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天很近的地方,
总有一双眼睛在守望,
她有着森林绚丽的梦想,
她有着大海碧波的光芒。
……
在离天很远的地方,
总有一支花朵在芬芳,
她有着生命祈求的梦想,
她有着日月轮回的沧桑。
……
这沁人心脾的歌声,勾起我对去年8月份驱车横穿南疆的回忆。于是让孩子拿出当时我沿途给她发回的几张印有南疆风景的明信片,那情景的真实写照,把我带回了数千里外度过的美好时光。
“沙漠之浩瀚、戈壁之荒凉、冰川之峻冷、绿洲之秀美,让人慨叹天之高远、地之广博,慨叹生命之神奇而又微不足道。希望我儿有机会到这里来接受大自然的陶冶。”
这是我于2003年8月20日晚23点45分在新疆喀什给女儿发回的第一张明信片。8月18日从北京直飞乌鲁木齐,第二天一早从乌鲁木齐又飞行近1200公里到达南疆古城喀什。新疆的同事,恨不得一下子让我们领略所有的新疆风光,尝尽当地所有的美味佳肴。为了让我们用最短的时间,尽量多走一些地方,在我们的飞机在喀什降落之前,单位已经派两辆丰田越野吉普,由专职司机驾驶,从乌鲁木齐赶到了喀什。
一天半的时间,我们欣赏了多姿多彩的自然风光,游览了风格独特的香妃幕,品尝了烤全羊和地道的手抓饭,不过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四季冰川。
我们翻山越岭,赶到位于塔什库尔干县的我国最西端的“冰川之父”——幕士塔格峰,山的另一面就是塔吉克斯坦的领土了。我们一行七人都是穿着夏装去的,从眼前立陡立陡千年不化的冰山上刮过来的寒风,山巅被云层半遮半掩着的皑皑白雪,让我们在这酷暑季节享受到难得的凉爽,而脚下深不见底的冰壑却让人不寒而栗。山顶上刚刚长出的青草和星星点点散落在草地上的羊群,带给人们盎然春意,我们坐在草地上不愿离去。神工鬼斧,居然能够把四季美景浓缩在同一时间的同一个空间。
我们沿着雪水形成的溪流从冰川上下来,由于年代久远,水中的石头被常年流淌的刺骨雪水冲刷的光滑晶莹,我们看哪一块都象玉石,同行的新疆同事对石头颇有研究,帮我们选择一块又一块本来就吸引我们,而他又能够讲出一番道理的石头。最后实在拿不动那么多了,只好不舍地扔掉一部分。来自济南的老徐携妻同行,徐嫂爱石头,哪一块也不忍舍弃,逼着老徐脱下上衣,把两个袖口系上当口袋,当气喘吁吁、汗流满面的老徐背着两“口袋”石头,从山沟里爬上来,脸已经变成紫色的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走上离他只有十几米远的汽车,但他脸上却一直洋溢着如农民秋收后喜悦的微笑。
“亲历热情:今天我们驱车沿昆仑山北麓,顺山势向东北方向穿越千里戈壁,来到1800年前从沙漠中消失的尼雅古国的遗址所在——民丰县。维族朋友安排我们住下后,傍晚带我们驱车穿越40公里沙漠到一个湖泊旁吃淡水鱼、喝酒,我们并不知道,这仅仅是“预吃”。在大家酒足菜饱后,维族朋友带我们回到县城于晚上10点钟开始正式的吃饭、喝酒。”这张明信片写于2003年8月21日我们到达和田地区民丰县城的当晚11点45分。
这一天我见识了从来想象不出什么样子的“戈壁”。在一望无际的平坦土地上,到处都是千奇百怪的鹅卵石,几乎看不到植物,阳光折磨着干枯的土地,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依然感到灼热。偶尔一个个小旋风刮起,让人感到一丝生机。几股小旋风汇合到一起,形成一个类似龙卷风的“风柱”,慢慢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偶尔见到远处的驼队,看看昂首阔步的骆驼,脑际忽然闪过一丝羞愧,每小时150公里的车速和我们同行者之间偶尔交换的不安的眼神,多少让人有一点“逃窜”的感觉。
“生命至伟:今天我们乘车从昆仑山至天山,其间穿越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间地带寸草不生。我们的心情由惊奇很快转为恐惧。沙漠边缘偶尔可见成片的红柳和胡杨林,希望你能从网上了解这两种植物的特点,它们的生命力为何如此顽强。”此信于2003年8月23日晚11点,写自南疆的明珠城市——库尔勒。
在沙漠的中央,找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一望无际的沙。车上的音乐和马达声,能够使大家紧张的情绪稍微得到一些缓解。原来人类是如此的惧怕沉寂,难怪互联网上有如此多的朋友捧着自以为孤寂的心,随便遇到什么都希望能够碰撞出火花。这里唯一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战胜自己的方法,除了心理的调整,就只有“忍”了。我们停车光着脚爬上沙丘,然后从沙丘的峰顶,坐“滑梯”滑入沙坑底部,沙丘随之出现“塌方”。可以想象,如果遇到大风,人在沙漠中很容易被埋掉,因为沙象水一样随风不停的流动。当然,过去更多的人是渴死在沙漠里的,所以穿越沙漠的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吃过西瓜、哈密瓜或萝卜的皮,都要扣着放在地上,因为这不经意间习惯地一丢,就可能挽救一个生命。不知有多少人被这无情的沙漠吞噬。不过也有例外。据新疆的同事讲,在沙漠中的“大西北”劳改农场,曾经有一个服刑人员因为想家而越狱,他背着一口袋大白萝卜,楞是躲过重重围堵走出沙漠,逃到了上海,后来这个逃犯深明大义的母亲,把儿子送回农场服刑。从此,劳改部门加强了对劳改人员的管理。
生命真地是个奇迹,这样恶劣的条件,植物都很难存活,而人却在这茫茫的沙海上,修建出了畅通无阻的沙漠公路。点缀在沙漠中有着顽强生命力的红柳和号称“活了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的胡杨,也只是生存在沙漠的边缘地带,只有人才是生命中最伟大的奇迹。
快出沙漠的时候,我赤着脚踩着滚烫的沙子,跑到沙漠中央用空矿泉水瓶子装了两瓶干干净净的沙子,给孩子留作纪念。
“沙漠中的海洋:博斯腾湖又称“西海”,是我国最大的内陆淡水湖,水面达1100多平方公里,坐落在荒凉的天山脚下,湖水清澈见底,苇杆如竹,浮萍大如荷叶,岸边鱼虾飘香,实乃天公妙笔。”这是我于2003年8月24日中午,匆忙中在湖边写就投入邮箱的。
我从未听说过这里有一个风景区,整个景区就象嵌在沙漠上的一颗巨大的明珠,沙漠和湖水紧紧相连,我的印象——人间仙境。这里的环境保护得非常好,任谁也不忍心把垃圾丢在地上、草丛或者水中。坐在脚踏船上,两米多深的水,清澈见底,我们能看到湖底规则地排列着一排一排的圆圈,原来这大片的浮萍都是盆栽,多么巨大的工程?新疆人民了不起!水面上自由自在游动的野鸭,摆出一副主人翁的姿态,高傲地审视着我们这些来自远方的不速之客,毫无怯意。漂浮在船前面的一只野鸭忽然钻入水中,大家惊奇地注视着水面。忽然那只野鸭从十几米远的水里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条小鱼,这家伙不仅残忍,也不注意生态保护。不过,望望岸边那些狼吞虎咽吃着成串烤虾的人们,还是感觉这小东西比人类“文明”得多。
“穿越天山:早上离开沙漠明珠——库尔勒,乘船游览了的博斯腾湖,下午连续驱车8个小时翻越天山,在天山口的一号冰川,冒着寒风和小雨,我们享用甜甜的哈密瓜。风雨中,不远处冰雪反射的日光却灼人双目。天山的特点非常突出——险。”这是在我们连夜赶回乌鲁木齐之后,于2003年8月25日凌晨两点给孩子写的,也是此行发出的最后一张明信片。
行进在天山的盘山公路上,头顶始终旋着感觉随时可能掉下来的石片,似乎稍有震动,堆砌在一起的碎石片就会坍落,而无论怎么盘旋,脚下则始终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深渊。发现对面有车过来,要提前找稍宽一点的地方靠边停车,等对面的车都过去了才能继续前进。路上遇到的司机素质都很高,后面有速度快的车,他会主动找一个路面较宽的地方停下来,让后面的车过去。在穿越沙漠时我几次提出自己有多年驾龄,希望能在空旷的沙漠公路上感受一下什么叫驰骋,但司机就是不答应,进了天山我就再也不敢提自己会开车了。
到底是谁的呼唤,那样真真切切,
到底是谁的心灵,那样寻寻觅觅?
……
看那天下的人啊,
噢 深情向往,
噢 深情向往!
……
正是这首反复播唱的歌,一直伴随我们穿过神奇的南疆......
2004年5月26日凌晨3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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