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父亲醉剑啸天

发表于-2009年12月13日 中午2:37评论-9条

时间,象水一样冲洗着人生的记忆,有些事如泥似沙或沉没、或随水而逝,变得越来越模糊。有些事象屹立于记忆波涛中的礁石,挥之不走,冲之不去。

父亲已离开我们十年时间了,十年来,父亲的音容笑貌,经常浮现在眼前、出现在梦中,而且随上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越发感到父亲的亲近,我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默读着父亲。象久经水冲洗的石礁,其形态、纹络,越来越清晰。

那是农历三月底的一个深夜,上了一天班又去侍候父亲的我,被一阵急促电话铃声从梦中惊醒,我一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一手推着还未完全请醒的妻子:“快起,可能是家里电话”。果然,是大哥电话,让我们赶快回去。一种不详笼罩着心头。

父亲患胃癌己近半年,最近一个月病情急剧恶化,靠蛋白和镇痛药剂维系着生命。虽然,我在思想上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一旦这一天真的到来还是不知所措。我用颤抖的手打开车门后,妻子己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我住在单位家属院,离父母家有三里多地。平时一踩油门就到的路程,今天觉的特别漫长。虽然是到了初春,风,没有一丝的柔和;夜,还是这么深沉。下弦月象愁眉一样挂在刚泛绿的树梢,残星伴着灰暗的路灯,眨着眼睛象闪着无奈的泪花。

踏着朦胧的夜色,我们聂手聂脚走进父亲的房间。全家人神态凝重,用眼神打着招乎。母亲眼角带着泪痕,无助地坐在老式罗圈椅上,喃喃地安稳着儿女们“别慌、别慌”。当医生的妹夫正为父亲测量血压。父亲已不能说话,头向西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我坐在床边,本能地抓过父亲冰冷的手,这是一双曾经抱过我的手;这是一双曾拿着两寸粉笔教书育人的手;这是一双写出娟秀的柳体行楷的手;这是一双拉扯着我们全家人度过艰日子的手;这是一双能演奏出京剧优美旋律的手……这是一双被病魔折磨的青筋凸暴日见磷柴的手。

我从口袋取出指夹剪开始为父亲修剪指夹。是啊,在这个给了我生命的生命,将要永别时,我所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剪着剪者我的眼睛模糊了……

父亲是我们村少有的几个文化人之一。解放初期,毕业于师范中专,被分配到附近小学任教师。经人介绍与比他大四岁的母亲结婚后,生三男四女七个孩子。我排行第四,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我出生时赶上解散生产队食堂和三年自然灾害。听母亲讲:有一年春天的傍晚,她正在生产队食堂做饭,五岁的哥哥从外面回来,拦着母亲腿哭闹着喊饿,母亲哄哥哥说今天是星期六,等你爹从学校回来给你买烧饼吃,哥哥含着眼泪望着灶台上冒着热气的笼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母亲。等食堂开饭后,母亲把饭领回来,发现哥哥不在家,村里四处都找不到,全家人都慌了,爷爷奶奶也放下饭碗到街上呼唤哥哥。这时快到掌灯时分,干燥的北风刮着树枝吱吱作响,我和刚出生儿个月的妹妹吓的齐哭,邻居也帮着找,最后母亲发现村南地里的浇地龙沟上爬着个黑影,就不顾一切地跑过去,看到哥哥正在啃食刚出土的草芽,母亲哭着心疼地从地上抱起儿子就往回跑。回家时正赶上父亲从八里外的学校步行到家。听母亲说了经过后,父亲二话没说,到村西烧饼铺花五块钱买了个烧饼,分给我们姐弟四人。五块钱对于月薪二十九块钱的父亲来说,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看着一个个骨瘦如柴的几个孩子,第二天,父亲就辞去了心爱的教师工作。

后来,在国家落实困难时期离职教师政策时,父亲拒绝了政府的补助。他给我们说:当时为了不使你们姐弟们饿死,我被迫辞去公职,就已经对不起国家了,现在怎么好再领国家的补贴,看着你们一个个都长大成人我比什么都高兴。

上天好象注定父亲他们这代人要受比常人多的磨难,三年自然灾害刚过,家乡又遇上百年罕见的洪水灾害。本来就不宽敞的家被冲为平地。父亲凭着单薄的身体,硬是用跺墙叉一块泥一块泥地,在废墟上盖起了两间土房,为全家营造了遮风避雨之所。我们新家是集厨房、餐厅、客厅、卧室、教室于一体。唯一装饰品就是贴在墙上的父亲用黑草纸写的汉语拼音表。由于人多屋小,冬天吃饭时地下站着都紧张,有的只能在炕上吃。当时父亲己担任大队会计,由于我们姐弟七人都象待哺的小燕子,亲父在向公社来人介绍自已的家时戏称“燕园”,我就是在父亲的“燕园”里识了a、o、e,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启蒙。

“文革”时期,父亲担任村干部,因本村没有开展运动,受到公社造反派的斥责,扬言要派人对我村进“帮助”搞运劲。第二天,造反派来到村时,看到一群社员正围在一起看两张大字报,内客是揭发父亲的,都是一些家长里段的小事,造反派头头看着大字扳也内心发笑,故做姿态地说:“行了,该村己揭开了阶级斗争的盖子”。虽带着他的队员离开。望着大字报上功正的字迹,乡亲们知道父亲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保住一方平安啊。那时乡村的文化生活贫乏,不象现在家家有电视。生产队的牲口圈成了全村人公共活动的场所,每天记工分、开社员会、传达中央文件和学习最新指示,都在这里进行。尤其是到了冬天,夜长,人们都聚集到饲养员室里。饲养室外间较大,一头砌着牲口槽,牲口们有的悠闲地嚼沫反胄、有的乜着眼小息。象是在倾听里屋的主人们高谈阔论。里屋稍小一些,一盏发黄的马灯挂在灰色的墙上,人们或坐着或站着,谈论着各自听到、遇到的新鲜事。抽烟的人多,小屋内烟雾缭绕,上岁数人拿着铜烟锅的长烟袋,用孩子娘缝的布袋装着旱烟丝,年轻一点的拿的铅铝制的小巧烟袋,用媳妇用完的“香脂”盒装着烟丝,条件好一点的抽着九分钱一盒的“红满天”香烟。乡下人没什么讲究,你吸我一袋,我抽一你支的都没什么计较。谈论国家和社会是男人们的天性,交流着看报纸或听有线广播得到的消息,随之再加上自己的评论,有时引起争论,争论的人就成这时的主角,象说相声一样,口无遮拦。最后一笑了之。父亲往往是平息争论的主角,最后以笑话方式平息争论或防止争论升级。有未尽兴时,众人就央求父亲“说古”,讲三国、水浒之类的古书或者是父亲拉京胡唱一阵“样板戏”。当时他们这种自娱自乐的形式,也受到学校造反派的怀疑,他们千方百计为父亲罗织罪名,最后以传播封、资、修的罪名,准备揪斗父亲。消息被我村一个上中学的学生知道后,他连夜跑回家,向村里人报告。第二天,几个老人组织了上百人在村口迎住了来揪斗父亲的造反派。以贫下中农的名义向造反动担保,阻止了造反派进村。在父亲还不知情时,帮助父亲躲过了浩劫。这就是纯朴的父老乡亲,以特殊的方式帮助着他们认为值得帮助的人。

这事,多少年过后父亲都不断向我们提起。总觉得对乡里乡亲有报不完的恩。正是这种朴素的感恩情结,使父亲为乡亲们办事特别在心。

由于父亲办事公道,被推荐为村红白喜事的“总理”。平时谁家婆媳不合、兄弟分家、红白喜事、邻居纠个纷都找父亲调停评理。乡亲们也都信服他。可那时有一件事他没处理的得心应手,在讲究成份的年月,有一个所谓富农的养子,按当时政策精神,养子与富农的养父老划清界限,可以按生父成份而划为贫农,可这个身为贫农的富农养子,以划界限为名提出要回土改时已归公的场院,因父亲没答应,他先后儿次找父亲麻烦。父亲仍未同意,在全村引起议论。闹到两家不说话的地步。后来他养父去逝时,父亲又主动邀乡亲们帮他理料后事,在埋葬其养父的过程中,一些年轻人,知道他与父亲不和气,故意找茬闹事,提出一些过分要求,父亲知道后,用“谁家不迎新人,谁家不送故人”的道理进行劝阻,并对带头者进行批评,使得丧事顺利进行。

事后,母亲埋怨父亲不应因这家的事而吵别人时,父亲说:“他是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几个闹事人也是想为咱出口气,可不能在这种场合啊,再说我当时的主要是想协助他顺利办完丧事,而不是挟私报复”。而后又转过脸对我们几个说:“你们几个都听着,将来不管你们干什么工作,都不要把个人情感、好恶牵扯到自己的工作职责中去,否则,是站不住脚的,早晚都得出事”。父亲的话,对我一生的工作都起到了警示作用,尤其走到领导岗位后,休会愈加深刻。

父亲酷爱书法,写一手受人称道的柳体行楷。从我记事起,每年到腊月下旬,父亲就备一张床、一张桌和纸墨笔砚去赶年集。床上放着从新华书店批发的年画,桌子放在床前面,在大街上既作柜台又做书写台,书写春联出售,以期挣些过年的费用。那时,不象现在,单位、行业都把广告作到对联上增送,千篇一律的字体和透着商业气息的内容,总觉的缺少活力和个性。那时的春联内容也是随着政治气候的变化而变化,多是领袖诗词的佳句,年画也是以领袖画像和样板戏剧照为主。父亲的书画摊与别人的不同,人家多是准备红纸、黑墨、一支笔,他的摊位准备着黄广告色、银粉调成的银白色和黑墨三支笔,各种颜色中加少量的浠释胶水,使墨变浓写出的字有立体感,依据买主的选择,写不同颜色的字。从而生意好于别人。我们村的人,很少到集上买对联,都要到大年三十,自备好红纸到我们家请父亲写对联。往往是,父亲一早就备好笔黑,母亲带着姐姐们在炕上包饺子,父亲坐在方桌傍的椅子上给人写对联,哥哥根据父亲的安排打扫卫生。我负责折、叠、裁纸和站在父亲对面拉对联,写好后放在地上晾干卷起来交给人家。来请写对联的都是家里的男人,站或坐着说一些笑话,看着父亲写对联。有时人多屋里站不下,来人就放下纸等贴时再来拿,最后父亲总是多写几付,让我给村里的孤寡老人或五保户送去并贴上。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们到各家瞌头拜年时,看到大多数家门上都是父亲的墨迹,心里感到由衷的自豪。

父亲的晚年是平静的,人们都尊称他“西院爷爷”。因为在我们家族里,从始祖开始,第二代有兄弟二人,分东西院住,称作东西院习惯到现在。西院传到第五代---乾隆年间出了个国子监太学生,故西院延续了以文传家的传统。受到人们尊敬。当时,我们兄弟姐妹都己成家过自己的日子。生产队解散后,父亲就不再担任村干部啦。随着人们生活变化,父亲也过上悠闲的晚年,与母亲住在一个独院,两间不太大的北屋房被父母收拾的井然有序,住房门前种了颗葡萄树有杆面杖粗,每到夏天枝繁叶茂,挂满晶莹透亮的葡萄,父亲好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看书,到收获季节,他和母亲剪下一框框葡萄分送到各家,住房东面还没盖房子,是一片不小的院,父亲除了种几畦时令蔬菜外,其余地方都被他种上了菊花,可能是父亲晚年读淘渊明的作品多了,养菊花到了痴迷的地步,床头上放满了养花的书箱杂志,通过邮购从城里花卉公司购买各样花种。每到晚秋,上十种形状的菊花,有盆里栽的有地里种的,在父亲的精心打里下,满院盛开,争奇斗妍---黄的娇颜、白的典雅、红的华贵、紫的壮重……平瓣花,翻卷叠球如平盘;匙瓣花,莲座卷散似雀舌;管瓣花,如丝管珠形飞舞;畸辫花,剪绒刺绣胜龙爪。每到闲暇乡亲们或县城里的养花老者,都到父亲的花园里赏花、品茶或求花或交流养花心得。谈到兴处,父亲拿出京胡邀京剧爱好者来段清唱,其乐融融,其情悠悠……

半年前的一个傍晚,父亲以七三十岁高龄主持晚他一生中最后一桩红事。回家后就觉得胃不舒服,以为是在事上吃的不合适,也没当会事,自已到村卫生所能拿了点药。几天后,仍没好转,还是老揉胸口,母亲催他到大医院检查一下,他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说:“没事,上岁数了吃得不合适,过几天看看再说”。母亲知道,父亲是不愿意耽误孩子们工作。一个月后,母亲见父亲的病没有好转,叫回我们说了父亲的情况,我们说服了父亲,到市里大医院进行检查。最后出现了我们最怕听到的结果---胃癌晚期。望着诊断书上那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如同恶魔一样啮牙咧嘴,狠不能将它撕碎。唉,人面对自然的无情蹂躏与羞辱是多么的渺小而无奈啊。最后我们几个商量,对父母暂时隐瞒检查结果,以重胃病为借口,对父亲进行了手术。出院后,我们轮流侍候父亲,开始几天还有好转,父亲还能吃点东西,我们都以为父亲能躲过这场灾难。没料到一个月前,病情出现反复,父亲不能吃东西了,疼痛症状日益显现。开始医生还不让用镇痛药物。有次父亲疼直冒汗,示意弟弟拿来笔和纸,用颤抖的手在纸写划着,我看着父亲写出:“人都有死的时候,减少痛苦也是尽孝,我去后,丧事就在我这儿办”一行字。我们几个都哭了,父亲一生都不愿意给他人添麻烦,临终也不愿到儿子们家,怕儿孙们害怕。为了减少父亲痛苦,我们瞒着医生由妹夫为父亲使用镇痛剂,从一天一次到每隔一小时用一次。让父亲在最后日子,不在再过多地感受人生的痛楚。

望着父亲这热爱生活的手、这双精心装扮生活的手,即将撒手人寰,我这个曾经二十年军旅生活的人,也只能一次次无奈地摸去眼中的痛泪。

八点零五分,在我用电动剃须刀为父亲刮完胡须后,他安详地离开了我们。

在我们家乡,人去逝的第三天晚上,有送亡者魂上西天的习俗,由于父亲曾当过村干部,在他去逝的第三天晚上,村委会组织为父亲举行了特殊的“送魂”仪式,取消了孝眷持香烛率众族人呼唤亲人上西方的活动,而是在简易的灵堂前为父亲召开简短的追思会。灵堂搭在父亲门前,背景是租来的深兰帷幕,帷幕后亭放着父亲还未火化的有机玻璃罩棺。帷幕正中挂着父亲的遗像,遗像两边挂着村里文化人为父亲写的挽联:“一支笔承百家事丹心赤诚酬桑梓,单口棺载众人愁斯人一去方知缺。”由父亲从事了一生的红白理会继任会长组织对父亲的一生进行追思,灵堂内外一片泣声。

父亲一生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财富,但他热爱生活,感恩图报,追求美善和对人生的感悟己输灌到我们的血液中。

十年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发生着巨变,儿女长大,自已变老,并且随着时钟的旋转,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唯有人伦亲情恒古不变一脉承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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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静月清荷点评:

从你的文章中我知道,父亲是农民。而恰好我的父亲也是农民。
所以你的文章令我这农民的女儿涌出泪来,让我浮躁的内心肃然起敬!
你的文章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力量,那就是不问收种,只问耕耘的特殊情感,是父亲这一生贡献给土地贡献给儿女的有力证明! 
那是春下秋冬的风雨无阻,那是冷暖不知的岁月旅途。
父亲一生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财富,但他热爱生活,感恩图报,追求美善和对人生的感悟己输灌到我们的血液中。
十年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发生着巨变,儿女长大,自已变老,并且随着时钟的旋转,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唯有人伦亲情恒古不变一脉承传。

静月清荷点评:

是的,这是父亲,农民父亲!指甲里还存有脚下的泥土,眉梢上还挂有灰色的汗珠,他走了,但是,他永远活在儿女的心中!质朴的文章最能够打动人,你的文章就印证了这一点,故精华推之!

文章评论共[9]个
静月清荷-评论

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  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  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at:2009年12月13日 晚上7:42

静月清荷-评论

看了就看了,可是,我却伤心了!想起了那首歌唱父亲的老歌词!at:2009年12月13日 晚上7:44

梦海晴空-评论

父爱如山,虽然总是保持沉默,但不代表着不爱子女。伟大的父亲,为了儿女的健康成长,连工作也不要了。真是感人啊!at:2009年12月13日 晚上8:24

醉剑啸天-回复每一位父亲都在默默付出,让我们善待亲人吧。谢谢您。问好。 at:2009年12月14日 下午4:35

一泓清水-评论

一个平凡而伟大的父亲,一篇真实感人的文字。问好作者!at:2009年12月13日 晚上8:46

醉剑啸天-回复谢谢一泓清水 at:2009年12月14日 中午2:11

白云1-评论

一支笔承百家事丹心赤诚酬桑梓,单棺载众愁斯一去方知缺,树欲静而风不止,欲养亲而亲不在,愿父亲在天国生活的快乐吧!恩能够理解您此时的心情,这篇文字,洋溢着对父亲浓厚的请,无限的爱。前不久,我也经历过一次亲人离去的悲痛,想写点什么,千言万语用在胸口,却不知从何下笔,亲节哀吧!朋友!at:2009年12月14日 中午12:00

醉剑啸天-回复谢谢白云,在物欲横流,社会浮踪的今天,我们是应靜下心来,以呼唤亲情来抚慰心灵的创伤吧 at:2009年12月14日 中午1:28

白云1-回复有来生否?假如有来生,还做父子。有灵魂否?假如有灵魂,入吾梦来,几回回梦里想见,愿再听教诲,借用文清主编的几句话,问候朋友,也愿老人家在天之灵得以安慰,愿老人在天国生活的快乐。 at:2009年12月18日 上午1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