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母亲

母亲老了

像大地一样老

但母亲的爱仍年轻着

火热，奔涌

炽烤着我

生命的大半旅途

母亲说再活十年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

我的心被荆棘刺了很多孔

血渗出心脏

慢慢滴下来

染红了我绞痛的肚肠

再活十年

不！我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把这十年无限地拉长

我还没有长大

我只是个长着胡须的孩子

我想永远在铺满母爱的沙滩上

徜徉

二　母亲的眼睛

母亲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

生活这个骗子

让母亲相信苦难后

便是金灿灿的幸福

母亲的眼睛里

有很多动人的故事

在孙子辈看来

母亲的眼睛就是一本童话书

那里面虽然没有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但那里面有

月亮里的大树和小白兔

还有七夕的鹊桥

和七仙女

母亲的眼睛

就像两扇很古老的窗子

在微风中

发出很神秘的声音

我从没见过母亲的泪水

我想

母亲的泪水一定很晶莹

颗颗滴下来

不是葡萄串儿

就是玛瑙珠子

其实，我很笨

我没看见

生活像烤酒一般

多少次榨出了母亲的泪

而且，打湿了胸前

老蓝布做的衣襟

母亲的眼睛

在以后的日子里

那里面会永远耸立着

两座让我无法逾越的山峰

母爱就像那山峰上

翻滚着落下的石子

砸在我心上

一砸就是一个坑

母亲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

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就是生活之门

-全文完-