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与上帝有关的日子李以初

发表于-2009年12月17日 晚上10:29评论-1条

大学男生宿舍向来是这样,上半夜是超市,下半夜是墓地。

早晨我一口气睡到了七点五十,学校八点上课,我以“迅雷看看”的速度收拾完,抓起书包就往综合教学楼里跑。当我看见教室的门时,激动得就如同看见了自由女神像,哦不对,是自由男神像,因为在我眼里,阶梯教室看起来很爷们,有一种大海的感觉,当然,海里总是避免不了鱼龙混杂。

突然一个不经意,我跟王璐撞在了一起——说实话,我比她高很多,应该算是她撞我吧。她回过神来,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很冷静地对我说:“你没长眼。”没错,她说的是个肯定句。

记得大一下学期的一个课间,我正在听音乐,王璐来到我面前,随手摘掉我的耳机,很直接地对我说:“你没有女朋友。”

我傻傻地点了点头,因为被她吓到了。

她言简意赅地说:“那好,我吃点亏,让我来做吧。”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了,因为我像迈克尔·杰克逊的歌迷一样,当场就昏倒了。

我喜欢的人不是王璐,或者说不是她这种类型。我喜欢比较安静的女生,王璐她却是一部活着的天语。如果你问她淑女是什么意思,那就好比是给她一本《汉语大词典》问她english是什么意思。

后来为了她的自尊和我的清白,我把一个室友介绍给了她。可俩人只吃了一顿饭,她就抱怨地跟我挑明了,“没戏。”

“他长得难看?”我问。

“不难看,”王璐说,“只是不好看。”

我很自恋地想,她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夸我呢?仔细一想,不至于,因为我也到了影响别人食欲的程度了。

最后,她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如果我是男生,像他那样,可能连去见钱学森的念头都有了。”

每个周六晚上,我手机里的备忘录永远都是:明天千万别早起。

半夜醒来,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我迷迷糊糊地蜷缩在床上,又重温了一遍《泰坦尼克号》。你知道,人总是喜欢一时兴起突然做出一些别人不能理解的事儿,是吧,要不然你八辈子也见不着小陈同学给女明星们拍的照片啊,哦当然,他们那叫一时性起。

没想到时隔多年,看完电影后我依然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完泪又是一把鼻涕,再擦还是鼻涕,等擦完第n把鼻涕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感冒了。

我又急又怯地走进楼下的门诊,那个高唱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白衣天使很随意地把我的头摆出各种角度,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小病,不碍事,只需要输一天液、打两天针、吃三天药。”

二十一世纪的黑店就是医院,对这话我从未怀疑过。不过更离谱的是,在我临走时,大夫竟然还很热情地跟我说:“欢迎下次再来啊!”

回去之后,我又接着睡,睡到夕阳无限好的时候,才想起来晚上还有课。我又以“迅雷看看”的速度收拾完,拎起书包冲进了学校餐厅,早饭、午饭和晚饭加在一起吃,很有效率。像我这种纯无产阶级知识分子,一般很少下饭店。

我吃得很投入,猛抬头发现王璐站在对面,正以一种上帝的目光看着我。她是我想见的时候最想见的人,也是我不想见的时候最不想见的人。

“坐吧。”我的声音明显很沙哑。

“你感冒了。”很肯定,不过好像也充满关切口吻,可我的心还没暖起来,就听到她又低调地补充了一句,“太好了。”

我凶神恶煞地瞪她,她却伸出手,抢劫似地说:“把你的餐卡给我。”

“干吗?”

“生病了就该多补充些营养。”

“我已经吃饱了。”

“你吃不完我可以帮你的嘛。”她这话说得太客气了,对,太客气了。

第六感觉告诉我,如果我再不顺从,以她的个性,她完全有可能把我扒光了丢到下沉广场上去,然后还要在我脖子上挂个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东亚病夫。

全餐厅最贵的几种菜很快摆满了桌面,我的双眼就跟上面提到的某个明星的人气似的,红得发紫。

王璐如释重负地坐下来,面带困惑地说:“北苑餐厅添了这么多好吃的。”

我魂不守舍地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可能是在奥巴马上台之后吧。”

我们很努力,但终究没能把饭菜吃完,中途不得不休息以帮助消化,王璐竟也奇迹般的安静下来,这一刻我真得感谢八辈祖宗。

斜上方的电视里正播放着我看过n遍的动画片《狮子王》,我注意到此时很多人都在抬头盯着看,因为辛巴要和母狮子老婆接吻了。

“劳动节有三天假期。”小洁突然间又开了口。

她的意思是问我怎么打发时间,我想了想,说:“我去我妈的商店,帮她卖服装。”

“你身体都病成这样了,就别再出去卖了。”

我亲眼看到旁边一位兄弟把刚喝到嘴里的汤又全都喷了出来。

我夹起一颗硕大的鱼丸塞进她嘴里,“你才出去卖呢!”

饭后,我慢吞吞地打开车锁,王璐已经稳稳地站在路边等着。我知道,我必须带她去教室,可怜了我这辆破得不能再破的破自行车。

当初我婉拒她之后,她便威胁我说,我可以不接受她,但必须接受她的“二十一条”——前二十条都是同一句话:王璐就是上帝;第二十一条是:如有疑问,请参照前二十条。

从那以后,我是真的理解了一首英文歌曲:《god is a girl》。

校园广播里正放着那首领导说寓意高深学生说晦涩难懂的河南大学校歌。确实如此,单说那句“漪欤吾校永无疆”就蛮深奥的,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前两个字具体该怎么读。

车子一直晃个不停,确切地说是王璐在后面一直晃个不停。

“老实点行吗,同学?”

“我坐不稳。”

“抓住点东西。”我想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别搂我的腰。”

我背上立刻挨了重重一拳,后面传来一句:“你想得美!”

但是,当真的有一双手环抱住我的腰的时候,我的自行车却失控了,两人一起栽进了路边的草坪。我终于明白绿化环境的重要性。我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却不是因为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围观群众很快增加到两位数,很明显,大家都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却都很喜欢凑热闹。

广场上传来那句“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新闻联播”的时候,高数教授准时地出现在了讲台上。

我坐在第四排,而实际上是在第一排,因为数学课前三排向来是无人区。

教授的粉笔字很漂亮,因为他不擅长使用多媒体教学,所以熟能生巧地练了一手好字。只见他很得意地写满了一黑板,转过身来问:“同学们,是不是这样?”

下面的学生中有百分之三十摘下耳机,百分之三十关掉电子书,百分之三十从睡梦中醒来,还有百分之十不知道是在听课还是在发痴,顿时都不约而同地说:“啊,没问题,教授,您说是就是!”

然后,教授吩咐说:“把这些公式都记到脑子里。没带脑子的,就记到笔记上;没带笔记的,就记到课本上;没带课本的,现在就出去自行了断吧。”

第二天,王璐从花园超市里给我买了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营养品。我很感动,都哭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完泪又是一把鼻涕,我干脆不擦了,再擦肯定还是鼻涕。

但是,世界上有免费的那个什么餐吗?嗯?到底有还是没有啊?马上我就知道了,这个真没有!她自己先拿了一个苹果,边啃边说:“反正我现在也不着急用钱,等你病好了再还给我就行。”我又看了看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这些好吃的,可真多啊!

放假期间,我痊愈了,也临时改了主意,和几个朋友拿年票逛遍了古都开封的旅游景点,当然,要除去那该死的清明上河园。这也印证了郭敬明《小时代》里的一个观点,价格可以过滤人群。

王璐没和我们在一起,她说她有事,但我注意到她说话时的眼神安分了许多,不过不是平时的那种淡定从容。第六感觉告诉我,她的确有事,而且不想让我知道。

开学后的第二天,我上完晚自习回去的时候,看见王璐正坐在广场外围的竹木长椅上,而在她零距离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男生,看背影我认不出来。

我突然间愣住了。可能是时间太长,她在回头的瞬间也看见了我,然后便站了起来。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她要朝我走过来。我却转身离开了……

有人说开封没有春天和秋天,不是太冷就是太热。我想今晚应该是太冷吧,我身上都在发抖。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跑,奔跑。躺在床上我什么都不想,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不自然,用进化论的观点说,就是不够原始,没有那种在2012年死里逃生的感觉。

半夜醒来,我实在忍不住,就哭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完泪又是一把鼻涕,再擦还是鼻涕,等擦完第n把鼻涕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又感冒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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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归燕推荐:归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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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燕点评:

小说文笔诙谐幽默,把一段在校园里发生的爱情故事描写得惟肖惟妙,
使人在轻松品读中忍俊不禁。手法新颖,构思独特。
小说已在其他网站发过,期待你的首发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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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泓清水-评论

文字诙谐有趣,欣赏并问好!at:2009年12月18日 清晨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