鸡腿,大献殷勤的邀请她到我的花园别墅做客。那个小乞丐还以为自己遇上了观世音,接过我吃剩的鸡腿,还流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我早就按捺不住心头的yu火,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睛就把她按倒在地,只管发泄自己的yu火,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正在高[chao]中,天空是响过一个晴天霹雳,“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抬头一看,吓得三魂出魄,七窍流血,拎起裤子拔腿就跑,可惜我的别墅只有一个门,已经被人堵住,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我只得乖乖的束手就擒,让人来个捉奸在床。
抓住我的是个老头子,“你…你奸污了我的女儿…”老头子的嘴唇在不停的哆嗦,他的眼睛,仿佛就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要把我烧个尸骨无存,他的脸,就像一块冰箱里的猪肝,僵硬中带着紫红,紫红中又带着僵硬,那个小乞丐还难看。
我的整个身体,就像筛糠一样的抖动个不停,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就像一只蚂蚁,被别人捏在手心,只得听天由命。
“是公了,还是私了?”老头子继续吼。
“什么公了,什么私了?”我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公了,就是把你送到公安局,告你强j*了我的女儿。”老头子把强j*两个字说得特别的清楚。
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当场晕倒。虽然我们县城里的公安局,是我这辈子住过的最豪华的场所,但我也听说过,这个强j*罪,是要吃枪子的。我连忙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私了呢?”
“私了嘛!”老头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只要你同我的女儿去领个结婚证,照顾好她一辈子就行了。”
“啊!”这个时候我才如梦初醒,自己中招了,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望着他那个可以吓死阎王爷的女儿,我的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发麻,嘴里喏喏嚅嚅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看样子你是想公了。那好,我这就报警。”老头子说着,真的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古怪玩意儿。
“别…别…”我连忙摆手,说实话,在这个世上,我可还没有活够,我还不想这么早的就去阎王殿报到。
这就是生活,即便是作家想像中的小说,也没有如此的绝妙。我竟然会因为强j*犯罪,获得了一个温暖的完整家庭。这又是命运,任何人也无法抗拒。我只得跟着我的丈人和老婆,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生活的主角,自然是我的老丈人。每天早上,他总要把一团棉袄,塞进他女儿的肚皮上,扮成一个孕妇的样子,再弄来一张纸皮,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什么,我这个做女婿的当然不认识。然后就指挥着他的女儿,来到大街上,跪在人潮最多的地方。唉,一直我都天真的以为,在节约生活成本的这方面,我是个专家。想不到我的老丈人竟然更胜一筹,既不要翻墙撬门,也不要提心吊胆,一团棉袄加上一张纸皮,竟然能够使人中邪似的,主动的送钱上门。和他老人家相比,我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鲁班门前扛斧头。
当然,我的老丈人是决对的不会让我的技艺荒废的。到了夜里,他总是忘不了要拉上我的手,去别人的家中,或者是工厂,串串门。在他老人家的英明领导下,每次总是满载而归。不过,与以前相比,就是换回来的人民币,我毛都没有见到过一根。
日月运行,星斗转移,我和我的老婆,紧密的围绕在老丈人周围,一唱一合,强强联手,不知不觉,已经三年。这天,我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正常,居然向老丈人提出,要回家一趟。让人想像不到的是,平日里连拉尿都要计算上半天的老丈人,这次竟然爽快的答应了,更让我感恩临涕的是,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人民币来,嘱咐我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顺便买点礼物,不要空手回家。
“这个老家伙,今天神经不正常。”我接过钞票,私下里在心里嘀咕。
张罗了几天,我总算是回到了家乡。父老乡亲们看到我头是头,脸是脸,西装是西装,领带是领带,一双双眼睛,都像是吹胀了的气球,瞪得又圆又大。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芭茅草里面出李逵。”
人们议论纷纷,感叹不已。不过,当我的老婆,艰难的从我的背后,一蹶一拐的刚一出现,大家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大年三十得了儿,初一早上又死了爹般的,变得特别的快。
“老树桩上挂金纸,乍看一眼,还以为是菩萨。”
“龙配龙,凤配凤,缺角锅子配烂灶。”
众人的嘲笑,就好像是开闸的洪水。但是,我在深圳三年,也不是白白度过的,其中脸皮就增厚了不少。我昂起头,挺起胸,面不改,气不变,草稿不打就信口开河:“众位乡亲也说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的夫人虽然有点残疾,但是,你们知道她老爸是谁吗?”
“是谁?”开闸的洪水遇到了拦河坝,乡亲们齐刷刷的站直了身子,拉直了脖子。
“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我开始有意卖关子,故意绕圈子,“不过嘛,说起世界首富,美国微软公司总裁比尔·盖茨,你们总该知道吧!”
“知道啊。”乡亲们显然也不是什么井底之蛙。
“既然你们知道世界首富比尔·盖茨,那你们知道不知道,比尔.盖茨还欠她老爸800亿美金?”我无限温存的拉着老婆那半只手,鬼话连篇,口水说得满天飞。
“啊!”乡亲们像是踩到了高压线,那嘴巴,就是把整个地球放进去,还显得绰绰有余。
“不信?”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破纸,“看清楚,上面白纸黑字的写得一清二楚。”
“啊!”乡亲们的呼吸有点紧张了,那眼睛,就像是洞房花烛夜里的新郎倌,充满了人类最原始的邪恶和祈盼。
“呵呵。”我笑了,“实话给你们说了吧。她老爸,当然也是我老爸,在我们中国,有九十九家工厂,在美国,有八十八家银行,在日本,有七十七家公司,在香港,有六十六栋豪华别墅,在英国,有五十五大型农场,在加拿大,有四十四妓院,在澳大利亚,还有三十三家赌场。至于那些轿车,游艇,私人飞机,我暂时还没有统计清楚。”我一口气说了大半天,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啊!”乡亲们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终于醒悟了,左一声“荆老板”右一声“荆老板”,迅速的把我淹没了。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荆老板…”
“不如近邻。我们从小就是邻居…”
“荆老板,我们…”
我笑了,大手一挥:“坟敬三年显灵,狗喂三年生情。各位父老乡亲如果有什么困难,给我说,我会尽量帮助大家的。”
“荆老板就是荆老板。”
“福人有福相,大人有大量。”
乡亲们的称赞,就像是冬天里的雪花,越来越肉麻。
“村长来了。”人群中有人议论。
“完了。”我像耗子见了猫,不由自主的慌了手脚,正寻思着如何下台。不料村长看到我,老远就打起了招呼,那张脸,比三月的桃花,还要鲜艳。“荆老板衣锦还乡,我这个做村长的,不曾远迎,失礼,失礼啊!”
“哪里,哪里!”我赶紧把笑容搬到脸上,“村长光临寒舍,真是篷壁生辉。”
“荆老板这样说话,就是把我当外人了。”村长一手托着肚子,一手在他那个油亮发光的额头上,来回抚摸,露出一脸的真诚。“以前,我这个做村长的,没有尽到责任,对你,还有一些困难群众,照顾不周。今儿个,当着各位父老的面,我向你道歉。”
看到村长动了真格,我也只好来个就汤下面,“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说两家子话啊!倒是我以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给村长和各位父老,添了不少的麻烦。”
“对,对。”村长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子,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说两家子话。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今儿个,兄弟我准备了几杯水酒,还请荆老板脸。”
“这个……”我举起右手,在后脑勺上抓了老半天,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然村长热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其实我的肚子在三百年前就闹饥慌了,不过为了面子,在这里死撑着而已。
来到村长家里,只见村里一帮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荆老板,你上坐。”这帮人物,过去看到我,总是摆出一副皇帝架式,但是今天都变了,像奴才见了主子,一个个毕恭毕敬。
我也不客气,走上去一屁股就在上首的位置,看到满桌子的鸡鱼鸭肉,我那口水,就像是三月的河流,春潮泛滥。尽管我用了最大的努力控制着那份欲望,但是口水还是冲破了重围,流了三尺长。
“荆老板,不要客气,吃。”随着村长一声令下,我举起筷子,只恨爹娘给我少生了一张嘴。
“荆老板,我敬你。”村长打开酒瓶,带头给我灌黄汤。
“不客气。”我的嘴里还塞着一只鸡腿,别人又给我夹上了鸭脚,手中的茅台刚干,村长又给我满上了金六福。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我放开肚皮,来者不拒。不管是鸡腿,还是鸭脚,不管是琼浆,还是农药,一个劲的直往肚子里灌。那灌不进去的油水,只好沿着嘴角,打道回府,望肚兴叹。
酒过三巡,村长发话了。“关起门来,大家都是一屋人。荆老板,兄弟我就直话直说了。”村长的口头上,总是离不了荆老板三个字。
“啥?”我打了一个饱嗝。
“荆老板,你也知道我们村,穷乡僻壤的,交通一直限制着经济的发展。前不久,村民一致同意,集资修建一条水泥公路。现在,我们,想请荆老板助一臂之力。”
“这个好说。”我站起来,举起衣袖擦干嘴角的油水。“虽然我在外面成了家,但是,生,还是家乡的人,死,还是家乡的鬼。兴修公路,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也不会有什么免费的酒席,台词在喝酒之前,我就打好草稿了。 我当众掏出手机,胡乱按了几个数字,对准空气一阵胡扯之后,才满脸歉然的对村长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老爸正在中南海会见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商讨中国西部大开发的事,暂时没空接我电话。我老爸真的是日理万机。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同他的秘书说好了,这点小事情,让他投资个千儿八百万,是绝对没问题的。”
“荆老板,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吃,喝!”
“荆老板,我敬你。”
“今儿个,我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打娘肚子出胎起,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晚上,我躺在床上,乐滋滋的回味着白天的奇遇。
第二天,太阳出来三丈高了,我还躺在床上,像头死猪。老婆拖着瘸腿把我叫醒,说外面来了好多人,什么什么乡长也来了,老婆紧张得要命。
死猪不怕开水泡。我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来到门口,只见门外停着一辆小轿车,从车上钻出来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见到我就伸出了手。“荆老板衣锦还乡,我代表乡党委,乡政府和全乡各族人们,向你表示诚挚的问候,祝愿你身体健康,回乡旅程愉快。”乡长到底是乡长,说起话来,就是中央电视台那个新闻联播的翻版,让人感到无比的亲切。
“谢谢,谢谢党和政府的关怀。麻烦乡长,代我向全乡父老问好。”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遇到乡长,自然要说官话。
“荆老板致富不忘家乡,这种精神,可钦可佩。”
“哪里,哪里,绵帛之力,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荆老板造福桑梓,还如此谦虚,真是难得。”乡长称赞道:“自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乡党委,乡政府,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坚决贯彻执行党的政策方针,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人们的生活水平也日益提高。但是,在前进的道路上,困难依然不少。”乡长的语气变了,说得情真意切,语重心长,感人肺腑,惊天地,动鬼神。“因此,我们热情的希望各界有志之士,特别是我们本乡的优秀企业家,来我们乡投资兴业,共同发展,为全乡人们谋福祉。”乡长把我的手,可能是当作了金条,一直都没有放松过。
“这…”我迟疑了。这乡长不比村长,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背后的来历却大不一样,弄得不好,不但有皮肉之苦,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乡长看到我面有难色,马上提议:“我们乡政府正在温州城举行工作会议,要不,我们一起去研究研究。”不知道是乡长的话说得不够标准,还是我耳朵有问题,最后几个字,我听得好像“烟酒烟酒”。
“行。”上了乡长的车,我知道是上了贼的船。
一条小镇,出现在我面前,真的是故地重游。几条小巷子,横七竖八的围绕几栋爬满了青苔的破房子,一辆车子驶过去,晴天灰尘满天飞,雨天泥水飞上天,整个小镇,就像一张蜘蛛网,在风雨中摇晃。这地方,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小时候,为了生存,我就在这里偷鸡摸狗打游击。
“到了。”乡长把我从梦中叫醒,介绍说:“这就是温州城,我们县最好的酒店之一。坐了半天车,也累了吧,荆老板,我们先去泡泡脚,再叫个小姐,按按摩。”乡长靠近我,“这里的小姐,个个国香天色,服务水平更是一流。”
“行。”我是儿用爷钱心不痛。
乡长大概是这温州城的常客,vip会员。走进大厅,老板娘一招手,只见十二个穿着低胸衣,超短裙的小姐,鱼贯而入,一字排开的站在哪里,一个个挤眉弄眼,卖风弄情,坦露出来的奶子就像是刚出笼的馒头,冒着热气。那眼神,一个比一个媚,一个比一个浪,一个比一个骚。
“荆老板,大家都是男人,不要客气。”乡长笑呵呵的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不是在害我吗?”我假装正经。
“男人不嫖娼,对不起党中央。”一旁的老板娘说得顶天立地,冠冕堂皇。
他娘的,人为色死,鸟为食亡。一辈子总不能抱着一块石头不放松。和这些小姐一比较,我那个缺胳膊少腿的老婆,还能叫女人吗?简直就是垃圾。“那就3号吧!”我有点儿yu火焚身了。
“老板,你真有眼光,我还是个[ch*]女。”3号小姐像是买彩票中了个特等奖,马上跑出来勾住我的胳膊,骄声浪气的叫春,两个巨大的奶子,像个电锯似的在我身上,来回摩蹭。
乡长一脸的奸笑,那眼睛,虽然藏在眼镜的背后,但那yu火,似乎要把那眼镜烧穿。“春宵一刻值千金,荆老板,房间我帮你开了。”
“知我者,乡长也。”我谢过乡长之后,已经是急不可待了,一把抱住3号小姐。“宝贝,让我亲亲。”就像牛像羊像猪像狗一样的开始淫笑着和尖叫着,直往包厢里面跑。
完事了,乡长才推开门,先是探进来半个脑袋,像个贼似的小声的问,“荆老板,感觉怎么样啊?”
“绝了。”我由衷的称赞。
乡长这才大胆的走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眼镜已经不见了,露出了一双绿豆般的眼睛。“那…给我们乡里投资的事,怎样啊?”
“好说。”我依样画葫芦,掏出手机,又给老天打了一个电话。“实在对不起。我老爸正在白宫,同美国总统奥巴马商讨伊朗核危机,暂时没空接我电话。”
“啊!”乡长张大了嘴巴,像是做生意赔了老本,一脸的苦相。
“没事的。”我安慰乡长“已经同我老爸的小秘书说好了,由他出资,联合英国牛津大学和中国清华大学,在我们乡,修建一座超越美国哈佛的世界知名大学。”
“啊!”乡长的嘴巴又大了,“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荆老板真是高瞻远瞩啊!”乡长举起了大拇指。
“还有,我老爸原来准备联合美国微软公司,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修建一座科技园。刚才我也同我老爸的小秘书说了,修改原计划,改建在我们乡。”
“微软公司?世界500强啊!”乡长的眼睛花了,不得不取出眼镜,重新又戴上。“总裁比尔·盖茨,一直是世界首富啊!”
“世界首富?屁一个,还欠我老爸800亿美金。”我不懈的说,“还有,今天的事,千万不要让我老婆知道,要是她知道了,什么都完了。”
“是!”乡长拍着胸脯保证。
鬼混到天黑,我才回到家里,看到老婆,马上吩咐:“收拾行礼,明天回深圳。”
“才回来两天,就要回去?”老婆傻乎乎的乐不思蜀了。
我火了:“叫你回去就回去。”
“好吧,你不要那么凶嘛!”老婆还是怕老子。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小心翼翼的背着背包,拉着老婆,准备溜走,刚打开门,天哪,门外的车子和人,比昨天还多好多。
“荆老板衣锦还乡,辛苦了。”一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挺着将军肚的老人家,一看到我就开始致欢迎词。“我谨代表县委,县政府,全县人们,向你表示诚挚的问候和良好的祝愿。”他把手中的两个红本子举到半天上,“鉴于你即将对全县经济发展所要做出的杰出贡献,我们县人大常委一致同意,选举你为县人大代表。政协也一致同意,推举你为政协委员。”
“完了。”我当场倒地。
“荆老板,你怎么了?”老人家慌了,急切的询问,“快,快打120,组织专家,尽全县之力,抢救荆老板。”见我半天也没有反应,老人家马上转身,向背后的人群指手画脚的吆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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