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歌唱
天气不错。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用小剪刀剪着小小的纸蝴蝶。灵魂像被抽空了一样,几乎忘了自己是誰。一只真正的蝴蝶飞过来又轻巧地从我眼底飞走了,我把目光移向窗外,几株桐树映入眼帘,那些雪白的桐花一边灿烂地开放,一边却纷纷地飘落,我终于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春天天气总是很好,有一天我无意经过市文化宫,那里正在举办摄影展。假如我不进去看也就罢了,故事肯定不会是这样或者根本不会有故事,但是也许是春风迷了我的心,我这个对摄影不甚了解的女孩鬼使神差一般竟然进去了。展览厅很大,人并不太多,却都是一副鸡蛋里挑骨头的高深莫测的表情,不过衣着考究,这与穿着廉价牛仔裤和手织毛衣的我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我有些发窘,并不仅仅因为衣着,更要命的是我对摄影知识的匮乏,不禁有些心虚。
我硬着头皮“颀赏”起那一副副作品来,身后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令我很不自在。我下意识地走到展览厅的一个角落,真想把自己藏起来。突然我一抬头看到了一幅叫作<<蝴蝶>>的照片:一个熟睡的少数民族小女孩扒在妈妈的背篓里,一只蝴蝶静静地停在背篓边上。 是那种黑色的,翅膀下还带着“飘带”的蝴蝶,就象童年时妈妈常常指给我看的那一种,假如每一个女孩都是以毛毛虫的身份来到世界上,那么每一个母亲都会用全身心的爱将她们变成一只又一只美丽的蝴蝶。可是我己经没有母亲了,我只能永远做一只毛毛虫。想到这里,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你很喜欢这幅照片吗?”一个男性的声音问我。
“是的。”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到了充满朝气的脸。我的脸红了起来,对陌生人我都会这样,这可能与我的性格有关,我很内向,很少与人交流。我总觉得我的心藏在一个坚硬的核里,普通的力量难以穿透。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喜欢这幅照片吗?”他问:“要知道这幅照片有角落里不被人注意,而且摄影技巧也不很完美,自然也就很难被人欣赏了。”
我本可以安静地走开,可我没有。那是一张多么真诚富有感染力的脸啊!于是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说:“它让我想起了童年和妈妈,我母亲己经不在了。”说完我抬起了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在一个陌生男孩面前掉眼泪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比我冒冒失失地来看摄影展更令人尴尬。
那个男孩盯着我的脸看了很久,突然打开橱窗的锁,取出那张照片对我说:“你喜欢就送给你吧!”我大惊失色:“不,不,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是我自己拍的,我愿意给谁给谁,更何况送给你这样的知音呢?”
我愣在那里,他把照片塞给我说:“不过可不能白送,你给我当回模特怎么样?我现在在“爱有”影楼替老板打工,你随时可以去找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小满那天生的,所以家里人都叫我小满。”
“那好,小满,我等着你去,我还有几个朋友在那边要过去一下,你再看看别的作品。”
我点点头,目送他走开,回头看到空空的橱窗里:留下一行字:《蝴蝶》 作者:李戈。
回去的路上,我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副《蝴蝶》穿越街道,沿路的玻璃门窗映出我的身影,看着身上的牛仔裤和毛衣,想着李戈的笑侃,我摇摇头:“当模特,就我这样?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人家可能只是说说而己。”
平心而论我应该算是一个漂亮女孩,我的五官和1.68米的身高绝对来自父母的优良遗传。我知道自己漂亮,从继母的咒骂声中我就知道了,但是我没有心情和条件来细致地打扮自己,我从不化妆整天素面朝天,和单位里那些姹紫嫣红的女同事相比,我可以很轻松地躲在自己的角落里做自己的事,不被人注意,不用多说话,我喜欢这样,孤独对我来说不是煎熬而是享受。
“你这个死丫头,一下午跑到哪去了?那么多衣服都没有洗,也不早回来做饭,你弟弟都高三了,晚上还要上自习,你成心害他咋的?还不快点!”刚踏进家门,继母尖利的嗓音就刺入耳中。我低着头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带锁的抽屉,把照片放进去然后锁好。在我做这些的时候我想:“梦与现实咫尺天涯。
日子一天天匆匆过去,转眼就是夏天,世界象是在一个大蒸笼里,除了我的心,到处都 是炎热 的气息,我不知道父母为什么要把我生在夏天,而我又与夏天那么格格不入。
吃过晚饭,继母叫了些人来家里搓麻将,我讨厌甚至厌恶这种环境,年少时甚至想到过离家出走,现在大了,出走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象现在这样出去走走。我记得那天我穿了件天蓝色的短袖衫,一条雪白的麻纱长裙,这是我所有衣服当中最体面的一件了,尽管它是手工缝纫的。我之所以穿上它是因为除了我谁也记不起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把一头浓密黑亮的长发也披散下来,据说,妈妈当年也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她常常梳成一根很粗的大辫子,我很珍惜我的头发,因为我总觉得那是连着妈妈和我之间的生命的一部分。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的人很多,大多是出来散步纳凉的,在一个十字路口,我站住了,因为我看见一对年轻的父母牵着他们的女儿过马路,那个小姑娘头上扎着蝴蝶结,蹦蹦跳跳的样子实在好可爱。
“小满――”,有人喊我,我应声回头:“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我很意外,那个喊我名字的人竟是李戈。我礼貌地笑了笑,抬眼看到一个很大的灯箱广告――“爱人”影楼。
“原来你在这里工作。”我说。
“是啊,我们这里白天拍照,晚上加班洗样片,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你,进来吧,我给你拍几张照 ,你可是答应过的。”
我只好进去,毕竟他拍了《蝴蝶》。
李戈拍照很认真,认真得让我有些感动。其实不过是简单的人物肖像而己,他却调灯光找角度地忙了半天,好不容易拍完了,他己是大汗淋漓。
“歇歇吧!”我说。
“好!”他冲我笑了笑说,竟显出几分憨厚来,我的心仿佛动了一下,隐隐约约地听到那个坚硬的核有裂缝的声音。
李戈走过来坐在我身边问我:“照片洗出来我给你送去,你家里或者单位的地址可以给我留一个吗?”
我想到家里那乱糟糟的环境和单位同事无事生非的“爱好”便摇了摇头,说:“还是我来拿吧。其实拿不拿的也没什么关系,我还真不知道拿这些照片怎么办才好。”
“知道吗?小满。你脸部的轮廓线条感好,五官的立体感又强,实在是块好材料,特别是你的朴实很珍贵,比那些娇糅造作的女模特强多了,我喜欢一切自然的东西。但我不知道你的眼睛为什么总是充满忧郁?”李戈深深地看着我,我的脸红得要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以跟我说说你吗?”李戈问。
我摇摇头,毕竟我们认识并不久,但我已经意识到他身上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力量让我一阵阵地发慌,我不知道 那是什么 ,只知道这个男孩很不简单。
“好吧。”李戈也不勉强追问我,停了一会儿又问:“小满快过生日了吧?”
我腼腆地笑笑:“说实话,今天就是我生日。”
“是吗”李弋大大地吃了一惊。
“谢谢你陪我度过了一个生日。”我说。
李戈笑了起来说:“祝小满小姐生日快乐!”他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来。更象个大孩子。
几天以后,我如约去取照片,他竟然不在,服务台小姐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说:“李戈到北京参加全国摄影比赛去了,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我有些失望,但我没想或者不敢想这失望的根源。拿了纸袋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护城河边,我不愿在压抑的气氛中看这些照片,只想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品味这小小的快乐。
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我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那照片上鲜吸的人竟然是我,就象一只毛毛虫不相信自已变成了一只蝴蝶。在纸袋里李戈还留给了我一封信:
小满: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照片已经洗好,效果还不错,希望 将来还有机会给你拍照,更希望你能快乐起来!快乐的小满又会是什么 样子呢?
这次去北京我一共带了五幅作品,其中包括那张《蝴蝶》,虽然获奖机会不太大,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我这一去大约二十天才能回来,但愿还能再见到你。
说实在的,小满,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很不一般。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 愿意,你的心事有我愿意听。
李戈
我叹了口气,又把那些照片一一再看,在一张照片的背后我看到了一首小诗:
假如蝴蝶没有翅膀
怎么能够在春天里飞翔?
假如你的心里还有忧伤,
又怎么听得见
蝴蝶的歌唱?
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打在信纸上,许久不曾哭过的我这次却哭 得很伤心,世界那么那么的大,我又是多么多么的孤单。时间走得象一阵疾风,而我什么也没抓住。那个坚硬的核有裂缝缓缓伸延几乎不堪一击。我一直哭一直哭,把日子都打湿了。
我后悔没有给他留个电话或者通讯地址,让我“欲寄相思无从寄”。焦灼的等待中,却等来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我的父亲在下班的路上因为车祸丧生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脑子“嗡”地一响,仿佛生命中最后也最微弱的支撑坍塌了,不复存在了,我甚至无力支撑自已的身体,终于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继母己经在与人争执赔偿事项了。我摇摇晃晃地来到父亲的房里一一收拾他的遗物。在父亲的书桌底下有一个小木箱,那是父亲极其珍爱的东西。以前父亲常对我说:“小满,出嫁的时候,爸爸可没什么可以陪嫁的给你的,那个小木箱就是你的嫁妆了。”
父亲,我那沉默寡言的父亲,我唯一的亲人,就这样离开我了吗?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一种撕心裂肺的切肤之痛向我袭来,但我没有哭。
我来到客厅向我的继母要小木箱的鈅匙,她把父亲生前的一串鈅匙甩给我,不耐 烦地说:“在抽屉里,自已找。”我捡起鈅匙正欲转身却被她叫住:“等等,我看看箱子里有什么 ?”她说。
我苦笑了一下把鈅匙还给她。我随继母来到父亲房里,见她拿出鈅匙开了书桌抽屉,在父亲的文具盒里找出一把小鈅匙,打开了小木箱,她翻了翻见全是些信件、旧照片以及几本日记,有些失望,站起身来对我吼道:“把这个搬到你房里去,看到你那张晦气的脸我就够了,真是个丧门星!”
我默默地搬起小木箱回到自己的房里,父亲年轻时常因工作关系出差在外,父母各处一方时便用信件聊寄相思。我那颇富才情又细心的母亲,将她初为人妻、初为人母等等心理感受写成散文体的日记,的确它们不值几个钱,可对我来说,这又是多么珍贵的一笔财富啊?我只知道 母亲是爱我的,这么多年来,父亲竟一直珍藏着这些,原来父亲曾经那样深爱着母亲,同时也深爱着我。
父亲的去世如果说是我始料未及的话,继母肆无忌惮的刻薄则在我的意料当中,我恨这个家,如果这还能称之为家的话,我一天比一天消瘦,照着镜子几乎不认识自已,甚至不敢想象将来会怎么样?我凄凄悲悲地不知过了多少天,继母领回一个举止粗俗的年轻人来,假惺惺地装出一副热心的样子说:“小满啦,这是‘月亮影’舞厅的王经理,家里有的是钱,你要是跟了他,算是有福了!”
我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我已经成了一个多余的人。看着那个十足象个街痞子的王经理,我象活吞了一只苍蝇,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一种对人格尊严的侮辱,一腔怒火直烧至喉咙,我大声喊道:“滚,都给我滚!”
继母愣住了,一向逆来顺受的我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等她回过神来就开始对我谩骂:“你这个丧门星,扫把精,先克死你妈又克死你爸,将来还要克死我,让我滚?你给我先滚出去,有本事你不要再回来了!”
王经理并没有象我预想的那样感到难堪,反而乜斜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这一切都让我不堪忍受,于是我摔门而去。
“爱人”影楼门锁着,这在我意料之中,因为李戈走了十八天,不会这么快回来,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失望。
我坐在影楼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街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发呆,慢慢地我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轻轻地拍我的肩膀:“小满,醒醒!”
我睁开眼,定睛一看竟是李戈,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我缓缓地站起身,却被他一把揽进怀里,他的脸贴着我的头发喃喃地说:“小满,你怎么可以瘦成这样?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 我有多想你?”
我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滴在他的白衬衣上,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围绕过来,那个坚硬的核终于炸裂,露出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傻丫头,知道吗?那副《蝴蝶》得了三等奖,我迫不及待地跑回来,连奖金都没顾得上领就为了能早点告诉你,可我回来之后才想起来你连个地址都没有留给我。”李戈深深地望着我,我已经看见有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在他身后悠闲地踱着步。
我把地址告诉了他,但是我又叮嘱他如果没什么急事不要上家里来找我,李戈很奇怪问为什么,这些时日发生了那么多变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我粗略地回答:“父亲前些日子因车祸去世了,继母容不下我。”
李戈沉吟了一会儿,和我并排在台阶上坐下,揽着我的肩膀说:“小满,我有一个打算,我想自己开一家影楼,你支持我吗?”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我什么也不懂。”
“不用懂太多,只要你给我专职作模特,把照片挂出来做广告,将来再给我当老婆搞好后勤工作就行了。”李戈一脸坏笑。
我的脸红得厉害。
半年之后,李戈果然不负众望,他的影楼终于开张了,我们为它取名“蝴蝶之梦”,由于李戈的摄影水平在这所城市小有名气,所以生意很好。而我也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到影楼帮忙打点,我们一心一意地支撑着影楼,终于在一年之后还清了所有贷款并购买了一套两居室。李戈说,等他在摄影比赛中获个金奖,我们就结婚。我没考虑什么,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我相信李戈会让这套住房变成实质意义上的家,况且继母早已容不下我,离开那个恶梦一样的生活我感到轻松。那幅让李戈与我初识的《蝴蝶》被镶进镜框里,挂在卧室的床头日夜吟唱着幸福和安宁。
就在我们兢兢业业地为生活忙碌时,不幸却突然降临了。李戈在摄影室晕倒了,医生告诉我说:“是白血病,也就是平时所说的血癌,如果想治愈此病,必须尽快到医疗水平和设施更好的专业医院进行骨髓移植,不过手术费用很高,大约二十万左右,你是他妻子吗?如果一时还凑不够二十万的话可以先做化疗来延长他的生命。”
我几乎昏厥过去。二十万,对我来说这无异是一个天文数字,我咬了咬嘴唇坚定地想:“为了李戈,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救活他!”
“李戈啊李戈。”我在心里喊:“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将李戈转入全市最好的一家医院并通知了李戈远在大西北的父母。李戈生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经济并不宽裕,但是李戈除了需要手术费,他还需要一个骨髓源啊!
从入院那一天起,李戈就开始了他痛苦的化疗。因为每次化疗不仅杀伤病菌,也同时摧残着人体。特别是在经历那次大剂量的化疗时李戈持续高烧,昏迷时不停地伴发呕吐,我想李戈是不是快要死了,我不能撒手否则他就真的永远地离开我了。他不停地出虚汗,被子、褥子、衣服全都湿透了,我将湿的全部换下,悄悄地拿出去洗了。深夜,李戈突然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我说:“小满,别管我了,我反正没救了,答应我,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一把抓住李戈的大手掌紧紧地贴住自已的脸,轻轻地摩擦着,低声说:“戈,坚强些,你怎么可以放弃呢?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啊!戈,你走了,你让小满怎么办呢?我们还有‘蝴蝶之梦’不是吗?”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那只大手掌在我的手中剧烈地颤抖着。
整整七天七夜,李戈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血项也在不断地好转,医生说李戈的体内开始有一股力量了,他自己在努力抗争,有了这种意志,后面的难关就不怕了。经过检测,李戈的父亲和李戈的骨髓各项指标几乎完全相同,只要凑足二十万,李戈就可以做骨髓移植手术了。
可二十万从哪里来?
我卖掉了那套两居室涎着脸又搬回了原来的家,加上自已和李戈父母多年积蓄还差五、六万,我急得嘴角满是火疱。月亮影舞厅的那个王经理不知怎么知道了我的事,竟跑到家里来对我说如果我肯嫁给他,可以立刻给我开张十万元的支票,或者把影楼转让给他开酒吧,同样也是十万。我把他轰了出去,对于我和李戈来说,人格才是最重要的。
我咬咬牙把影楼以七万元的低价卖给了别人,拿着七万元钱,望着我和李戈用全部心血苦心经营的‘蝴蝶之梦’,我的心都碎了。但我不后悔,只要李戈能够好起来,我就不会一无所有了。我们会重新开始,营造另一个‘蝴蝶之梦’。
手术如约进行,在李戈就要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把那幅《蝴蝶》的照片放在他的枕边,我想它能给李戈带去好运。李戈没忘记给我一个微笑,而我却忘了告诉他我在等着他。
手术室的门像一只怪兽的大嘴,把李戈和他的父亲以及护士一同“吃”了进去,记忆从此停滞了。
不知不觉,我己经在阳台上剪了好多好多纸蝴蝶,洒了一地,像化不完的雪。那只蝴蝶又飞了过来,,我伸出手却没有抓住,这时候我听见对面的录音机里传来一首歌:
有谁听得见蝴蝶的歌唱?
有谁看得见风儿在飞扬?
那些地老天荒,
不变峥峥誓言,
如今谁又轻轻把它讲?
。。。。。。
我突然大笑了起来,抓起一把纸蝴蝶从阳台上扔了出去,一阵风把它们吹得上下翻飞,我笑得那么厉害,以至于眼泪都出来了。这时李戈的话在我耳畔响起:“无论怎样,小满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是的,我要活下去,我要把‘蝴蝶之梦’重新办起来,为了李戈,我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因为活着,就是对命运最好的报复。
蝴蝶又一次飞了过来,我坚定伸出手终于抓住了它,我听见它在我手心的歌唱。-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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