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草地楚些

发表于-2009年11月23日 下午6:25评论-1条

草地

阳春三月,风,沿着黄河两岸沉降下来,进入城市,将一些植物唤醒。一些风声在枝叶间停留,更多的风声向着华北平原的中部深入,停留下来的风声,在街巷间穿梭,使那些蛰伏了一冬的感觉,渐渐拥有了初步的弹性。

多风的季节之后,城市的容颜里便多添了几分尘土,同时,也多添了一分新绿。“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可惜的是,城市里的河流已经静止,那些随风而至的尘土既不可能沉淀,也不可能被水流带走,它们只能随处拼贴和黏附。就像一场大雪的结尾,有些多余的情感,再也无法牢固地存留。

但毕竟有了新的颜色,尤其是校园内众多的草木,它们被人们从各地的苗圃里刻意地找来,集聚在一起,彼此分布在被隔离的坛子里。到了这样的季节,纷纷展开了身子,向周围的空气散发一些清新的气息。相对而言,这座城市里的草木并不很多,只有校园里汇集着成片的树丛,所以,我在春天里的行走,严格说来,是从这些草木下的行走开始的,隔着有形的空间,我的手指虽然无法缠绕更多的香气,但对于每一次匆匆的行走来说,有清新的气息,或许已经足够。

校园说不上庞大,所以,大一些的草坪也就无法入驻,它们只能以分割的形式存在。文学院、外语学院、历史学院等等,每一座古色古香的旧楼的前后,都有这些草地的出现。通常情况下,草地上每隔那么几步,皆会栽种上花树,分行分列,规规整整地立在那里,而种类也多是繁复的,繁复的让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每到植树节前后的日子,也总会有一些新的树木被挪置到空闲的草地上。出于工作的需要,我也数次参加了这样的植树活动,将已绿的草皮用铁器翻掘,挖出几个或大或小的土坑,把那些经过长途跋涉的树木栽下,再将草皮和着褐色的泥土一块置入树的根部,用脚重重地踩那么几下,植树工作也就完成。每每这样的时刻,我都有些悲哀,这些也是从外地移入的青草,比之原野的草类,当然名贵许多,但在更为名贵的树木面前,它们又必须让出自己驻守的地面,以自我的毁灭换来化成春泥的事实。

草地上的随意行走,通常是要遭受禁令的,大多的草地,也经过了整齐划一的人工安排,在人们的视野里,它们因此总是整整齐齐的,只有在植树节前后,才有零乱和强行地被划开。想起那些被划开的草类,被人们有心的请来,又被随意的委弃,开始和结局之间,横亘着不知何以的绽开。

三月,并非枝繁叶茂的季节,坛子里的青草却已经有了一片绿油油的模样,像是大棚里栽种的返季的蔬菜。每次下午上完课,归去,走在通往校南门的水泥路上,穿过可以省略的各色行人的背影,我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它们那里。道旁树木上的枯叶尚未落尽,而这些青草的绿色却排开的已很完整,绿色很深,以至于没过几天的时间,便呈现出青黑的颜色,这样的绿色颇令人奇怪,使我想起故乡三月山坡上的草类,刚刚泛青的草类在去岁的衰草丛中零星地探出头来,点缀着尚显干枯的山坡,那份嫩绿,也使原野成为别样的原野。

坛子里的青草也总是生长的特别快,这些经过人工培育的草类,生长基因被人们不断地提携。从青青的草尖的冒出,到繁密茂盛的草叶的垂落,似乎隔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在另外的时节,我常常会见到有工人开着割草机从它们身上轧过,一堆堆青草的身体在轰鸣声中整齐地倒下,露出粗壮的底部,和泛出白色的茎部,这些颜色是由茎部流出的白色汁体所致,它们是青草白色的血液。

坛子里的青草,注定是要被切割的,这个事实在开始被载下的时候就已固定。它们无法长成成片的衰草,当然,更没有机会领略野火的掠过,只能静静地守在坛子里,一任短暂的春天轻易地滑落。

在城市里生活,我只是大街上行走的草类,而悲伤也超不过这些坛子里的青草,我也始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形式,自己会被某些东西致命地切割,我只能在行走中等待,莫名地等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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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素依清颜点评:

春天,绿茸茸的草地洋溢着清新甜美的味道。而坛子里的青草,注入了太多人工培育的因素,缺少了一份清新与自然。文笔流畅,暗含深意。问候作者!

文章评论共[1]个
楚些-评论

呵呵,谢谢评论at:2009年11月25日 下午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