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和他的妻子

一、

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之滨，

住着老渔夫和结发妻子。

一间破旧不堪的泥棚房，

生活了整整三十又三年。

渔夫每天在大海边打渔，

一张网陪伴他三十三年。

尽管风雨无阻勤俭持家，

整整三十三年没啥变化。

这天他一如既往张网以待，

却捕住一条硕大的比目鱼：

“老人家，求求您放过我，

我是传说中被施法的王子。

“杀死我只能满足一时之欲，

何况我一点不合乎您口味。

不如将我重新放置海水中，

我会满足您不敢想象欲望。”

“其实你用不着摇尾乞怜，

一条能够说人话的比目鱼，

我自当毫不犹豫予以放生。”

说罢，老人将鱼儿放回海里。

比目鱼劫后余生逃之夭夭，

水面上只留下一道长长血痕。

老渔夫两手空空回到家中，

不用说无法直面老伴的拷问。

“晃悠一整天却一无所获，

难道叫老娘陪着你喝西北风。”

“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我网住一条会说话的比目鱼。”

“天下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

它可会施法术实现平生夙愿？”

“我啥要求都没敢向它提及，

枉自把它放回深深的海水里。”

老太婆听闻老头竟如此措置，

按捺不住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这条比目鱼就是棵摇钱树，

哪怕变回来一幢小洋房也行。”

“说人话的小王子啊，小王子，

为啥变成鱼儿无端被我捉住。

火暴脾性的老伴儿伊萨贝拉，

爱想入非非跟寻常人不一致。”

无奈老渔夫在海边声声呼唤，

海水开始汹涌澎湃泛黄发绿。

还算清澈透明蔚蓝的海水里，

果然游来神奇无比的比目鱼。

“我素来安贫乐道没啥奢望，

老伴一枕黄粱想要一幢洋房。”

“老人家，请您快快回去吧，

您的心意我早已经知道了。”

老渔夫神情落寞却迷途难返，

一幢洋房已然矗立在旧址上。

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房前鸡鸭成群屋后瓜果遍地。

“没想到比目鱼竟如此神奇，

这一幢小洋房还算差强人意！”

“那以后你可别再七想八想，

咱俩就安安心心居家过日子。”

看来糟老头也并非一无是处，

三十三年来第一次博得赞许。

整日里游冶玩猎想法就是多，

老太婆酝酿新盘算蠢蠢萌生。

祥和安宁的日子仅维持三月，

老太婆叫来老渔夫面授机宜：

“这样的日子简直没办法过，

比目鱼得送一座城堡给咱们。”

“行将就木别再存非分念想，

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当贵妇人。”

“糟老头子你别再罗里罗嗦，

你救了比目鱼，就该有回报。”

“说人话的小王子啊，小王子，

为啥变成鱼儿无端被我捉住。

火暴脾性的老伴儿伊萨贝拉，

爱想入非非跟寻常人不一致。”

无奈老渔夫在海边声声呼唤，

海水由绿变紫开始沸腾咆哮。

浊浪滔滔浑浊不堪的海水里，

依然游来神奇无比的比目鱼。

“我喜欢小洋房没过多奢望，

老伴却想吃天鹅肉当贵妇人。”

“老人家，请您快快回去吧，

您的心意我早已经知道了。”

老渔夫忧心忡忡回到旧居所，

一座城堡已然矗立在洋房上。

象箸玉杯钟鸣鼎食酒池肉林，

华服轻裘钿头云篦结驷连骑。

“您好啊老伴，不，贵妇人，

这下您可如愿以偿称心如意。”

“老匹夫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快去马棚里找点活做做。”

老头儿被呼来斥去罚做苦役，

三十三年相濡以沫抛诸脑后。

老太婆颐指气使似不可一世，

三十三年才暴露出真实面目。

相安无事的日子仅维持三周，

老太婆心怀不满滋生新欲望：

“这样的日子实在索然无味，

比目鱼得让我当上一国之王。”

“如此痴心妄想徒惹人笑话，”

老头闻听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老匹夫你不要再哩哩罗罗，

你救了小不点，就该有回报。”

“说人话的小王子啊，小王子，

为啥变成鱼儿无端被我捉住。

火暴脾性的老伴儿伊萨贝拉，

爱想入非非跟寻常人不一致。”

无奈老渔夫在海边声声呼唤，

海水沸腾咆哮发出阵阵怒吼。

巨浪排空阴暗沉沉的海水里，

依旧游来神奇无比的比目鱼。

“我倒是逆来顺受没啥想法，

我的老伴却幻想当一国之王。”

“老人家，请您快快回去吧，

您的心意我早已经知道了。”

老渔夫忧心如焚回到旧居所，

一座王宫已然矗立在城堡上。

设施齐全装饰精美金银匝地，

宫女成群奴仆结队卫兵林立。

“您好啊，尊敬的女王陛下，

这下您该如愿以偿满意了吧。”

老太婆甚至眼皮都未抬一抬，

威风凛凛卫士将他一把拿下。

虽然养尊处优也有诸多苦恼，

日薄西山老之将至让人烦忧。

老太婆的苦恼并非毫无道理，

只有做上帝才能与天地同春。

太平无事的日子仅维持三天，

老太婆忿忿不平有离奇设想：

“我要做上帝满足一切欲望，

让比目鱼来服侍我不得有误。”

“如此胆大包天要遭到报应，”

老头闻听瞠目结舌战战兢兢。

“老匹夫你不要再罗里罗嗦，

你救了臭死鱼，就该有回报。”

“说人话的小王子啊，小王子，

为啥变成鱼儿无端被我捉住。

火暴脾性的老伴儿伊萨贝拉，

爱想入非非跟寻常人不一致。”

无奈老渔夫在海边声声呼唤，

海水沸反盈天海风怒吼狂啸。

血浪汹涌暗无天日的海水里，

仍旧游来神奇无比的比目鱼。

“如此荒唐要求都不敢言齿，

愚昧的老伴却想当天国上帝。”

“老人家，请您快快回去吧，

您的心意我早已经知道了。”

狂风追逐着老人回到旧居，

吹走洋房吹走城堡吹走王国。

老渔夫惊讶万分站在门口，

破旧不堪泥棚房浮现在眼前。

老伴呼天抢地老头却庆幸，

虽然在玩火并未令其自焚。

美丽梦想终归要化为泡影，

仅仅维系三月三周又三天。

二、

在人性的大海里也都游曳着，

这样一条神通广大的比目鱼：

屹立潮头始终时髦充满神奇，

永远赶不上其脚步有如梦呓。

它游刃有余地伸展那根钓线，

一头钓着自己一头钓着猎物。

鱼饵虽然日久失效不再新鲜，

每每有人跃入虎穴奋不顾身。

它尽管满足人们的无尽欲望，

创造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奇迹。

始终无法餍足仿佛是只漏斗，

披着合理外衣包藏险恶居心。

它极力怂恿着你的欲望膨胀。

步步为营诱使着你走向绝境。

穷奢极欲欲壑难平过度拥有，

终无法改变人们贪婪的本性。

直到有一天仿佛末日的来临，

它却要收回自己的一切权杖。

卸下狰狞画皮高擎惩罚旗帜，

亲手将你捆绑使你无力反抗。

从古而今这样故事接踵发生，

催生多少悲剧酿造多少祸端。

不撞上南墙决不会真正醒悟，

孜孜以求演绎出最后的疯狂。

让比目鱼游曳徜徉自己水域，

让捞不起的月亮驻留在水里，

让老太婆迷失在童话的国度，

让心灵能拥有一片自由天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