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乐语文赋》作者付义琳的求助信付义琳

发表于-2009年10月24日 晚上11:38评论-1条

今天,读到这封信的,都是有心人,有缘人。我应该感谢你们,我应该祝福你们。

我应该感到幸福。因为许多人读过我的《乐语文赋》,那是对我莫大的鼓励和安慰。

我应该感到羞愧。因为我正试图通过这种古老而朴素的方式,提出对社会的索求,却未作出更大的贡献。

两年来,我并非故作淡定,假装超然。我深知,我今天旧事重提,日后会受到嘲讽、谩骂甚至骚扰。

然而,开学两个月了,我却因为交不起学费而没有报名注册,并将不能参加期末考。

即便我早晨送牛奶,晚上扫教室,日间送报、送餐,五块十块地能攒到几千块,那也是在几个月后。那么我的时间呢?那么我的精力呢?那么我将难以完成基本的学习任务,更不用说做到优秀。

于是家乡的桂花开了,我没有见着;中秋的月亮圆了,我没有留心。听到父亲的叹息,听到母亲的哭泣,我终于只能像现在这样,砸锅卖铁,杀鸡取卵,赔上自己的名誉,赌上自己的前程,写下这封求助信了。

我无意多言家人的病弱,家庭的窘困。有人对此麻木,有人闻之反感。

然而,十年前,我考上了江西师大中文系却没有去读,因为家里拿不出报名的钱。于是多少年来,我挨过打,卖过血,看过大门,开过冲床,通过下水道,上过流水线,在砖瓦厂搬过砖头,在采石场抱过石块,在餐厅当过洗碗工,在澡堂做过服务生,在水果店前捡过腐烂的水果,在垃圾堆旁吃过发霉的面包。

然后,白天在北大中文系听课,晚上捡饮料瓶,睡草地。如是经年,卖血买票回家复读。这才有了《乐语文赋》,这才有了我的大学。

可以说,在当今在读大学生中,没有几个比我吃过更多的苦,也没有几个比我更懂得珍惜上大学的机会。

但是,我历遍磨难,受尽沧桑,现在开学两个月了,还是因为缺钱而没有报名注册,并将不能参加期末考。

这是怎样的无奈?这是怎样的悲哀?这是怎样的怎样?

我自不敢低格作出厚颜的乞讨,尽管我亦不会高调拒绝真心的援助。实则,我认为能做的,我希望能做的,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向曾刊登过《乐语文赋》的网站、报社或出版社,作出客观的陈述,发出微弱的呼声。作为给我的稿费也好,作为对我的帮助也罢。

如果我为了上大学,而在挣扎中绝望,在绝望中挣扎,是一个哲学上的错,那么,自然不会有一个数学上的解,那么,在因穷困而辍学的十年之后,在很快到来的28周岁生日之前,我只能像害怕孤独一样地害怕衰老,我不能像对待快乐一样地对待忧伤,我再无辍学的勇气,再无苟活的力量。

而若我能凑齐学费,念完大学,将会使黄泉路上少一个屈死之鬼,而国学领域多一个有用之才。

愿我的读者健康而快乐!

愿我的读者和我快乐而健康!

附录1:本人姓付名亘字痕深,学名付义琳。1981年10月30日生于江西瑞昌,故有十年前考上大学之说。2007年毕业于江西省瑞昌市第二中学,现就读于黑龙江大学俄语学院07级俄语2班。通信:黑龙江大学学生宿舍a区6栋402号付义琳。邮编:150080。qq:3505344。e-mail:anachronism@163.com。账号:招商银行哈尔滨市付义琳4392257180712451。

附录2:曾有故人问我何不投稿赚钱,我淡然一笑,遂正言告之,一标一点,都是心血,虽无佳作,我亦爱珍,若用之换取名利,则是对文章的亵渎,对自己的不敬。再说,赚钱的方法有许多,而作为一个没有女友的人,我的文章就是我的女友,与我相知相惜。言犹在耳,境遇已殊,个中酸楚,郢人自知。下录文章四篇,权作发表。当然,如果有人认为值得刊登并愿寄来稿费。也作为对能耐心看到这里的读者的感谢。当然,如果有人认为能从中获取些许的愉悦。

烟雨吟

(江南绿矣,烟雨霏霏;佳人殁矣,芳草菲菲。余风里寻蹊,雨中造冢,忆昔酒影诗痕、笙歌笑咏,不胜其悲也,为文以记之。是为序。) 

此即江南之烟雨哉?此非梦里之江南也。烟雨之迷人,诚汝所言也;江南之无汝,岂余所料哉? 

古来追忆其必惨怛乎?既以是之清幽,葬汝之弱柔,余亦何怨哉?余终不舍也。余,江南之客欤?余非生于江南也。余,烟雨之旧欤?汝非余之烟雨乎? 

曾记相识之日、初遇之时否?余方羁迷于旧都,落拓于穷途,忧思沉而孤影瘦,年关近而青衫薄,独饮亭下,狂吟湖心,其辞曰:“微风唯讽未逢欣时幸使,轻箫清晓请效英史颖识,长剑尝见常鉴明师敏士,幽榭犹谐又写劲事惊诗。”汝扺掌而笑,击节而来。余惊旋,遂见一绰约仙子、妩媚佳人,如画中之烟雨、梦里之江南。余痴立,恍如赴京之的、生世之由,不过见汝一面、闻汝一笑耳。 

汝盈盈而笑,余侃侃而谈。论及钟爱之诗、激赏之句,余曰“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汝道“梨花细雨黄昏后,不是愁人也断肠”。余借醉,谓汝“梨花美丽,冰雪聪明”。汝展眉,低眉,明眸流无言之欣喜,浅笑映不语之娇羞。余大笑,吟道:“引尔为知己,足余适此生。” 

噫!此生之痴迷,尽在数月之欢乐;有日之聚会,何堪无期之别离?汝问余去向何处、重逢何时。余怅而沉吟,无以作答。飘泊,余之本也;落拓,余之分也。汝拔钗,沽酒,送余至平桥,送余至长亭,送余至平桥,送余至长亭,叮咛曰:“君为远游客,妾作望归人。” 

自是山水迢递矣!自是音书阻隔矣!忽一日,捎来书画一幅,竟是《高楼秋雁图》。余心头一暖,眼角遂湿,分明见汝就于灯下,伏于案前。又有红叶一枚,上题“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画幅者,红叶者,余仅聊言于口,汝特铭记于心,余虽迂也,能不惜哉? 

惜乎余不复见汝矣!惜乎余永不复见汝矣!余之回书无落,汝之噩耗忽闻,余口中嗫嚅,心下犹疑。而确信终至矣,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余顿觉惊雷震耳,凉意透骨,转而暖流溢怀,热泪盈眶。

呜呼!地其有灵哉?养汝之秀焉!天其无情欤?夺汝何速也!卿我之别,天耶?人耶?卿我之识,幸耶?悲耶?细雨梨花,其果夭殒乎?高楼秋雁,其必哀鸣乎?余之旧衫破矣,谁可缝焉?余之新诗成矣,谁可诵焉?余今买钗也,欲遗者何?余复买醉也,能怜者谁? 

其江南之烟雨哉?其江南之烟雨哉?飘乎余前,萦乎余后。汝之歌声欤?汝之琴声欤?犹近在身畔,犹遥及天边。 

呜呼!余将何适焉?余将何为焉?唯以雨淋之泪眼,表余之追忆;以汝爱之诗格,报汝曾展眉: 

霏微烟雨立尊前,不解江南春意绵。 

怜取湖心孤影瘦,忆及泪眼笑容甜。 

逐余落拓之何处?造尔殷勤复哪年? 

短句唯将怀袖里,藏得异日尽无言。

美赋

天下之美 人间之丽存于自然 在乎真意

若夫山也青青 水也清清 城中飞絮 柳外啼莺 姹紫嫣红 粉蝶游于兰苑 雪融冰化 新燕飞于绿汀 此春之美也

从容丽日 掩映明霞 绿荷无际 红萼无涯 涧浅林深 可饮沧浪之水 山长水阔 可泛博望之槎 此夏之美也

云往淡淡 月来疏疏 桂子堪赏 菊酒可沽 寒宫婵娟 信知半月得满 香山枫叶 孰料一夜尽朱 此秋之美也

后园霜降 前河冰封 嘉彼翠筠 傲其青松 山中白雪 乃最明之意象 水边红梅 为至洁之颜容 此冬之美也

或险峻 或巍峨 或秀干云霄 或绵延郡国 白云之所初长 清泉之所始歌 可寻仙而问道 可潜心以礼佛 此山之美也

或潺湲 或浩渺 或涓涓粼粼 或滚滚滔滔 涨秋池之夜月 临春江之花朝 飞挂帘之山瀑 卷扑面之海潮 此水之美也

或凛冽 或飕飗 可遣怀 可织愁 猎猎而卷绣帜 习习以拂轻裘 溪桥独立盈面 山雨欲来满楼 以风之美也

或淅沥 或迷蒙 似绵密 似情浓 打梨花于满地 洗月院之疏桐 催郊外之嫩蕊 动渊底之潜龙 此雨之美也

此数者 非良工之技艺 名家之手笔 云胡不美 言奚不丽

至若仲秋相盼 重九见思 幼幼切切 老老孜孜 寒夜炉暖 观儿膝前之戏 斜日薰香 看妇机中之织 此亲之美也

才识相近 意气相投 引樽对酌 秉烛夜游 遥寄枝梅 思旧更无他事 夜剪春韭 忘机夫复何求 此友之美也

风情万种 珠泪两行 尺书曾寄 情愫暗藏 当其共对 梦里犹携素手 或其远离 望中尽断柔肠 此爱之美也

泛舟江南 策马塞外 朝访师友 夜坐书斋 拈含笑花 聊赋诗于鹰苑 持忘忧草 频举杯于雀台 此生之美也

如裂帛 如破冰 悠悠袅袅 呜咽冬丁 月下抚弦 座中风雨遽至 梅边吹笛 墙外鬼神俱惊 此乐之美也

行有规 落无悔 黑白犬错 车马灰飞 妙手出奇 挽狂澜于将败 微笑不语 料强敌之必摧 此棋之美也

不容醉 已先痴 释卷长叹 闭目覃思 或当慨慷 翻平湖之碧浪 或当闲逸 采绝域之灵芝 此诗之美也

笑一掬 眉两弯 仙人早下 墨迹未干 扁舟轻飏 方显半篙春水 雄鹰高翔 便是一片江山 此画之美也 

此数者 皆欣然之本性 率尔之真意 云胡不美 言奚不丽

美哉 美之为美

花落无痕

有时,我只得写下一段委婉的文字,聊以抚慰生命的沉重,聊以祭奠时日的永逝――题记。 

曾经我记得自己是个很伤感的人。

一片孤云的幻变,一片枯叶的翻飞,都能让我惆怅,让我低回。 

于是我便很少写下文字,因为所写的,无非是些烂熳的山花,开的时候绚丽,却终将消逝无痕。而这,实在是,不如当初就不曾令人瞩目,令人消魂。 

故而稀松地看看书,发发感慨,日子也就很不见得轰轰烈烈地淌过。在那既不很有聊也不很无趣的日子里,我日渐沉默,继而浮躁,终于又显出了本质的浅薄。

直到我想通了一个道理之后,一切才变得豁然开朗。那就是,用放纵的方式寻求寄托只是饮鸩止渴,毒发时会让灵魂毙亡。尽管从杂草丛生的思想之林寻找或开辟一条通住明天的小径已是如此艰难,但是只要找准目标并付诸行动,生活就会明快而简单。 

于是学着像古人所说的那样,心如止水,宠辱皆忘。不去管这是一种消极,还是一种升华。或者,是不到作出这个判断的时候,又或者,这个问题根本就不能回答。 

但是那个深秋的黄昏,当我从北风其凉的圆明园中找到“三?一八”纪念碑时,我还是倍感凄凉。曾几何时,年轻貌美的刘和珍,是多少男子的梦中情人,然而,为了某种崇高的理念,香消玉殒,枉死异乡。 

我不知道,在我之前,和我之后,有谁去看她,但我知道,圆明园的荷花盛开的时候,我不会去观赏。因为我不忍心在孤寂的和珍面前,奢言生命的艳溢香融。 

而,而,而生命又是何其沉重。我一直记得一位故人的那句诗,“在心原上放牧忧伤”。然而,对她的记忆也只有这些,甚至,淡去了她的模样。 

也许生命不过如此,在不经意的相识与遗忘中,成长,成熟,然后消亡。只留下,或者只是以为能留下淡淡的影,淡淡的痕。 

那么,那么,那么,还是让我记住和珍吧,是她教会我正视自己的青春。与她日夜相伴的杂草,一岁一枯荣,周始迁延,这甚至使我想起了一八四零年。 

一纸贬书打碎了御侮的宏图,则徐的泪无声地滑落,沾湿了那尊无辜的炮台,以及,一百多年后的我。 

在渺远的昔日,当我尚是一个懵懂的少年,读到“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便释卷长叹,只恨生不同时。 

今天,作为一只老翅的飞鸟,我自不愿在这片水面歇脚,我定要在万里长空写下惊人的诗句。 

然后,我才敢安然地老去。

故事

我在春寒料峭的日子独立风前,我在烟雨霏微的时节遥望江南。没有人想念我,也没有人可以想念。只好讲述别人的故事,拨动自己的心弦。

在故事里,我可以把她叫做风花雪月,也可以把她叫做竹菊梅兰。也许这个分别不是很明显。就如同,我在讲,你在听,或者只是我以为你在听,但是,你听这个故事时的我,早已不是写这个故事的我,如果你试图通过现在的我去了解当初的我,那就,似乎只能说是,刻舟求剑。

然而,我还是愿意把她叫做江霜,因为我希望,她所有的美、所有的好、所有的美好,在这个名字里得到美好的体现。而我,也愿意把他叫做周悠。也许你会把他想像成一叶悠闲的扁舟。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想说的是,在他的心湖上,总是漂着满舟的忧愁,总是那么的,沉甸甸。

同许多故事一样,这个故事开始在一个雨天。江霜伫立在窗前,凝望着窗外,明澈的眼睛闪烁着所有的光芒,浅浅的酒窝荡漾着所有的灿烂。周悠从那里走过,惊鸿一瞥,只一眼,他的一生便从此改变。

有一次,江霜问他:“既然你自学能力那么强,为什么还要上大学呢?”周悠笑了,他说:“大学生活多美好哇!有这么多美女!比如说,你。”江霜莞尔一笑,宛若天仙。她把头埋在书里吃吃地笑着的情形,永远地留在了周悠的心田。永不褪色,永远鲜艳。周悠在那天的日记里写道:“看着你的背影,已是一种奢侈;听到你的笑声,该是何等销魂?”

然而江霜说,“你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周悠笑了。他在心里默念着:“当我对爱情的祈祷,变成对你的乞讨,我只有远离,远离,远离到你无法寻找。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嫣然一笑,让五百年后的我,依然面红心跳?”

而他对江霜的想念,也从来没有改变。有一次,江霜做了一次讲演。那声音,轻灵的,轻灵的,有如云雀,有如夜莺,从耳边流到心畔,从心畔流到耳边。台下的周悠醉了,哭了,他写道:“游离在情感的荒漠,我是一头哭泣的骆驼。你却在我面前无邪地绽放,如一朵白色的曼陀罗。我根本没有防备,便永远地陶醉。我是一支苍白的烛,却流下殷红的泪。”

有一次在食堂,周悠看到江霜在忧郁里无语,因为无语证明了她的忧郁。周悠倍感心疼,怅然若失,但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写了一首十四行诗:“if i’m leaving you , that’s not what i mean. i didn’t have a bean, to suit and comfort you. if i have left, please don’t weep. my love is soft and deep, forever for you kept. when you are cold, when you are lonely, when you are gloomy, i will be bold. i’ll come to you awhile, to bring you smile.”

在随后的日子里,周悠总是感到一种挥之不去、与日俱增的内疚感。他无奈而强烈地感到后悔、自责,是他破坏了江霜平静而快乐的生活。每一天,他都如荒冢中的枯骨、闹市里的走尸,每一晚,他都只能用失眠的方式,寻求希冀,留住梦幻。他顽强地,绝望地等待着江霜原谅他的那一秒钟,如同渴望留住三月夜晚迷人的春风。

但他再也没有看到江霜满面春风。一次语文课上有个很好笑的笑话,所有人都笑了,只有江霜没有笑。周悠很想对她说:“我自不敢奢望你因为我而快乐,但我也不忍心你因为我而不快乐。”但是他不能够,因为他早就没有那个资格。他只能默默地写着:“如果没有你的笑脸,我拿什么招待春天?”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人们都在欣喜于姹紫嫣红,周悠却独自坐在湖边,怀想着那个秋天。因为在那个秋天,江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为他而笑了,笑得甜甜蜜蜜,笑得蜜蜜甜甜。

而春天也终究是来了。在幽暗的灯光下,在冰冷的书桌前,周悠抚摸着尘封的诗篇:“燕燕呢喃临碧树,粉蝶恋花,款款翻飞处。桂桨兰桡桃叶渡,青骢不系寻芳路。”这半首《蝶恋花》,是刚认识江霜时写的,他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和江霜共同填写词的下片。

清明的时候,周悠没有像往年一样出去,而是淡淡地写了短短的几句:“我向春风无声地扣问,为何吹走我心的积尘?我行遍了江南烟水路,却找不到我怜惜的人。”

清明过去了很久,周悠终于去了趟植物园。但是,没有黄油菜,没有红杜鹃,只有空气是潮潮的,路是潮潮的,周悠的心也跟着潮潮的,他知道,他真的好想看看那江南的烟雨,他真的好想回到那烟雨中的江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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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罗军琳
☆ 编辑点评 ☆
罗军琳点评:

本着文为心声,暂予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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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评论

前来学习并看望朋友,拜读美文,周末愉快!at:2009年10月25日 晚上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