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这是来到了那里？

这还是我吗？我记得我好像有手臂腿脚和身子的，怎么都没有了呢？我现在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呀？我以前到底又是一个什么呀？

啊，不过还好，想来我还是个有感知的生命；我可以知道我是站在一个高处，一个顶高顶高的地方——这地方又陌生又离奇，我好想本不是属于这里的。

噢，我站在高处，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呢！哦，那是个什么地方呀？有山有水，有热闹的村庄、喧嚣的城市——有日光照耀着那里。

那地方怎么让我觉得那么的熟悉；我好像来自那地方呢！哦，那地方让我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的滋味儿。

哦，天哪！那地方那个破土庙里的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是谁呀？一个斑发苍苍，满脸深皱，破衣裹就的骨瘦如柴的老太婆——这个人怎么瞅着那么的熟悉呢！

噢，天哪，那个可怜的被冻僵了身体的老太婆不就是我吗？哦，天哪，那我现在又是个什么呀！

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我无疑是从那个地方来的；以前我是一个人，我的人已在那个地方悲惨的死去；现在我已变成了那个死去的老太婆的一个虚有的灵魂！噢，我现在已非常不幸的成了一个死人的灵魂了！

是的，是这样子的，我想起来了，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我老太婆是冻饿死在那里的；噢，我真的是好可怜好可怜！

天哪，有谁知道我在那个地方是个有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的母亲呀！噢，我真的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的——

我是站在一个陌生离奇的高处，我头顶上远处有两个闪耀的小圆洞，一个发着金黄色的光，一个发着乌黑色的光——我感觉我正在向那个金黄色的小圆洞方向上升。

噢，那两个小圆洞大概是属那些死了的人的灵魂的归宿吧？金黄色的小圆洞好像是天堂的地方，乌黑色的小圆洞好像是地狱的地方！哦，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婆的灵魂，也会升到天堂那里去好过吗？

哦，不管我的灵魂要归向那里，我都要回去，回去看望一下我的孩子们！

如果临去还能再看上他们一眼，就是让我的灵魂到地狱里去，也心甘情愿。

（此文本是拙著《日光下那片天地》文集中的一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