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家教双阳

发表于-2009年11月01日 晚上9:12评论-1条

黄子鸣心事重重地行走在城市夜晚的人行道上。

这是夏秋之交的一个夜晚,树叶开始凋落,凉风阵阵袭来,穿着短袖针织t恤的他感觉到了秋天的凉意。他下意识地两手抱紧了胳膊,走了几步之后觉得不自在,遂又把两手插进裤兜里。插进裤兜的右手象触摸到烫手的山芋般立即收了回来――他触摸到了那些钱,那些人民币。整整600元呢。比他两个月的伙食费还多!

常听到人们开玩笑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这种好事就让他黄子鸣给碰上了。

学校里贫困生很多,勤工俭学的位置很少,奖学金助学金也不那么好争取,而且,他这人从来就不会去和别人争什么,所以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是他的一大难题。父亲是退休的乡村中学校长,每月就那么一点可怜的退休工资,母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还常年生病,两个妹妹正在上中学,每年为了他的学费父母都操碎了心。他真不想再让父母养活自己了。考上大学后,他就下决心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自食其力。

为此,他没少动脑筋。他帮人散过传单,发过广告,上门推销过牙膏香皂,还帮人抄写过材料……,总之只要是他得到的挣钱信息,不违反法律的事,他都尝试过。但这些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活,收入少不说,还往往被人讨厌或捉弄,有时忙活半天累得要死,一分钱都拿不到。

相比较而言,做家教是一个比较轻松而且收入稳定的差事,特别适合他们这些贫困大学生。但是,瞅准这一行当的大学生太多了,周日你到市内几个大的书店书城去看看,门口坐满了男女大学生们,地上放一白色硬纸壳,上面用黑色或红色粗笔书写“家教”两字,旁边则是本人的学生证等。如果有一两个家长模样的人前来询问,立马就有一帮大学生围上去——僧多粥少啊。

但是,他的运气比较好。好友陆放,同宿舍的同学,帮他在校园网上发了个帖子,说是可以辅导初中或高中学生的数理化任何一科,如不相信本人能力可试用一个月。帖子发出后第三天,就有回音。一位家住绿园小区的家长,希望他能给自己上初二的儿子辅导,具体情况和报酬面谈。

那天中午他正在食堂埋头吃饭,忽然肩膀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抬头一看是陆放。只见他笑嘻嘻地说,老弟请客啊。请什么客?他茫然地问。我帮你发的帖子有回音了。一个家长让你今晚去面谈呢。真的?他有点意外地放下了筷子。在网上发帖自荐的人多着呢,很多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是哪里的? 绿园小区的。离学校五站路。坐128直达。陆放一口气把他想要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

今晚几点?他心中有了几分喜悦。但他不是那种喜形于色的人,依旧表情平平地问。晚七点半。别忘了拿到报酬就请客啊?陆放仍旧笑嘻嘻地说。他说那没问题。陆放这人不错,大方豪爽,因他家住本市,给同宿舍的哥们帮了不少忙。尤其他和自己,关系更铁一层。因为陆放高考第一年成绩不理想,复读一年才勉强考上这所重点大学,据说当时还托人走了点后门才进来的。他老兄办事脑袋确实灵光,可学习却不出色,加上现在忙于恋爱,常常夜不归宿,上课则经常呼呼大睡,上学期两门课亮了红灯。因此他经常来找自己帮忙,借课堂笔记,询问题目等等,自己当然也毫无保留的帮他。这个家教的帖子就是陆放在他的电脑上发的,自己当时感觉就像是闹着玩,以为不会有结果。

那天傍晚他早早吃了晚饭,回到宿舍换上自己最好的行头――米色t恤衫和深咖啡西裤,这还是一年多前刚考上大学时,在县城中学当教师的表姐送的。他一直很喜欢,逢节假日才穿。他正在穿鞋,陆放推门进来了。一见他脚上的鞋就说,你那双鞋不行,太寒酸了,穿我的吧。说完就找出一双蓝色半新的旅游鞋让他换上。第一次见面嘛,一定要给人好印象。陆放又说。又不是找对象,谁那么认真看你啊。他说。那也不行,人家看你的外表,就大概知道你的素质,绿园小区据说是高档住宅区,住户自然不是一般人,挑剔着呢。陆放又坚持说。他看看自己脚上那双带红色条纹的旧球鞋,是有些和衣着不相配,就换上旅游鞋。谁知鞋子太大,穿在脚上松垮跨的。没办法,你将就着点吧。陆放在一旁看了说。他想,挣了家教费首先得买双鞋。

绿园小区令人感到清新宁静。暮色笼罩下,亭台水榭,树影婆娑,秋风送爽,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也让人感到亲切自然。当他终于找到4栋303室,按响门铃时,心中不免有一点小小的紧张。

门开了,是一位笑容可掬的女士。看上去大概30 多岁,面容清秀,清汤挂面式的头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个鬏,一身白底粉色小花的睡衣,很清纯大方的样子,他不免有了几分好感,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你就是黄同学吧,请坐。她热情招呼他换上拖鞋。同时对着一间房门喊道,小彤,出来一下,老师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这间客厅。大约有30多平米,大液晶彩电,文化石,字画,皮沙发,实木地板,彩色地毯,盆栽花木,天花板上的吊灯和各种装饰灯使得房间格外明亮。他去过陆放家,陆放父亲是个处长,家里装潢也不错,但比起这一家来,又显出差距了。

正想着,那个中学生出现了。他首先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极不情愿地望了他一眼,走过来懒洋洋地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长得有几分象母亲,但又有点虎头虎脑,一副桀骜不逊的样子。

小彤你听着,妈妈给你请了黄老师辅导功课,黄老师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你要听老师的话,争取把成绩提高上去。女士认真的对儿子说。

那个男孩点了点头,立起身,面无表情步伐慵懒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也站起来,拿着书本,跟着走向男孩的房间。

黄同学,孩子的母亲在后面喊住他。就按照我们在网上约定的,每星期三次,每次两到三小时,一个月后付款,每小时不低于15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的孩子有点调皮,可能你要多费点心,但他还是满聪明的,

好的。我会全力以赴,认真帮他提高成绩的。他对她说。

他没有急于给男孩辅导功课,而是先和他聊天,问他喜欢什么。男孩说喜欢足球和电玩。两个人就聊起了中外球星,还有学校里的事情,以及游戏。男孩渐渐面露笑容,对他友好起来。他说我们先交个朋友,怎么样?好啊,男孩高兴地说。然后他才和他谈起学习,介绍自己怎样在中学时处理好学习和玩乐的关系,最终考上大学。那我听你的,男孩佩服的说。男孩告诉他,他妈原先请的家教是个女的,每次一来就给他讲题目,讲的也不好,他感觉乏味死了。

当他们进入正题,演算数学时,男孩的母亲进来了。她端着一杯茶,还有一只削好的苹果,放在桌子旁边。谢谢。他慌忙起身,说我不吃水果,喝杯茶吧。女士不肯,把茶和水果一起放下,对他微笑了一下,轻轻走出了房门。

今天是他做家教的第二个星期,一进门就受到母子二人的热烈欢迎。母亲高兴地告诉他,儿子这次期中考试成绩提高了5位,跃居班里第15名。老师都表扬他了。是吗?他也笑着说。看来自己的确适合做家教,不过这个男孩也聪明,是一点就通的那种。

临走时,母亲让他等一下,说是有话要讲。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喝茶边欣赏那几幅印象派的美术作品。

她从卧室出来,笑吟吟地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他,说这是我预付的600元家教费。本来是月底付钱,但因为你教的成绩好,我决定先付给你一部分。

这不行。我们当初说好月底付钱,现在我不能收。他坚决地推辞。虽然他很需要钱,但是,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对钱看的很重,他要遵守诺言。这是他的做人原则,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所致。虽然家庭生活贫困,作为乡村中学校长的父亲,却教育他从小坚守做人的道德,不贪财,不做损人利己的事,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

你不收不行。女士也坚持说。你的辅导不仅使我儿子学习成绩提高,还使他对学习有了兴趣,这是我们拿钱也买不来的啊。孩子他爸知道了也很高兴。

他父亲在哪里上班?他不禁好奇地问道。

他…..在做生意,长期派驻国外。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说。

是这样。他说。然后起身要走。她仍然把钱往他手里塞,坚持要他收下,推推搡搡之间,他的手捉住了她的手。

那是一只保养很好的柔嫩白皙的小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绿宝石戒指。

他赶紧把手缩回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则趁机把钱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然后把他推出门外,说声对不起,就关上了门。

此刻,他怀揣着600元,下了公交车,步行在返回学校的路上。

他目前是很需要钱的,除了生活费,除了要请客,请陆放等同学吃饭,他早就想给女朋友晴买件礼物。上次他们一起逛街,她说很喜欢石头记里面的一款手镯,要100多元呢。晴知道他没有钱,就说等你以后工作了,再给我买也不迟。晴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文静大方,家境也不错,一块出门玩,都是她付账,因为她知道他囊中羞涩。为此他心中很是愧疚。

但是,他总觉得这600元来得太容易,真有点像天上掉馅饼了。根据行情,这种家教在这个城市,每小时15~20元,就算20,每周3次每次3小时,撑死一个月超不过700。一般家长总会讨价还价,同学中每月能拿到五六百元就相当不错了。才上了四次课,她就给自己这么多,总让他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可是她看上去又是个本分的女人,能有什么欺诈呢?

他把自己的顾虑讲给陆放听,陆放哈哈一笑说,老弟你太过虑了。你教的好,她高兴就给的多呗。怎么,钱多了怕咬手啊,花不了我替你用就是了。他被说得不好意思,赶紧说晚上请客,在校门口吃火锅,宿舍的哥们听说了,一阵欢呼声。

再到绿园小区去,他就更加认真负责地教那个学生。不但教他怎样预习复习做题目,还培养他良好的学习习惯。这孩子从小散漫惯了,以前很少交作业,让老师颇感头痛。在他的鼓励和压力下,终于能够按时交作业了。开家长会时,他妈妈又一次听到了表扬。当他某一次进门时,这位母亲高兴地首先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也欣喜地说,小彤是个聪明孩子,只要上了路子,今后前程远大。

他被盛情邀请到沙发前坐下。漂亮的高脚果盘里盛满了各种水果。有的他从没吃过,叫不上来名字。推让半天,他只吃了一只进口香蕉。

今天他带来一份数学试卷,想检查一下小彤的数学水平。小彤在做卷子,他坐在旁边看书。却见小彤妈妈在房门口向他摆手,示意他出来。

他带上门出来,眼光在询问有什么事?

她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对面沙发上,说出她的打算。学期快结束了,因为小彤进步很快,她想下学期托人花钱把他转入一所重点中学,在比较好的师资环境下,将来中考的成绩可能更理想。

我是这样认为的。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趁热打铁,让小彤的成绩提高更快。但是,你要知道,欲速则不达。他转到更好的学校,本来应该是好事,但是,他虽说进步很快,可到了那个好学校成绩排名肯定比较靠后,在优秀的学生堆里,要赶上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弄不好会伤了他的自尊心,会前功尽弃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还是不要转了?她踅着眉头问。

目前最好先别转。他在这个学校里只要成绩排名前50,考上一流的重点高中应该不成问题。

哦……,是这样,你说的也有道理。女士十分信服地朝他点点头。她凝神沉思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说,好,那我就听你的,先不转了。

那是个周六下午,辅导结束,女士热情留他吃晚饭。他坚持推辞,女士说,你辅导的成绩这么显著,我就请你吃顿便饭,这么不给面子吗?

盛情实在难却,他留了下来。小彤知道了,高兴地和他说说笑笑。

女主人到厨房忙碌了一会儿,几个丰盛的菜肴就摆上了桌。多数是超市或熟食店里的东西,烤鸭火腿之类,不过有一盆新鲜的鸡汤。女主人还打开了一瓶干红。

席间,自然是对他的溢美之词多多。女主人自我介绍说姓庄,叫庄梅。你以后就叫我庄姐吧。她大方地说着,然后举起酒杯。

好吧。他也举杯对饮。四目相对时,他看到她甜蜜的微笑着,明亮的黑眸子中闪现出一种热烈期待的目光,是情人间才有的那种眼神,不觉内心有些慌乱,急忙低下头去。

庄梅不停地为他添菜添酒,他自此再不敢与她对视,只是唯唯诺诺地点头吃菜。在庄梅到厨房去热鸡汤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篮底紫色小花的旗袍,而且,脸上看得出略施过粉黛,发型也是精心盘的那种少妇鬏,前额的刘海飘逸妩媚――显然,她今天去过美容店了。

饭毕,庄梅拿出一个信封说,小黄,这是1000元,是你这个月的家教费,原先那600元算是给你的奖励。以后我们暂定每月1000元,如果小彤考试成绩提高,我们再另外奖励。

这……,恐怕有点多了吧?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拿着吧,还怕钱多了咬手啊?庄梅笑着把信封递到他手上。

迅即,庄梅又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说小黄你喝点茶再走吧,解解酒。

他的腰包鼓涨了一些,心情也好了许多。中秋节快到了,他到商店为父母和两个妹妹各买了一件衣服寄去。还准备中秋之夜和女友晴去逛街赏月。从邮局出来,望着秋高气爽,云淡风轻的蓝天,他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周杰伦的《龙卷风》。不过,他想起庄梅那暧昧的微笑,和她那精致的衣着及发饰,心里有一点小小的不安。说实话,她是美丽的,是那种小家碧玉式的清纯之美,不事张扬而自然大方,稍加修饰就夺人目光。但是,人家并没有什么过分之举动,自己肯定是过虑了。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凡事谨小慎微的性格,使自己想的太多了。

时光不知不觉中从指缝间悄悄溜走了。转眼到了新年。他再次踏进庄梅家时,小彤一见到他就欢呼雀跃着从房间里冲出来。他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又前进了,进入班级第八了。他高兴地告诉黄老师,妈妈已经答应给他买心仪已久的礼物gba游戏机了。而且,还答应送他到爸爸那里去玩。

你爸爸在哪里?他好奇地问。

他在深圳,在一家合资公司。小彤回答。

他怎么总是不回家呢?

他很忙很忙,赚很多很多钱哦。小彤望着他说。

哦。他若有所思。

同样是周六下午,辅导结束后,庄梅又邀请他留下吃晚饭。她说这是因为小彤考试成绩好,大家心里都高兴,希望他不要拒绝。

晚饭照例很丰盛。他们又喝了红酒。小彤也举着可乐不停地和他碰杯。他心情不错,也喝了不少,感觉头有点晕。吃完饭,庄梅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就去安排小彤洗澡睡觉。小彤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参加围棋训练班的比赛,所以早早就寝了。

收拾完毕,庄梅走过来,又递给他500元,笑着说,这是我们讲好的,小彤成绩提高了就有奖励。他不好意思的推辞一下就收下了。

起身准备离开时,庄梅说,今天还早,咱们聊聊天好吗?我们彼此都不太了解呢。

他略微犹豫一下,就重又坐下来。受人之惠,怎好坚持离开呢。

庄梅也为自己倒了杯咖啡,边喝边问了他的学校以及家庭情况。他如实回答了,感觉就像是两个同学之间的随意交流。他也随意问起她的情况。

庄梅告诉他,自己是某某大学某年毕业的。现在本市某家公司做财务总监。

你老公在深圳工作?想起小彤的话,他很自然的问起。

是的,他在深圳某某公司,是一家中外合资公司。

他很少回来吗?我从没有遇见他,春节回来吗?

他……,不回来了。我们离婚了。她低下头,声音低低的说。

原来这样!……,没有和好的可能了?他问。

没有可能了。我们已经离婚三年。他在深圳有了外遇,我们平静地分手了。他待我不薄,把这套房子和一大笔存款给了我,每月还给儿子2000元生活费。

儿子知道吗?他说春节要到爸爸那儿去玩。

不知道,我们商量后,决定先不告诉他。等他长大以后再说。

哦。他心情沉重起来。原来这是一个单亲家庭!

他在那边结婚了?也不知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

结了。已经有了孩子。她平静地说,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你呢?你是如何打算?他也不知为何会脱口而出问她这个问题。

我没有什么打算。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随缘吧。她说罢,深情地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坐得很近。她的语调温柔而细腻,眼神暧昧而迷离。她穿了一件绛红色的丝绸睡袍,头发披散开来,身上有股温馨的香水味道,充满女性的魅力。

他感觉自己有点把持不住,内心里有点蠢蠢欲动,手心和额头都渗出了汗珠。是和女友晴在一起时不一样的感觉。

我,我该走了。他言不由衷的说。

天这么晚了,明天又是星期天,你不如住在我这里吧,房间这么大。她温柔地说。

不行。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自己必须坚守这一道防线。说罢起身走向门口。

开门的一刹那,他们都惊住了。门外下着瓢泼大雨。因为她的房子是双层塑钢窗,隔音效果很好,两人又专心对话,根本不知屋外何时下起了大雨。

他没有带任何雨具,况且雨这么大,公交车和的士都不好乘了。

在他犹豫的刹那,她欣喜地说,我不留人天自留。你就别走了,洗个澡,在我这里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走好吗?

看他仍然犹豫着,她索性把他推到卫生间里,然后带上了门。

她在门外大声说,你洗完了就穿上那件睡袍,我给你准备好了的。

浴室宽敞而清洁,一应设备齐全。他洗得通体舒畅,这比学校的澡堂舒服多了。他看见了挂在衣钩上的那件白色男式睡袍,洗罢穿上走出来。

一出浴室门,就见庄梅站在门外,她什么也不说,走过来一把拥抱住他,然后才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你的样子真帅!

虽然心里有了某种准备,但他还是吃惊于她的大胆主动。他想把那双箍在脖子上的手拿开,可她的手箍得很紧。他只好拥着她走向沙发。同时嘴里说着,别,别这样!

最终他们一起倒在了沙发上。她的脸色红润妩媚,悄悄地说,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他吃力地吐出这几个字。他想起了女友晴。他们在一起亲热时,也有过身体的亲密接触,但是每到关键时刻,晴都固执地坚守防线,他也就自然退却了。

庄梅纤细白嫩的手在他的脸上抚摸着,口中喃喃地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那种聪慧寡言的样子,迷一般的眼神......,说着,她又把手伸向他的脖颈,伸向他的胸部。

他感到体内那种原始的雄性力量正在积聚,心中狂跳不止,全身冒汗。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不行,我不能这样!我必须离开!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该发生的必然发生了。他似乎无法控制无法拒绝。毕竟是第一次,他感到紧张,流露出笨拙。在庄梅耐心娴熟的引导下,他终于体验了亚当和夏娃的故事。

第二天他早早醒来,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庄梅,立即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有一种内脏被掏空了的感觉,像弹簧似的一跃而起迅速穿衣。

庄梅被他的动作惊醒了,睡眼朦胧地说,吃了早饭再走行吗?

不!我得马上走,我还有事。他说。其实他心里的潜台词是,我必须早点脱离这个桃色陷阱,不能让任何人包括小彤看见我。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市政广场上,早起锻炼的人们正在音乐伴奏下缓缓舒展着肢体,送早报送牛奶工人的自行车铃声在大街小巷清脆地奏响。在一家早餐店门口,他随意买了一根油条一袋豆浆,可是吃了几口就觉难以下咽,只喝完了豆浆,把油条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下了公交车,他疾步走向人行道,过斑马线时忘了看红灯,差点被一辆出租车撞上。出租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说了句你没长眼睛啊,不要命了?

快到校门口时,他抬头望了一眼,雨后的蓝天碧空如洗,强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赶紧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夜间翻墙撬门的窃贼,或者被端了窝的老鼠,最怕白昼的阳光。到了宿舍他倒头便睡,同屋的哥们问他在那里过的夜,他说别问我,心里烦着呢。

其实他哪里睡得着。满脑子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和庄梅身体的结合,使他感受到性所带来的终极快乐,同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一种被胁迫被压抑的感觉。眼前浮现出长发飘飘的晴,恬美文静羞涩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他曾多次设想过自己和晴的第一次,可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晴,只好和她说拜拜了。可是晴若问自己为什么?该如何回答呢?我也可以不告诉她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但是,他一想到庄梅,想到她那勾魂摄魄的眼神和暧昧的笑容,就知道自己今后拒绝不了她。那么只好放弃家教。可是……,放弃就意味着再次陷入贫穷的境地,这个机会是多么来之不易啊,让多少同学羡慕不已。这样教下去,别说生活费,学费也足够了。想起父母为他筹措学费时那愁苦的表情,想起自己为打工挣钱遭受的种种磨难,能够放弃这个家教吗?

不能!他告诉自己。可是晴怎么办?我如何面对晴那张纯真秀美的脸庞?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坏男人,不值得她爱的坏男人。

向她坦白真相?我又如何说得出口。他蒙着脑袋在被窝里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中午,宿舍哥们帮他买来午饭,他勉强吃了几口,就又躺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教材,想看一会儿书,可是晴的笑脸和庄梅的样子总是反复交替出现在他的眼前。只好扔了书本又蒙上头。直到傍晚,有人把他的被子一掀而起。

他刚想发作说讨厌,一看是陆放笑吟吟的看着他,说老弟你怎么了?大好的天气不陪女朋友去玩,在家睡哪门子觉啊?生病了吗?

他说没有生病,就是头有点晕。

陆放说,我会治你这个病,走,起来跟我出去。

他被陆放连拖带拉地拽到校门口的小吃店里。陆放要了龙虾和两个炒菜几瓶啤酒,两人对饮起来。

陆放说,我今天心情特好,知道为什么吗?我昨天去见王程的父母了。王程是陆放的女友,他追了好些日子了。

他父母答应了?

开始他们对我不太友好,后来听说我是某某大学某某专业的学生,态度就转变了。说我们两个可以来往,但不能影响学习,也不能做出格的事。哈哈。

你那个晴小姐怎样了?赶快抓紧追啊?不然让别人抢去了。你知道刘志凯可是对她虎视眈眈啊。刘志凯和晴是一个系的,比晴高一届。

我……,哎,我心里烦着呢。他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心事告诉陆放。

说出来哥们听听,没准给你一个想不到的好点子,你要好好谢我那。

无奈中,他把自己的家教经历和盘托出,当然免去了一些细节。

哎呦,你老弟有这么大的艳福啊,真是看不出!陆放听罢他的叙述,夸张地站起来后退几步,歪头叉腰斜眼看着他,说乖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你别取笑我了。我都急死了,帮我出个主意吧。我该怎么办?

哈哈,这还要问我,继续做你的临时丈夫呗。人财两得,美死了你!

那晴怎么办?我如何面对她?

你真是木头!大学里恋爱就那么当真啊,你不爱她自有人爱,好多人排队等着呢。

可是我和她好了那么久,她是个好女孩。

舍不得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那你就两头跑吧,都哄着。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他还是决定和晴好好谈一谈,从侧面提醒她,自己不是她希望的那种好男人。

末了,他告诫陆放,千万不可将此事告诉任何人。陆放答应了。

他约了晴在麦当劳见面。这还是他第一次请她吃饭。晴温柔地边吃边看着他,眼角漾起一股笑意。

他低着头避免和她的目光相遇,心里琢磨着措辞。终于他开口说,晴,我对不起你。我最近很忙,除了学习,社会工作,还有家教……,

那有什么关系?你忙你的好了,我们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我不会介意。晴往嘴里塞了一根薯条,大度的说。

可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不够温柔,不会体贴,不能给你更多的幸福……。

哈哈,你今天怎么了?扭扭捏捏的,我还不了解你吗?快点吃吧,完了还要去看电影呢。晴兴奋地催促道。

再次见到庄梅,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总是低着头,没事尽量少说话。给小彤辅导时,他也总走神,有时小彤提个问题,他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庄梅依旧笑脸相迎,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是对他有了更多的关怀。他能够感觉出来。她给他买了一套高档西服,还有簇新的领带。是他从不敢观望的牌子。她还提醒他给父母买些生活必需品,给母亲买些药品和营养品。这使他心里十分感激。

他每星期会在她那里留宿一次。她的美酒佳肴,和温柔体贴的抚慰,让他感受到男女之间温馨生活的甜美。有时睡梦中醒来,他似乎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了。

有个周末,庄梅甚至提出要和他带着小彤到外面野炊。他马上拒绝了。他多么害怕遇到熟人的目光,那会让他无地自容。

庄梅说,我们到新开张的郊外植物园去,那里肯定人少。

他无奈地答应了。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植物园果然如庄梅所说游人稀少。他和小彤在草地上放风筝,然后三个人又到水面上划船。累了,庄梅在草地上铺开桌布,拿出一堆好吃的,还有啤酒饮料,大吃海喝一气。

望着庄梅和小彤阳光下烂漫的笑容,他的心情也好起来。不由得想,若是这一切能够长久,若是自己真和庄梅结婚,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晴那里,他开始躲避。几个星期后,晴让人转告他,某天在校门口见面,七点半不见不散。

他七点一刻就在校门口等候了。晴准时到达。两人沿着校园外的马路向西走去。太阳落山了,晚霞给天空和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秋风中,晴那瘦削的身影引起他的爱怜,他真想上前搂住她的臂膀,给她以温暖和慰籍。可是,他想起庄梅,想起自己已经不配和晴在一起了。使劲忍住了没有上前。

黄子鸣,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是不是有了新的女朋友?如果是,你就痛痛快快告诉我,我再也不来纠缠你。

没,没有。他吞吞吐吐地说。

那你为什么总躲着我?你说啊?!

我,我是觉得配不上你,不能给你幸福。他声音低沉的说。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我不在乎你家贫,我喜欢你的人品,我只关心你未来的前途。

可是,可是……,我对不起你。他不知道怎样和晴说自己的事。

是不是有人给你介绍了新的女朋友?人家比我的条件更好,你不得不重新选择?

不,不是!是我做家教的那一家…..,无奈之中他只得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和庄梅的事。

晴很惊讶地听着他磕磕巴巴的诉说,终于,她打断了他的话,说:好吧,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了,我们从此一刀两断!晴带着哭腔说。然后快步向前跑去。

晴……,晴……,他向前追赶了几步,又慢慢地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永远地失去晴了。

某天晚上他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听到同学们正在热烈地议论着一桩新闻。仔细听罢,得知是本市两个大二男生在报上刊登征婚广告,说是要找比自己大15岁以内的事业成功女士,是否结过婚有否孩子不限。

吃女人饭,这简直是丢我们男生的脸!有人忿忿不平地说。

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年头,各取所需呗。又有人说。

一步到位,有房有车,不用拼命奋斗了。也不失为一种明智选择。这是陆放的声音。他抬头看了陆放一眼,发现陆放也正在看着他,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揶揄的微笑。

我可不行!又一位老兄说。那得整天看女人脸色,还叫男人么?你说是不是?那位老兄对着他说。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作回答。同时急忙岔开话题,提起新近放映的一部美国大片。如果,如果自己和庄梅的事被同学们知晓,会是一种什么情况?他不敢想下去,假如父母知道了呢?准会说自己大逆不道。可是,谁又知道自己的苦衷呢?

然而,最令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数月后,他和庄梅的事还是成为了校园里的热门话题。他在宿舍,食堂,图书馆,大教室里,经常看到有人对他指指戳戳,看到他走近时,更有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他,仿佛他是个天外来客,或是动物园里的猴子猩猩。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一种被同类抛弃的痛苦。

他找到陆放,说哥们,你是否出卖了我?!

陆放哈哈一笑,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我要出卖你早就让你扬名了,哪会到今天?肯定是你自己不小心被别人看见了,嗨,纸里包不住火,这是早晚的事。

可至少要等到我毕业啊?他沮丧地说。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他不想就此成为同学们眼中的另类。

最让他寒心的是晴的眼光。那天,他们在校门口相遇。晴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水嫩的脸蛋明显消瘦了许多。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鄙视的,厌恶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快步离去。

他呆立在那里,心里有一种揪心的疼痛。如果自己没有做这个家教,恐怕还和晴热恋着,享受着和其他同学同样单纯的快乐。可是,现在一切都不能改变了。他想起陆放说过,晴和他分手后,并没有接受其他人的追求,而是一门心思考研,从此不再恋爱了。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不知哪个快嘴老乡把他的事告诉了远在家乡的父母,那个一生苦读诗书清正廉洁的前校长知道了,气得连连惊呼:家门不幸,出此逆子,逆子啊!从未打过电话的父亲给他挂了长途,痛斥他鬼迷心窍不好好读书,责令他立即中止和庄梅的关系,否则永远不必回家!并声明从此不接受他寄去的任何钱物。

现在唯一的快乐是庄梅和小彤带给他的。他们已经亲如一家人。小彤也把他当作最亲的叔叔,参加周末的各种活动和校外的棋类比赛也让他相陪。庄梅更是对他体贴入微。除了各种衣服鞋子,还给他买了一部手机,说是为了联系方便。

他常常扪心自问:自己和庄梅之间算不算是爱情呢?如果不是,那么双方之间的关心照顾,肌肤之亲算什么呢?可如果是,她从来没有对自己吐露过半个爱字,或许她认为这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无须或者羞于表达?自己和她之间,也绝无与晴那种甜蜜清纯心动的感觉。不过,庄梅那种成熟的女性美,那种迷人的魅力,又是晴所不具备的。晴如同一颗青涩而惹人爱怜的青杏,梅则是一枚成熟的令人垂涎欲滴的仙桃。他渐渐地觉得,自己确实爱上庄梅了

转眼间又是几个月过去了。庄梅说,她打算国庆期间带他和小彤到香港一游。

小彤听罢,立即欢呼起来。上前搂住他的脖子说,黄老师,香港的海洋公园很好玩哦,我们同学中有人都去过了。

他说不必了吧。那么破费,自己还是在家复习,准备毕业论文。

毕业后的工作问题,一开始他和陆放一道,参加了不少招聘会,去了多家人才市场。最终,经过层层选拔,他通过了一家高科技电子公司的考核,拿到了录取通知。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庄梅时,庄梅却不以为然地说,你不用担心工作,到时候我会为你安排的。她告诉他,自己有不少同学在省市机关和大型合资企业,平时工作中也有不少利益关系,打个招呼就行了,到时候准能帮上忙。她还说,他要去的那家电子公司销售不景气,市场前景并不看好。听了她的话,又想到还要交一笔押金,他最终回绝了那家公司。

他心里很有一点不自在。但是,他无法拒绝庄梅的安排。想起宿舍里同学的话,他知道,自己就是在吃女人饭,听女人摆布。可是,他坚信,以自己的能力,不管什么公司,最终会在其中崭露头角的。到那时,庄梅就会看到他的能力,他也就会堂堂正正地和她结婚。

世间万事向来难以预料,命运有时最会捉弄人。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跟庄梅去香港时,某天下午,他接到了庄梅的电话。约他晚上到某某咖啡店见面。

他顿时心生狐疑:庄梅从不约他上咖啡馆,再说有什么事在她家说不更方便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找到了那家咖啡馆。是在一个偏僻的街区,装修典雅但不引人注目。

庄梅似乎早已等在那里,看他到来,微笑着站起来请他入座。

她今天打扮得更加端庄美丽。宝蓝色西式连衣裙,外罩一件白色网眼披肩式吊褂,头发一丝不乱地盘在脑后。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样子。

小黄,她让侍者把两杯卡布其诺端上来,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搅动着自己杯内的小勺,开始了她的话题。

首先,我要感谢你这一年多来对小彤的帮助。他的成绩提高很多,已经跨进了先进学生的行列,而且在你的帮助下,养成了很好的学习习惯。他说长大后要考北大,还要到哈佛去留学呢。

这些不足挂齿,都是我份内的,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你给了我很好的报酬。他知道这些都不是她真正想说的。

还有,你在我感情最失落,最感寂寞无助时,给了我精神上的抚慰和帮助,这是我终生难忘的。她说这些话时,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说这些干啥?这都是我们双方的事嘛。他预感到会有意外的事发生了。

她慢慢地抬起头说,对不起小黄,我要离开这里,要到北京去了。

为什么?!虽然已有预料,但他还是感到万分吃惊。

我的初恋男友,从美国留学回来了。他在北京发展,要把我和孩子接过去。

小彤?

是的。他在美国结过婚,但没有孩子,后来两人离了。我们当初是因为某种误会分手的。他回国后就到处找我,打听到我在这里,就连忙找来了。他,现在就在我家。

唔。怪不得她不让我去她家了。他心里陡然生出一种锥心的疼痛。

小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这是一万元钱,算是我对你的答谢和补偿。庄梅把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一脸诚恳地说。

不,不!我不能收!他心里仍被疼痛撕扯着,急忙缩回了手。他想,这是什么钱?补偿费?那我成什么人了?三陪?

好兄弟,拿着,这年头,钱是很重要的。庄梅再次把信封推到他跟前。你是个聪明人,各方面都很优秀,相信你会有很好的未来。记住,有困难可以找我。我今天还有事,得先走了。说罢,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扳住他的肩膀,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悄然离开了。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庄梅远去的背影,恍如一场梦。自己是什么?一个感情替代品,临时丈夫,需要时可以用钱买来,不要时一脚踢开。原来,原来感情也是可以用金钱购买的。

他走出咖啡店,觉出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昏黄的路灯下,世界仿佛变得混沌一片。来到附近一家酒吧,他要了一瓶白酒。从未喝过白酒的他,体验到白酒又苦又辣,而且如火焰般烧灼他的心。他坚持着一杯一杯地灌下去。他感到内心里像是突然被人掏得空空如也,自己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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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大河长西点评:

时代的潮流,冲击着人们的生活,冲击着人的灵魂。本文描写比较生动,欣赏了。

文章评论共[1]个
小愁-评论

本人的《风云人物谁数风流》更新至第二卷了,欢迎广大文友点评!at:2009年11月02日 晚上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